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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情深》第三十八章 我的故事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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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由子还不清楚已经很久没见的父母为什么会双双突然出现,就已经被拿走了手机关在酒店房间里面。

晚些时候,她许久不见,都快忘记了样貌的父亲进来,告诉她:“明天我们会带你回家。如果他愿意放下一切去找你,我就让你和他走。但在那之前,你不可以联系他。”

景由子怒极反笑,可她喝了加了安眠药的水。

就这样回了家。可是安眠药药效早过了,景由子还是浑浑噩噩地醒不来。很久以后有医生告诉她,这只是她自主意识不愿意醒来,不愿意接受外界,宁愿沉溺梦中。

李明先真的来了。在景由子沉睡三天之后。

“每次回想起那一刻,我都觉得,那个时候,他就是神。”景由子难得有了笑意,但又极快收敛:“可我并没有见到他,他也没有带我走。”

她被关在楼上,甚至不允许她见他一面。那人来了又走,千里迢迢的距离仿佛不当回事。景由子在家里哭到昏厥,但她无法挣脱约束。

一个星期的时间,她正常生活。尽管吃了饭会立马吐出来,睡着了还是很难醒来。但她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但是没有。她在计划一场逃离。

可她在津江的家门钥匙在李明先的手里。景由子挑了一个可以下楼去对面小超市买东西的机会,借老板娘的手机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过几天她回去,需要去找他拿一下钥匙。

但是她刚上楼,就被再次锁进房间。

李明先给她的父母打了电话,传达了她要回津江这件事。她想跑,被发现了。

她的父母开始了对她的囚禁和监视。她哪怕去卫生间时间稍长都要接受劈头盖脸的质问和谩骂。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她也不明白李明先为什么这样做。

但她明白,她被舍弃了。毫不犹豫地舍弃。

她的父母离开她,她喜欢的人舍弃她。没有人会拉她一把。她也无法忍受这无止境的囚禁生活。

于是她在一个像当年守着妈妈不敢入睡而自残那样的电闪雷鸣的雨夜里,再次拿起利器对向自己。

景由子自杀了。这天是她的父亲守着她。他在睡前打算再看一眼这个不安分的女儿,却一眼看到她被自己鲜血染红的被褥。

景由子没有死,她被救了回来。但她存了必死的心,下手格外狠。伤口太深,伤到了肌腱和神经。她的左手再也不能用力,也必然承受往后不可避免的伤痛复发。

父母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决绝的举动,终于害怕。景由子躺在病床上,艰难地发出声音。她说,她要准备考研。

不能死,就走吧。

一室寂静。

傅予深拉过她的手。那里一直戴着一块表,但他真的不知道下面是一条怎样的伤痕。

景由子笑了一下,坐起来,自己伸手摘掉了手表。

那伤痕狰狞,而景由子又是疤痕体质。这样的痕迹恐怕要跟她一辈子。傅予深的拇指在疤痕上面轻轻摩挲。

像在安抚,也像在拉一把那个绝望的景由子。

“你不觉得吗,这个故事里,有些逻辑不通。”景由子突然笑起来。

傅予深抬眼看她。

“我爸妈为什么要去把我带走?谈恋爱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吗?”景由子始终面带笑意:“我没有联系过李明先,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回了家,包括他。他怎么找到我?又为什么出卖我?”

傅予深眉心渐渐拢在一起。

“我们被举报了。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在我的公司是铁律,被发现了两个人一起滚蛋。”景由子闭上眼睛慢慢说道:“李明先距离副总的位置,只差半步。他家里条件不好,一心只想在津江有落脚之地。公司福利好,他若升职,可能房子也有了着落。”

“而我呢,一个小实习生,也不打算实习结束后继续留下来。如果我是一个为了上位色诱领导的有心机的实习生,那他就只是一个在公司多年,不慎犯错的有价值的高层员工。公司会留他的。”

“所以我即便后悔也要去爱一场的那个人,把我卖了。”景由子忽而睁眼,眼底一片冰冷漠然:“把我带走,把我囚禁,是因为他的女朋友告诉我的父母我在外面勾引上司,插足别人的感情,影响别人的生活。去找我只是演戏,打电话举报我要跑也是因为他不能让我回去。”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因为这样大快人心的事,出谋划策的始作俑者忍不住炫耀,希望让真相成为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明先已经复合的前女友,把一切录音和证据都寄给了我。”

就是这样的爱人。景由子曾仰慕他,也曾愿意豁出去一次和他疯狂一场。

“说完了。”景由子从傅予深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边重新戴上手表边站起来,脚下绊了一下,傅予深急忙站起来接住她。

“我要去洗澡,啤酒喝多了好臭。”景由子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嫌恶地皱眉,跨过一地的杂乱走向浴室。

傅予深知道这只是她的若无其事。她讲完了那个故事,但她不能面对自己。

回忆那段过往时,景由子的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抵触。她无法和自己言和,始终用过去的片段折磨自己。

景由子明显有强迫性重复。遇到问题的时候她的心理会进行创伤重演,不断重复一种创伤性的事件或境遇,甚至包括不断重新制造类似的事件,或者反复把自己置身于“类似的创伤极有可能重新发生”的处境里。

这种创伤无解,但她必须学着和自己和解。

像她把自己丢到上岚这些年,根本就是一直反复刺激自己,让自己一次次假想回到那个处境里。她试图看医生,但她得不到救治。她无法对医生说出这段故事的任何一幕。她只能把就诊变成她的医生的你问我答,为什么她会沉睡不醒,为什么她说不出口——看诊仿佛上课,医生和解惑的老师成为相同的存在。

傅予深低头看自己的手,那道疤痕的触感仿佛还格外清晰的留在他的指尖。

他曾为她的离开而发疯,殊不知她早去走了一圈鬼门关。。

景由子喝得有点多,头昏昏沉沉地走出来,只看到傅予深还一个人背对着站在原地。或许是酒精作祟,她猛然跑过去,后而一跃,跳到傅予深后背上。傅予深反应快,牢牢托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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