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的人有几分不忍，下手便更快了些。柳飞花也算是院里所有人看着长大的，和这些年恃宠而骄的律釉比起来到底哪个更好，他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可主子的命令，又岂是他们想质疑就能质疑的？

五十杖毕，负责责罚的家仆举着长扁冲柳夫人和律釉行礼：“夫人小姐，五十杖罚完了。”

“嗯。”唐婉茹从鼻子里哼了声音调出来，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近律釉，亲切地挽着律釉的手，“孩子，没受伤吧？”

律釉含蓄笑了笑摇着头，忽而咬唇看向柳飞花眼里带着几分不忍与痛惜，掩面而泣：“夫人，律釉实在没想到姐姐竟然会……”

“傻孩子，还叫夫人呐？”唐婉茹拿出锦帕替律釉擦了擦她硬挤出来的几滴泪，然后转身对家仆凌厉吩咐：“还不赶紧把这贱民扔出去！别脏了我柳府的院子！”

“这……”家仆犹豫了下，在柳夫人凶悍的目光中连连点头，“奴才这就去。”

两位老实憨厚的家仆，便抬着已经无力站起的柳飞花向院门外走去。

还没踏出几步，身后传来柳大人的声音：“慢着！”

“大人。”家仆放下柳飞花，回身行礼。

柳大人迈着步子走到唐婉茹身边，一只手挽着律釉，冲柳飞花居高临下道：“我柳家自认从不愧对于你，谁知你竟屡次犯上，甚至做出弑父这种为世人可耻的事情来，踏出这个门后，你便自己去掉这姓，柳家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么个女儿！”

大雨淋漓中，柳飞花恍惚片刻，随后木然点头，双眼紧闭。

“带下去吧！”轻轻挥挥手，柳大人挽着律釉和柳夫人进了屋。

柳飞花被抬出去老远，还远远听到柳大人亲切慰问的声音：“夫人、律釉外面风大雨大，咱们进屋去坐吧。”

身子微微一僵，柳飞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强势推开身边的两个家仆，冲正欲进门的三口之家咆哮道：“今日你辱我、冤我之仇，他日必报！”

她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话落后便飘然转身大步走出柳府。

家仆震惊，她一身的伤，行走间竟一丝也看不出刚刚受过重伤、被杖打过的样子。

直至出府这短短路程，柳飞花几乎用尽仅存的、全部的力气。

走到府门外她就撑不住摔倒在阶梯上，撑着台梯柳飞花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一次次起身又撑不住再次摔倒，靠着墙沿艰难站起来后，柳飞花有几分迷茫。

她带血的眸子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大街，临江国那么大……她又能去哪里呢？

周围来往的人几乎被柳飞花这浑身不成样的伤给吓到了，所有人都远远避开，观望着。一时间，还没有人看出这是柳府体弱多病的飞花小姐。

双手微微颤抖，柳飞花踉跄向前行了几步，脑海中却突然回荡起华裳对她说过的话。

十衣馆主……对！

柳飞花有了前行的目标，即使双腿已经快失去知觉，即使摔倒在泥泞地面，她也吃力地攀爬着，向着“天下无双”医馆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