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这个鸡蛋，我就杀了谁！”

司徒苍红着眼睛，目光中带着一股决绝，虽然面对着十几个人，但他却无一丝害怕的情绪。

房间里住的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大家伙都是同龄人，总要争个高低才罢休。打架是不现实的，最后便以岁数大小来论资排辈，岁数相同就看生日，从老大开始，一直排到了老十五。

“妈的，你算老几！”

老大绷不住了，直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骂道：“这么多人因为你受罚，吃你一个鸡蛋怎么了？”被一个新来的吓住，他在这里还怎么混？伸手推了司徒苍一把，头也不回的说道：“老六，甭管他！砸！”

“好嘞！”

老六应了一声，便直接拿起鸡蛋在炕沿上磕了下去，“咔嚓”一声轻响，鸡蛋裂开了一条小缝。

“我杀了你——！！”

眼看着鸡蛋被破坏，司徒苍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了上去。老大见状，拦腰抱住了了他，“吃了它！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小子！”

“啊——！”

话音未落，老大就发出一声惨叫！肩膀上，司徒苍直接咬了下去，力道极大，鲜血顺着牙缝滋滋外冒，顺着老大的衣服流成了一条血色红线。

“啊！站着干什么！快把他拉开啊！”

边上众人这才如梦方醒，急忙上来想把司徒苍拽开，但奈何他咬的实在太紧，这边拽他，老大也被咬着一起动，反倒让疼痛更为剧烈。情急之下，众人再次对司徒苍拳打脚踢起来，甚至找来了棍子猛抽司徒苍的后背。一下、两下、三下……

抽打声听的其他人都倒抽凉气，唯独司徒苍仍不放弃。老大已经麻木了，他估计自己这块肉已经快被咬了下来，索性使劲儿一扽，将那块肉扯了下来。

终于自由的老大捂着伤口退到一旁，本想再说几句狠话，一看仇人的样子却当时就怂了。司徒苍眼睛猩红，状若疯狂！嘴里叼着肉，鲜血流出嘴角，猩红刺目！宛如地狱之中的恶鬼，正要择人而噬！

司徒苍这副模样是真把他们吓到了，虽然逞凶斗狠，但他们不过只是一群孩子而已。老大艰难的拧过脖子，这才发现老六早就吓呆了。还好，鸡蛋只是磕了一道口子。便连忙对着司徒苍喊道：“鸡蛋，鸡蛋我们不吃了，给你，你拿走吧！”

“鸡蛋”这个词儿最能挑动司徒苍的神经，话一出口，他眼中的血色便如潮水般退去，伸出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颤抖的双手拿过鸡蛋，捧在胸口，便直接躺倒，晕了过去。

但没人敢动，司徒苍的样子给他们留下了阴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那只魔鬼再次召唤出来。

许久，才有人小声问了一句，“他，他是。晕倒了么？”

老大咽了口唾沫，扫了众人一眼，希望得到些鼓励，但他失望了，众人眼镜中满满的都是恐惧之色。

深呼吸了一口，老大小心翼翼的上前碰了碰司徒苍的身体，没动静，看来真是晕倒了。这才长舒一口气。

“怎么办？”有人问道。

老大没说话，其实他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本来看这小子傻乎乎的，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发起狠来居然这么猛，如果记仇的话可就真不好办了。

六七岁的孩子，能想出什么主意？众人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最后的结果也只是——明天再说。

第二天，司徒苍醒的很晚，等到他睁开眼睛时，屋内依旧只剩他一个人。鸡蛋最终还是保住了，虽然被磕了条缝，但总比被人吃了强。对这个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仅仅是抬了下胳膊，司徒苍的冷汗就顺着脑门往下流，更别说抬腿走路了。怎么办？昨天陈亮特意叮嘱自己今早要换上弟子服，正说明有什么活动需要自己参加。可是自己这个状态，怎么能出去得了？

正在司徒苍发愁时，陈亮掀开帘子进来了，“哎？你怎么没去？”

“我……”司徒苍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陈亮看了看这孩子身上的伤，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上面踩满脚印的弟子服，就一切都明白了。昨天中午发生的事儿他也知道，很显然，这是众人发泄情绪的结果。

