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谷新城的项目终于步入正轨了，各项财务重组有序进行，市政府给的支持力度很大，只要不明显违反既有规定的，一律开绿灯，走绿色通道。8月份，三年及一期的审计报告出炉。在立早的亲自督战下，证券公司仅用了两周时间就完成了全部申报材料撰写和内部流程，顺利将材料报入了债券审批机构，并获得了受理，取得了重大的阶段性成果。陆董事长非常开心，按照合同向证券公司支付了500万元财务顾问费，立早和钱行长各自拿到了70万元。
一般来说，监管机构要审核1-2个月，而且有证券公司在前面应付，立早终于可以暂时闲了下来。怀陵仍然没有音讯，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只是朋友圈有一些更新，发个风景图啊啥的。念晴已经转为正式员工了，但办公室政治中跟错了人，被边缘化到一个科教纪录片节目做主持人，收视率就是之前娱乐时尚节目的一个零头。
缓刑期间，去外地需要报批，立早觉得麻烦，干脆在北京呆着，每天锻炼身体，看看书，服用还剩下不多的松脂。正闲的受不了的时候，钱行长又介绍了一个业务，居然是燕云奇材钢铁集团的融资项目，他们想去美国收购钢厂，需要募集美元资金。立早又想到了主任的遭遇，一方面做业务发财，一方面看看能不能顺便帮主任伸冤。
大概过了两周，立早的外出申请才被司法机关批准，通过一些关系，他打听到主任已经一审被判处重大劳动安全事故罪，有期徒刑三年，但是主任已经提起上诉，二审不知道何时开庭。
来到燕云省的首府岩寨市，立早和钱行长见到了奇材钢铁集团的董事长齐财先生和财务总监邬倩女士。
几番寒暄之后，立早指出了奇材钢铁集团发行美元债券的最大障碍：“齐总、邬总，咱们集团发美元债，基本条件是符合的，但是有一条障碍我看很难绕过去，去年的生产事故造成了4人死亡，按照国家发改委的规定，最近三年发生重大安全生产事故的，不满足赴境外发行美元债券的资格。“
齐财：“章总啊，这个我们其实很冤枉啊，不过也怪我用人不当，麻痹大意。你知道吗，我们的车间安全标准是很高的，这次发生爆炸，居然是因为事故坑渗水，而渗水的原因就是旁边那个耐火材料厂往地下排污。我也是短视，非得把余热卖钱，卖钱也就算了，非卖给耐火材料厂。还有我们那个车间主任，就是耐火材料厂老板的姐夫。明明有人向他报告了隐患，他竟然只是拿热渣包去填，治标不治本。我真是后悔啊。“
立早觉得机会来了：“哦，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有点冤枉。不过毕竟规定放在那儿。“
邬倩：“章总啊，听钱行长说，您的思路很开阔，我们之所以找到您，就是因为有困难。您得帮我们想想办法啊。“
齐财赶紧补充：“是啊，章总。这个境外收购对我非常重要。你也知道，现在大家都把财产往境外转移，我的企业原来想在境外上市，过剩产能的问题国家不可能批准。我的家人都已经移民了，我得把财富转出去啊，只要您帮我出个好主意，顾问费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钱行长有点小激动：“是啊，立早。齐总是我多年的朋友，也是老大哥，他平时骄傲的很，这次是着急了，说什么咱们也得帮个忙啊。“
立早：“好吧，不过这个主意得请一个信得过的刑诉律师帮忙。大的原则呢，是把这件事的责任全部向外引。现在法院是怎么处理？“
齐财：“邬总，你把黄律师叫来。“
首席律师黄硕来了：“董事长、各位领导，经过检查，咱们集团的生产设施、流程、制度、人员配备各个方面都符合要求，这次主要是相关负责人和旁边耐火材料厂的问题。检察院起诉了车间主任、耐火厂老板，目前一审已经判下来了，车间主任重大劳动安全事故罪，耐火厂老板环境污染罪。小舅子认罪了，姐夫还要上诉。“
立早：“这里面就有问题了…“
说到这儿，立早停住了，给刚刚加上的齐财发了微信：“齐总，律师和财务总监是自己人吗？“
齐财回复：“章总是谨慎人啊。财务是我小姨子，自家人，律师不好说。“
齐财对着黄硕说：“黄律师，你先去忙吧。“
支开了律师，立早抛出方案：“这个问题就在于车间主任，他如果被判了安全生产事故罪，那么咱们就难以翻案。所以，咱们得帮他上诉，得让他把责任撇清，全部都归罪于耐火材料厂。“
齐财：“这个，会不会太冒险了，车间主任的锅肯定逃不了吧，谁让他明知道还故意包庇小舅子。“
立早：“这里面我有一个疑惑，这个车间主任和小舅子到底有多大的利益瓜葛。亲兄弟也就罢了，小舅子光凭亲情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去帮啊。“
说到这儿，邬倩面露尴尬，这也难怪，小姨子和小舅子也差不多嘛。
看齐财没有反应，立早接着说：“齐董事长，您对这个车间主任了解吗？“
齐财：“还有些了解，是个老员工了，干了十年。当时我还挺奇怪，这个老宋啊，人很正派，也很谨慎，甚至有点清高。“
立早：“您看，这里面说不定真有问题，至少这个动机上有疑点。“
齐财：“被你这么一说…哎，我当时是又害怕、又生气，注意力全部在压制媒体报道，往上疏通关系，至少不处罚企业，停产时间不要太长，没太顾得上这块儿。“
立早：“配合警方调查，当时是谁负责。“
齐财：“领导班子全部在第一线，协调人就是黄硕。“
立早：“车间主任是什么反应？“
齐财：“他跟我联系好几次，要见我。黄硕建议我不要见，以免扯不清楚。“
