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和木马其实仅仅不过一层天花板之隔的仲锋年和江小草，依然在为一些理论上的东西辩论着，而且颇为热烈。

……

“你并不能确定你所做之事会带来的结果，你怎么能不负责地继续下去？如果失败怎么办？如果有副作用怎么办？你也形容了，我们只是一个‘点’，我们到了‘面’上会怎样，你根本弄不清楚。”江小草言辞激烈。

“不知道就不去做么？”仲锋年同样激烈反问：“没有一条路是人能事先算清楚一切的。问题本无解，庸人自扰之。一边探索一边寻求答案才是常态。”

“你是在玩火！”

“什么都有风险，难道什么都不去做么？一万年前人类走出洞穴甚至都风险极大，可如果不走出去，永远都到不了这一天！”

“如果因为你的任性世界遭逢灾难呢？别说你愿意承受，你没资格给别人作出决定。你可敢把你的真心话告诉别人？让别人来选？你肯定不敢，你也知道别人不可能赞同你，你想用你的所谓精英主义来决定别人的意志！”

“那又怎样？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么？我比他们聪明、知道的多、看得远、也勇敢，我不作决定，难道让庸人在惶恐中消灭真理，就是正义了？”

“正义不正义轮不到你定义，决定对不对也轮不到你来评判。”

“那轮到谁？难道你么？”

“我……”

江小草被狠狠噎了一下。他也没想到，两个人会吵起来。本以为仲锋年理解那种苦涩的寂寞，应该能理解自己的……可他们终归还是有本质区别。

就像木马所说：仲锋年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他聪明，但也刚愎自用。

他就是那种……你想要苹果，他给你一车梨子，然后强行告诉你梨子比苹果有营养对身体好那种人……

就在两个人为“是否继续探索高维和超能力”吵到不可开交之时，仲锋年手边的杯子突然颤了下。

他瞬间警觉。

“有人进我实验室了。”仲式残忍.jpg，超熊萌的反派表情，“呵呵呵呵呵呵，哪里来的小老鼠。”

不过抬眼看到江小草，他整个人忽然凝滞了下，脸色大变：“糟了，是木马……”随即整个人慌乱起来，完全没有刚才的游刃有余。他匆匆拿起衣服便要走，临行前狠狠瞪江小草一眼。

“啊……”

江小草懵了下，他猛然想起自己和仲锋年辩论太凶，结果连来意都忘了……他好像是要伺机对仲锋年用超能力来着。

那个能力的触发条件，貌似是“肢体接触”和“质问”同时发生，但迄今为止他测试中实际会受影响的人不多，应该对受术对象也有要求，而非简单的年轻女性……不知对仲锋年会不会有用。

“发生了什么？”江小草故意装傻。

果然仲锋年露出愠色，没好气质问：“你问我？你难道不知道？你个……”

说话间江小草眼疾手快地要抓他胳膊，被他惊讶地一闪，随即面色又变。声音颤着：“该不会是……超能力序号337……？你、你竟然打算对我用……我，我又不是女的……你个、你个……”

正气到不行的时候，他猛地想起木马，像炸了毛的猫似蹦起来，“靠又被你拖了时间！”

“额……”

江小草仍在思考“超能力序号337”的意思，奇怪，原来自己和其他人觉醒的超能力有共同之处么？

他并不清楚木马到底干了什么，但仲锋年要转身上去时，他突然眼皮狂跳。心中混乱地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心中忽地紧张，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原地幻想木马的脸庞，开启了瞬移。

万幸这一次并未横生差错，

视野一阵模糊，随后木马出现在他眼前。木马似乎受伤了，虚弱、低头靠着一扇闸门。地面有极小范围的爆炸痕迹和一股肉烧焦的味道。

她抬起头，看见江小草，有气无力地：“是、是你啊……我刚解决两个麻烦家伙……我是不是休息太久了……”

江小草强忍心疼道：“仲锋年正在路上。”

“哦……”她低头，“那是有点久了。不过没关系，应该还有时间。”

随即——她耸拉着手，触碰了闸门的某一处，电子音响过，闸门忽然开了，江小草注意到门内的风景，正是那天仲锋年的实验室。

他的项链就被封存在里面一个容器内。

光芒幽静、深邃，江小草看呆了。

他下意识地，他走过去。

项链光芒更浓，如同迎接，木马吐出几个字符，江小草照着在控制台按下，容器便自动打开。

这个不起眼却又带来全部哭笑不得祸端的“小玩意儿”，如今失而复得回到自己手里，江小草却反而有些陌生。他陌生，项链倒不陌生。项链很亮，亮得透彻。

“江小草……”背后木马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说：“你带着东西走吧……这是最后一步了……咳、咳……”说着，咳了咳，露出微微自嘲的神情，“这也是我一开始打算的……其实我只考虑了来这里的路线，没考虑回去的路线，一旦被他发现，想再出去，就难喽……”

江小草不语。

这时她又慢慢说：“无论怎样……生命就是个选择和负责的过程。彼此作出自己理所应当的决定，再理所应当地负责……”

“我选择为你负责，那就要负责到底，无论你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还是蠢乎乎的江小草……都理应如此。你带着走吧，我已经心安理得了，放心，他不会为难我。”

这时江小草开口：“心安理得？”

木马不禁有些悲哀，她说：“对，两清。划上句号，心安理得。我欠你的都给了你，剩下的你不必说，也不必……”正要说下去，唇边忽然多出一根手指。

江小草轻轻堵住她的嘴，却说：“木马……别这么自顾自啊。你心安理得了，我可没有。你欠我的还清了，还有我欠你的。可别想这么简单掏出纠缠。”

鱼木马一愣，失笑：“你欠我什么了？”

“一切。”

他说。

“是么？”

他再一次握紧了项链，几乎瞬间作出他的决定，于是他坚定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