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学校操场上，此时人影稀少。游乐园中秋千处，看，有两个小女孩。哪两个？小荨、晓仪。

小荨摇摆着，忽然问：“晓仪，你喜欢读书么？”晓仪回道：“当然喜欢了，可以增长知识。”小荨点头。“可是，”她转而说道：“我不喜欢考试。”晓仪停下来，道：“我也不喜欢。”小荨便道：“可每次考试，你都考得很好。”晓仪道：“你也很好啊。”小荨一听，咧嘴笑了。晓仪也笑了。就这样，她们两一来一去，看夕阳静美，荡着秋千。

不知几时，园外，有个人走来。小荨见了，停下秋千。晓仪也停下。瞧，一个男子四十来岁，稍胖的身，戴了副眼镜。何人？思想品德老师，副校长。副校长板着脸，走过来，杀气腾腾。两个女孩见了，生怕，不由站起身，都唤：“老师，老师。”副校长近前来，肃然一问：“你们在做什么？”二人吃惊猛哆嗦，都垂下头。晓仪怯声道：“荡秋千。”副校长问：“作业做了没？”小荨扭头看晓仪一眼，低声回道：“做了。”副校长问晓仪：“晓仪呢？”晓仪莫名一抖，也道：“做完了。”

四下无人。

副校长便道：“好，我来考考你们。”晓仪忙问：“考什么？”忐忑不安。副校长道：“很简单。”说罢，掏出两个小本，两支铅笔。两个女孩见了，很是不解。副校长递出来，道：“一人一个。”两个女孩犹豫，随后都伸手接了。副校长道：“翻开本子。”两个女孩顺从，纷纷翻开。本子很干净。副校长道：“好，写出儒家八德。”两个女孩一愣，抬起眼，看副校长。

副校长神色严肃，问：“儒家八德，不会写吗？”小荨懂了，埋头就写。晓仪略踌躇，也动起笔来。副校长道：“不准偷看，一分钟后交卷。”两个女孩心怦怦，手在抖，汗直落。只见，小荨入了神，写得顺利。晓仪微慌，有些吃力。副校长眼看表，忽然道：“时间到，停笔！”小荨刚好完成，松了口气。晓仪心一震，脸色煞白。副校长伸手讨道：“拿过来。”小荨毫不犹豫，把本笔交出。

“晓仪！”

副校长回头，向晓仪讨。晓仪煞是惊恐，迟迟不交。小荨忧虑。副校长恼了，出手来抢过本子。晓仪大惊，啊了声，吓出一身冷汗。副校长目瞪她，恶狠狠。晓仪面无人色，埋下头，不敢作声。小荨害怕。

话说，副校长拿起本来，先看小荨的。小荨写的怎样？笔迹虽歪斜，但儒家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写得一个不错。回头来，他看晓仪的。晓仪笔迹也乱，可是，儒家八德——孝第忠信礼仪廉耻，写错两个字。登时，副校长怒起，厉声喝道：“晓仪！”晓仪心头一震，惊破了胆。小荨木然。副校长斥道：“读什么书！”晓仪战栗，不敢应答，泪哗哗直下。小荨糊涂，见她在哭，心里也难受。突然，副校长出手，扯住晓仪，咄道：“走，见父母去！”晓仪惊恐，摇头哭道：“不，我不去，我不去！”副校长恶狠狠，哪里管她，拖了就走。晓仪悚惧，使劲的挣扎，奈何身子小拗不过他。

小荨焦急了，于是上前拉住，哀求道：“老师，请饶了晓仪，饶了晓仪吧！”谁料，副校长大发雷霆，一把将她推倒，喝道：“滚一边去！”小荨震惊，跌倒在地上，脸色吓白。晓仪心灰意冷，泪道：“我不去，我不去……”更要挣开。怎奈，副校长拽得紧，将她整个拖走，出了乐园。“晓仪，晓仪！”小荨爬起身，不知所措急出泪来。

夕阳下，操场如死……

夜深寂，小屋里，小荨沉睡在床，忽然惊醒。“晓仪，晓仪！”四下无人，边上外婆在睡。

梦？

一念晓仪，她忽然起身，悄悄下床，扭开门……

夜深人静，小镇凄冷，所见之处暗淡无光。学校里，三零三课室，好生奇怪，居然灯火通明。学校门口，朦胧中，有个人跑过来，停下。谁？小荨！小荨气喘吁吁，一见三零三，诧然道：“晓仪！”

校门半掩。

她推开校门，快步，到了楼前。楼上一片死寂。楼梯口，有黄灯微亮，至三楼。“小荨！”突然，楼上有人喊。小荨一惊，猛抬头。隐约，晓仪探身招手，道：“要上课了，快点！”说罢收回身去。小荨愕然，忙喊道：“晓仪，晓仪！”半晌过去，楼上再无应答。

夜森森，无个人。

小荨等急了，不得已只能奔上去。她切切然直往楼上，一楼，二楼，三楼。转眼到了三楼，她止步，大汗淋漓。

三楼幽寂。

三零三班门口，有光映出。略迟疑，小荨鼓足胆，迈步走去。三零二课室，黑乎乎好不吓人。三零三，渐渐临近。门里之景，小荨定睛，一看去登时呆了。课室里，坐满了人，皆校服在身，只是，他们没有头脸，颈脖上一本书。什么东西？课本人！讲台上，老师也一样，人的身——西装革履，课本的头。

话说，小荨无意走来，惊动了它们。它们见有人，不自觉都往外看。众目之下，小荨一怔。课本老师问：“这位同学，有事吗？”小荨汗滴嗒，惶恐道：“走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见课本人平静，退两步，转身就跑。很快，她跑到楼梯口，靠在墙大口的喘。“怎么回事？”她自问。幸好，课本人没追来。

幽幽灯下，沉寂如死。

无意间，她抬起眼，见楼层号“二”，不由怔了。“二楼？”小荨略回想，方才明明跑到三楼，怎么变“二”了……

无人解答。

怪诞！

再不迟疑，她鼓起劲来，往上跑直奔三楼。只片刻，她到三楼了。看，楼层号“三”，字迹明显。三楼上，静悄悄。除了三零三，他处一片昏暗。这回，小荨有所防备了，她凭栏而走，步步为营。三零二，一片死寂。三零三，渐渐近前。小荨心怦动，步放缓，往门里轻轻一看。

木然！

满课室的人，校服犹在，可是，尽都书的脑袋。

世界怎么了？

有课本人注意到，目瞪她。小荨大吃一惊，赶紧缩身回去。不料，谁出门来了，一个裙子老师，课本脑袋。小荨一怔，不敢动，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