立早：“有疑点啊，齐总。要真是做贼心虚的人，主动找你干什么？“
齐财：“嗯，老宋不像是贼喊捉贼的人。不过现在的人也不好说，伪君子多着呢。“
立早喝了口茶：“事故坑渗水这种事情，好发现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是车间主任这个级别，没有人报告，他能发现吗？“
齐财：“我也是老钢铁工人啦。要是说10年以前，车间主任应该知道。现在自动化程度这么高，车间主任的注意力不在这儿，车间主任的核心任务是保质保量完成生产任务，事故坑有专人负责。”
立早：“那事故坑这个专人到底有没有告诉车间主任。”
齐财：“应该是告诉了吧。反正后来警方经过调查，应该是事故坑责任人老赵告诉了老宋。”
立早非常严肃：“口头还是书面？”
齐财：“口头吧，不太可能书面。”
立早身体前倾：“您尽快了解一下，到底有没有书面。如果没有书面，那可未必，光听老赵的也不行，说不定他隐瞒未报，推卸责任。”
邬倩：“章总啊，我觉得不太可能吧。虽然老宋在耐火厂不一定有利益，但这个人可能安全意识就是不强。好像耐火厂老板慈清泉还咬他姐夫呢，说是咨询过她姐夫排污会不会对钢铁厂有影响，老宋说没事儿。估计老宋就不当是回事儿。”
齐财摇了摇头：“不可能，别人有可能，老宋不应该的。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小舅子，我是不会相信老宋有任何问题的。”
立早：“这里面问题就太大了。这个慈清泉反咬自己的姐夫，第一这说明两个人有利益关系的可能不大，第二说明慈清泉是个无耻小人。像老宋这种正派又清高的人，绝不会为了小舅子而置自己和同事的生命安全于不顾。”
齐财点了点头。
立早步步紧逼：“我倒是很怀疑这个老赵，这个人会不会拿了慈清泉的钱呢。毕竟他是第一线的，只要他不说，或者想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这个是成本最低的。”
齐财：“你别说，这倒也不排除。不过，这样不还是我的人犯了错吗？这样就可以了吗？”
立早：“这性质还是有所不同的。车间主任作为工厂第一线的管理人员，对于安全生产负有直接责任。从目前的判决来看，法院是认定他经员工提醒存在安全隐患，却不采取有效措施，造成事故，且致使多人死亡，属于情节特别恶劣，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已经是非常幸运了，当然估计是慈清泉所说的事先向车间主任请示一说没有被法院采纳，不然就属于多次提醒都无动于衷了。虽然受刑的是老宋，但这侧面说明了工厂没有有效的监督机制，对咱们很不利。但如果是那个老赵和耐火材料厂串通，恶意向地下排污，对钢铁厂造成隐患后，受利益驱使，故意不采取有效措施，欺上瞒下，那么此案的关键点就不在工厂了，工厂就主要是受害者的角色了。”
齐财频频点头：“看来章总不仅对金融精通，还对刑法这么有研究啊。”
立早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嗓儿：“我也是提前做了些功课。”
邬倩：“但这会不会把老赵冤枉了？”
齐财：“那个事故坑是他负责的，他冤枉什么，还不说他有没有告诉人家老宋，就是告诉了，他怎么不找总经理，不找我啊？！我觉得就按章总的说法办！对了，今天的对话咱们可得保密。”
立早：“现在一审已经判了，我们需要尽快在二审开庭找到一些有力证据，提交给法庭。最好的结果就是，二审把慈清泉和老赵作为共犯，都判成环境污染罪、重大责任事故罪。这真得去查一查，老赵有没有拿慈清泉的钱。”
齐财：“我们的保安部主任孙科，信得过，也有些手段，可以让他去查。再找一个信得过的律师。”
立早：“律师不用找别人，就找老宋的律师，那个律师很厉害，听说是慈清泉的老婆给请的。”
邬倩：“您连这个都打听到了！钱行长，您请的这位真是精英中的精英啊！慈清泉的老婆毛珍珍我还真认识，她也是部队大院出来的。”
立早：“那您约她一下，我要和她见面，最好就我和她单独见。”
邬倩：“可我怎么开口呢，怎么介绍您呢？之前她想找我帮老宋说情，我也没答应她，现在还有点尴尬呢。”
立早：“嗯，没事。这种时候了，脸皮该厚点就厚点吧。”
齐财：“哈哈哈，章总，我喜欢你这样的。就是，这时候脸面他妈算个屁。老子之前在钢厂捡焦炭的时候，有个他妈屁的脸面，都他妈黑的！”
邬倩毕竟是部队大院出来的，面露难色。
立早想了下：“这样吧，邬总。您就说我是宋金戈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非说宋金戈是冤枉的，你招架不住，干脆把我直接介绍给她。”
邬倩这才勉强答应：“我试试吧。”。
晚上齐总请钱行长和立早吃饭喝酒泡妹子，这个不在话下。保安部的孙科也参加了，是个退伍的特种兵，个头不高，但很精壮，情商也很高，感觉在岩寨市黑白两道通吃，是个厉害人物。夜总会的公主不漂亮，孙科一个眼神，老板就把尖儿货全从别的包间赶过来了。
齐财把立早和钱行长安排在岩寨市最好的酒店——宝怡灵悦酒店。第二天早上，立早和粉水晶的头牌吃完冠军的早餐。齐财打了电话，毛珍珍约上了，中午会面安排在齐财投资的一个私人会所，叫齐天阁，听着跟道观似的。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