忽然有人撞了过来：“你没事就好……”

梵天眯着眼一看，正是楚盈：“哟，这不是我可爱的小女神么……”

楚盈俏脸一红从他怀里挣了开去。

梵天笑了笑，身体轻轻挣了一挣，双手支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我没事，没事。”梵天朝她笑笑，这次倒是一本正经，看起来严肃了不少。

梵天回头看向自家爷爷：“老头，你没死啊?”

“我……我当然没死！”老头吹胡子瞪眼，”我怎么就死了?有这么说你爷爷的么?”

“这么说，奶奶出事了，对吧?”梵天忽然收去了脸上的笑容，“是么？老头。”

“你见到她了么?”老头收起了那一脸不忿的表情，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是的，出事了。”

梵天笑了笑，但笑容里依旧是满含着苦涩。

老头看看他：“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些人吧。”说完，也不等梵天同意，就自顾自的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毛应麟……”

梵天打断他：“老头，我认识毛大爷啊，这些爷爷奶奶我也都认识……”

得了，叫自己家爷爷“老头”，叫别的老头老太太“爷爷奶奶”……求梵天爷爷的心里阴影面积……

“你别说话！”爷爷打断他的询问，“我说什么，你听什么！”

“这位，是毛应麟，你毛爷爷，当代阴阳师散修大家，有降妖除魔毛应麟的称号。”

“这是什么套路……毛大爷不是党员么？不过这个降妖除魔……好俗啊！”梵天心道，显然他不敢说出来……

“这位，汤博，内家拳宗师境界高手，号称本世纪以来最有可能在80岁以前突破金刚不坏境界的天才。”

“我去，八十岁，还天才呢……”梵天心中吐槽，“还有，练武之人不应该神气内蕴么……汤老爷子这么猥琐……都快赶上我爷爷了……”

“这位，唐莲，唐门执法堂长老，咳咳，那个，前执法堂长老……”

“唐奶奶倒是英姿飒爽，身子骨硬朗，双目炯炯有神……”翻天心下暗赞。

“这位，贺东羽，前阴阳师联盟淮西分部分盟主……”

“…………”

“…………”

梵天一脸震惊的听着他说下去——其实本来一点也不震惊——爷爷早就已经旁敲侧击的告诉过他这些反无神论的东西——但是后来他却不得不震惊了，不是由于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收到了刷新，而是：

这些老头老太太，几乎全都是一些大有来头的身份，却聚到了这里……而且还齐刷刷的朝着他微笑，仿佛……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物事一样……

“最后是我，你爷爷，梵千钟，梵家当代家主，一个不可忽视的男人……”

做完这个逼格十足的自我介绍之后，老头一脸沧桑惆怅的摸出一盒三块钱的散花烟，把烟丝抠出来之后按到烟斗里，点燃，深吸了一口，一脸的陶醉，双目之间，深色深沉。

不知为何梵天忽然很想竖起他的中指……

“所以老头你要告诉我什么？”梵天剔着手指甲。

“你愿不愿意成为一名阴阳师，传我梵家的祖传之术?”爷爷看着他。

梵天愣了一愣，回头看了看早已从自己身子上爬起来的，依旧一脸羞红的楚盈，又回头看了看老头，还有那一群大名鼎鼎的老前辈，一张脸严肃了下来。

“我来这里是为了吊唁我大奶奶，或许现在还要加上我奶奶……不论怎样，我学不学道术，以后再说吧。”梵天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爷爷看着他。

梵天看着眼前的爷爷，忽然咧嘴笑了：“老头，你记得你第一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么?”

爷爷一愣：“我忘了。”

“你第一次问我，是在我小学一年级，那时候的我，整天都想着迪迦奥特曼，对超能力特别向往……”梵天笑着。

爷爷这会子想起来了，也笑了起来：“我记得那时候我让你学道法，你问我……”

“学了道法，我和迪迦奥特曼谁更厉害啊?”

“然后我告诉你你会比迪迦厉害的多，你小子说我骗你，说不可能有东西比迪迦厉害，除非是大怪兽……”爷爷说，一边说，一边笑。

“第二次你问我愿不愿意，是你在和老爹吵了一架之后，那时候我上初中……我说不愿意……”梵天眉头微垂，神色似乎无悲无喜。

楚盈看到他的这种样子，忽然有了些暗暗的担心。

“因为我不想让我老爸生气……”梵天说。

“现在，你算是正正经经的问了我第三次，”梵天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眸毫不避讳的映向自家爷爷，“我要说……”

梵天顿了顿：“我还是不愿意。”

爷爷脸庞一紧：“为什么？”梵天的选择和他的期望差距实在有些大，他看见梵天说不喜欢道法，还以为必定有一个转折……

结果梵天一刀划下来，一点弯都不带，将他的期望划得粉碎。

“修道是逆天，我虽然不惧，但是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梵天沉默了一下，“还有，其实我也有怕的东西……五弊三缺那种东西……”

梵天看向老头：“我承担不起。”

语言中没有给老头留一点后路，简简单单的一句“承担不起”表明了对此事的拒绝。

爷爷沉默了一会：“先起来吧，我们先吃饭。”

……现在下午两点的样子……

吃个卵的饭啊……

“糯米汤，生的，你可能喝不惯。”爷爷说。

楚盈蓦地一抬头：“怎么了?”

爷爷笑了笑：“楚家的小丫头……村子里出了事……喝这东西，也好歹是为了预防吧……说不定也只是心里安慰罢了……咳……”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楚盈一时间有些迷茫。

梵天走在楚盈和自家爷爷中间，看向爷爷：“老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具体说一下。”

爷爷定定的等了一会，说：“大约四天前，你大奶奶去世，但是尸体上很快就布满了红色的鳞皮。我们也是粗心，最初的时候没有发现……后来……你奶奶抱着你大奶奶哭……我们也没有拦……”

“后来，你奶奶身上就也开始长出一些红色鳞皮，然后……然后……当晚，你奶奶就去世了……”爷爷的眼睛里一片黯然。

梵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个很不适宜的问题，不过这厮还是识趣的压低了声音：“老头，我奶奶和我大奶奶……不是闹得很僵么?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当年这妯娌俩可是搞得几乎天翻地覆，大爷爷和爷爷都被波及，路上见面都只觉得气氛怪异……两家的关系几乎断了……

“那只是表象，好像还牵扯到她俩的一些类似协议的东西……”爷爷低声说。

“你大奶奶和你奶奶可不只是什么妯娌，还是亲姐妹……当年俩人一起来咱们村子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她们是钟家的人，一个历史极其悠久的猎鬼世家……”

“知道钟馗么?就是他开创了钟家的一脉辉煌……”爷爷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