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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酒醒,晓风残月》序章 三、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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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跑到不远处的山坡上,他躲在草丛里观望着小茅屋,透过茅屋破洞的窗子他看到母亲正被那瘦子压在身下,依稀可以看到母亲在痛苦的呻吟。然后瘦子走出茅屋,一把火点燃了屋子。附近的村民纷纷赶过来看热闹,火光冲天,他们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就这样大家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化为灰烬。

这一幕犹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他幼小的心灵,他咬着自己的手,想哭又不能哭出声,他永远忘不了这一天,甚至许多年后这场面依旧会成为他的梦魇。

他恨那些贼人,也恨自己的懦弱,他发誓从今以后再不会让自己所爱之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再不会掉一滴泪。

火光熄灭后,云儿曾偷偷跑回废墟希望可以找寻一些娘亲留下的东西,然而一切都已化作尘埃,只得捧起一抔焦土装在自己的衣袖。他在这片燃烧过后还留有一丝余温的地上过了一夜,次日便要启程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穿过一片葱郁的树林,眼前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西虒城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极尽豪奢,这里有云儿从未见过的繁华盛景,让从小在小村庄长大的他应接不暇。

迎面过来一顶气派的锦缎轿子,市集方才还散乱的人群一下子井然有序的让出一条路来,听得身旁的路人议论道:“小公子好大的排场。”

“嘿呀,如今这江湖中试问还有哪个门派能和秦家堡比肩。”

“那可不见得,听说近来出了个残月教,声势也不小啊。”

听到这里云儿不由握紧了拳头,“残月教”正是那群贼人的出处。

轿子缓缓从云儿身边走过,顺着吹起的轿帘看去,里面坐的是个美少年,不过比云儿稍长几岁的模样,却丝毫不见孩子的稚气,反倒有种超乎他年龄的沉稳。不过,不知为何,他似乎也并不快乐。云儿看了看那位阔少爷,又看看自己。冷笑一声,原来人,生来便已分出了贵贱。

他受够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资,以为离开了村子,就摆脱了寄人篱下的生活,摆脱了人们异样的眼光,但如今还不是一样要受人的白眼。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就要在这样的地方讨生活,既无依靠,也没有能力,常常要饿肚子。才过了几日,他就和城中的小乞丐没什么差别了。这里的人们趋炎附势,攀高踩低,他不能明白,难道因为他一无所有,就走到哪里都要被人瞧不起吗,他恨透了这样的生活。

他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昏迷在街角,连向人乞食的力气也没有,但他还不能死,娘亲的仇还没有报。这样想着,恍惚间他被人扶起,抱在怀里,有一种久违的温暖,让他想起了已经故去的母亲。一股清冽的水,流入口中,迷蒙间看到一个小姑娘,虽然从未见过她,却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见他醒转,小女孩轻轻将他放下,跑到巷子的拐角,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跑掉了。

之后的日子里,云儿一直希望可以再见到她。直到一日,云儿抢了别的小乞丐一个包子,结果被几个比他大的孩子追着打,直至那群孩子打累了才肯罢手。他倒在雨后的街巷的水滩里,满身泥泞,手中还紧紧抱着那个包子。他突然间很想哭,只能紧咬住下唇,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伸出她的小手抚摸着他的伤口,眨着大眼睛看着他。他从未见过一双眼睛,可以如此清澈,虽然她和自己一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却仿佛未曾受尘世沾染般干净,她小小的身形,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她。

自从娘亲去世以后,云儿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世间的温暖,云儿爬起来,小女孩怯生生的往后退了退,想要逃走。云儿从怀中拿出自己刚刚拼命抢来的包子递给她,小女孩直勾勾盯着那个包子,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云儿。

云儿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样做。云儿将包子塞到小女孩的手中,她大口大口的吃着,云儿看着她吃竟比自己吃进肚里更欢喜,小女孩突然停了下来,掰下一半,又把那个包子递了回去。

云儿接过,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歪着头看看他:“名字?我没有名字。”

云儿眼见雨霁初晴,烟霭朦胧,便道:“那我就叫你凌烟好不好?”

小女孩想了想,乖巧地点点头。

从那天开始云儿多了一个活下去的勇气,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他要竭尽所能把他拥有的一切,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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