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都凝神苦想的时候，范淹也不好受，他握着毛笔，眉头拧成一团。这倒不是因为题目难写，而是毛笔字很难写。他从小到大，从没练过这个东西。而且略坑爹的是，他发现繁体字好像也忘记怎样写了。

“你在干嘛？还不动手。”看到香都快燃了一半，木婉清实在忍不住，怒道。

范淹握着笔，还在凝思苦想，他不知道从那个角度写下去字会好看一点点。在他犹豫斟酌的时候，同在一艘船上的已经有人写出作品了。

“远帆碧空有时尽落远何处无家怎知味却道是又是一方情落涯”

此人不由朗诵出自己的作品来，范淹偷偷瞟了瞟，不由赞叹

“写的不咋的，字确实不错。”

很快，香已经燃过三分之二，而众人也都断断续续的完成了。最快完成的杜冷已经将作品交给乐坊司，送到柳永手上去了。

而范淹纸上仍是一字也无。

“果然是商人子弟，明明字都不会写，偏偏还要参加，真是自取其辱。”

“算了，别说他，好歹也给婉清小姐挣得了四十分。”

“挣了四十分又怎样？武斗说白了就是给我们开头看的把戏，和街边杂耍艺人的猴戏也没什么区别。”

“我要是他，直接划一横一竖算了。好歹也是个十字。”

同船中的读书人均是冷眼相待。作为商人子弟，就算再有钱，范淹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下九流人物。而且刚才范淹的超凡表现抢去了他们的风头，让他们都很不爽，此时，有奚落范淹的机会，众人都不打算放过。

远处，李慕白遥遥的看了范淹一眼，眼中倒是闪过一次诧异。他的作品不仅完成了，还引来众人的一阵惊呼，也不知是为了他的超绝书法还是作品内容。

木婉清是唯一一个不相信范淹不会的人，她冷笑一声

“别装蒜，赶紧写。你不会武功我可能还信，你要说自己是文盲就是在侮辱本小姐的智慧。”

香真的快完了，范淹只能硬着头皮写下第一个字。

“靠。”

“靠。”

“什么东西！”

围观众人顿时一阵惊呼。

这阵惊呼比李慕白引起的还大，连隔壁楼船的目光都被引了过来。

众人纷纷围拢到范淹身边，伸长脖子看着纸上的字，这尼玛是个什么鬼东西？就算是刚刚上私塾的童生也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一个“枯”字，分明很好写的字，现在呈死鱼状躺在纸上，半边因为墨水太重丰满的要死，半边而又因为腕力不足歪歪斜斜。特别是最下面的“口”，被范淹画成了一个圆圈。

连木婉清都被气的倒抽一口冷气，就这笔法，就算是皇帝写的字，估计柳永看到也会气的直接撕掉。范淹看了看宣纸上面的枯，也有些羞愧。负责任的讲，这个“枯”确实难看的一逼，中性笔或者圆珠笔写出来或许还能凑合，但小而柔软的狼毫写出来，真心没法看。

“范兄！”一位书生给范淹做了一个大大的揖，“小弟代表清舟上的所有人等，恳请你就此封笔。你这样的书法一定会荼毒四方，遗祸无穷。”

“你——好，你给我记着。”木婉清大怒，她认为范淹故意捣乱。

“别冤枉我，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你倒可以帮我。”范淹一把抓住了木婉清的手。这个动作顿时引来众人的一阵呵斥。木婉清适才年方十六，既未***更未被陌生男子接触，范淹这就是最大尺度的冒犯了。

结果范淹一个凶狠的眼神就把所有人都逼退下去。他的武功有目共睹，骆冰都不是对手，这船上的弱书生更加不敌。

“你干嘛？”木婉清羞恼交加，偏又挣脱不开。而该死的范淹更加没有底线，还把嘴巴凑到她耳朵旁边，差一点点就要接触到她的耳垂了。更可气的是，从其他游船的角度看来，分明就是范淹将嘴巴凑到她的脸上。这个无比香艳而亲密的动作让众人又嫉妒又愤怒。他们从没想过还有人胆敢在这样的场合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来！

木婉清一时间杀了范淹的心都有。

“别紧张，你还小，我对你半点想法也没有。”范淹贱笑一声，他小声的在木婉清耳边念了一首曲，“你帮我写出来。”

原本木婉清就要发作，但随着范淹念的曲子，她的动作越来越舒缓，最后竟停止了挣扎。

“可恶，这个禽兽。”

“畜生，混蛋。”

清舟上面其他宾客恨不得招来一顿天雷，直接轰死范淹。

“哼，这次放过你，下次要还这么无礼，我要你好看。”木婉清闷哼一声，她看着马上就要烧完的香，不敢迟疑，手中的狼毫没有停留，几乎是一气之间，就将整首曲子完整的书写在宣纸上。

在她提笔的一瞬间，乐坊司的啰声也恰到好处的响起。范淹的曲子作为最后一首完成的作品呈交上去。而木婉清写的太快，以至于围观诸人都还未看清她写的什么东西。

“范淹，我严正警告你，如果你再敢亵渎婉清小姐，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和你决战到底。”此时，清舟上的宾客才反应过来，十几人气势汹汹的声讨。

“难道你们刚才看的还不够清楚，木婉清是自己愿意报恩以身相许的，不是我强迫。俗话说郎情妾意，你们准备棒打鸳鸯？”范淹贱笑连连。

“就凭你也配？”众人大怒。

“我好歹是武斗榜首，凭什么不配。”

“武斗算什么，当今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只有读书为文，才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字都不会写，你说你哪一点配？”众人轻蔑道。

“说大话容易早死。要是我文斗也拿到榜首，你们怎么说？”范淹一人站在船头，竟有千夫莫敌之势，在气场上将整整一船人都压了下去。

“要是你也能拿到榜首，我马上投河自尽，从此封笔，再不往秦淮河一步。”一人大声道。

“好，你既然要自寻死路，我也不拦你。待会你要不跳下河我一定帮你。”范淹冷冷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