“早上是刘师父的晨练课，你还去不去参加？”陈亮问道。

司徒苍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自己才刚来就惹了一堆麻烦，今天要是再不去上课，得罪的人就更多了。

“陈师兄，我还是去吧，”司徒苍抬起头，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道：“只是我这身上疼得厉害，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换下衣服？”

“唉……”

陈亮叹口气，帮他换完了衣服。他其实很可怜这孩子，看得出这孩子很老实，昨天的事情也不怪他。但刘老师早就跟他说过，他有他自己的管理方式，所以也不方便插手。

……

弟子们住的地方在半山腰上，离操练场还有一段距离。此刻，所有的初级弟子们都已经点名完毕，唯独差司徒苍一人。

刘立成站在操练场的最高处，点名结果统计上来时，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昨天吃饭插队那小子，不过是小小的惩罚了他一下，今天就故意“失踪”，看来，这是在跟自己耍脾气啊！

哼！敢跟我来这套，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调整了一下情绪，刘立成清了清嗓子，用真气发声道：“诸位弟子们……”

一句话还没说完，操练场上便跑来两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

原来，司徒苍才下地走了一步便支撑不住摔倒了，陈亮让他休息，他却坚持要来。两人一番争论后，陈亮只能背着他过来。原本陈亮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能证明这小子的决心和毅力。没想到，人心的变化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测。

司徒苍带伤参加晨练，或许有些人会表扬。但刘立成却并不高兴，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么？怎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惩罚了你？想表现你以德报怨？还是说，你觉得惩罚太重，故意做出受伤的样子来大家伙面前表现？不管是哪一种，刘立成都不会纵容这种事情的发生。

而甲组的其他人又是另外一个想法：这小子不会是要告状吧？新仇旧恨一起算？这么记仇，看来得想法把他挤兑走啊！

“陈亮！把他放下！”声音冷厉，毫无感情色彩。

听到这种声音，陈亮有些吃惊，但稍微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他是个聪明人，透过声音便将刘立成内心的想法推测了个八九不离十。不得不承认，他办的这件事有些唐突了。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刘立成的命令自己又不能不听，只能暗自给了司徒苍一个警告的眼神，默默离去。

“司徒苍，你可知你迟到了？”陈亮一走，刘立成立刻开始发难。

司徒苍站在操练场上，望着身后黑压压的人头，压力倍增。面对这样的质问，他只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人围观的小丑。

“抬起头来！”刘立成一声大喝，“昨天你插队，我已经给了你惩罚，就是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你不但不悔改，还再次迟到，而且是在如此重要的晨练场上！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

司徒苍没有说话，因为他无话可说。刘立成要惩罚自己，自己再怎么辩解也是徒劳。就像昨天那样，不但不给机会，反而将惩罚翻倍。

“哼！现在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迟到的人！”刘立成直接下了逐客令。

场上寂静无声，没人敢在刘立成发火的时候插嘴，那纯粹是活的不耐烦了。此刻唯一高兴的人，恐怕只有甲组的成员了吧，终于不用担心被发现了。

司徒苍抬起头看了看刘立成的脸，一片寒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感觉这个人老是在针对自己。不过是迟到而已，有必要当众羞辱自己？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司徒苍也有自己的小性格，见如此不受待见，也是心一横，打算直接离开。

可是打算抬腿的时候，司徒苍才发现离开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陈亮之所以背着自己来，就是因为自己难以行走。现在自己毫无帮手，每迈一步都好似在火里行走，痛苦不堪。

“你还在磨蹭什么！”喊声再次传来，声音中饱含愠怒。

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砸成一个个小坑。司徒苍脸色通红，全身的汗水在短短的几步内就湿透了全身的衣服。浑身上下冒着热气，离远看去，好像一只刚从锅里捞出的大虾！离得近的弟子已经看出了他的异常，不过他们不敢上去帮忙，甚至不敢说出来。刘立成给他们留下的心理阴影太重了，直接让他们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呸！”

见他“悠闲”的挪着步子，刘立成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啐了一口之后，跳下台子，打算去“帮帮”他。

哪知道，自己刚走到身边，司徒苍便直接向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伸手接住之后才发现，司徒苍的情况糟透了。这下子，也顾不上再给其他人训话，挑选了两个得意弟子监督训练后，直接带着司徒苍朝医馆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