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咸阳的初晨总是比其他郡州来的要晚一些，但是却更高暖和一点，

暖阳鱼白

总能见低飞的新燕飞入王公大臣府，入梁上的新窝旧巢，那么也就这样。

初晨朝露，

早起卖晨食的摊贩们就已经出门了，或者热气腾腾的面条，又或者是那香甜的大饼，再不济，吃抓即吃的包子馒头和花卷。

鹿国公府外表看起来平静，但却有着一烦恼！

那早起的鱼独白渐渐不见。

府内嗖嗖呼呼的枪声便不闻其人先闻其声，枪声刚猛，如龙出水，一袭粉衣女人持白龙银枪，英姿飒爽，

曹齐天的梦惊醒了，一个很内涵的梦，自己的大姐曹子衿手持一把白龙银枪，着神威将军铠，英气十足，却追着自己跑了整个咸阳城，速度飞快，嘴里喊着剁了自己这个弟弟，曹齐天惊醒，飞快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微微打开房间门，探出脑袋左右看看便听见了嗖嗖呼呼的枪声。

他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大姐的枪法简直神来。

巡着枪声，曹齐天找到了曹子衿，看到一处坐的地方，缩着脖子坐了下来，本来刚要收枪的曹子衿看到曹齐天的到来顿时振奋，一杆长枪吟鸣，她一变枪招，借白龙银枪的霸道力量，顺势一身子一起，握住长枪的尾部，随后向前一刺，曹齐天的眼前顿时闪过白花花的剑芒，身边划过无数的罡风，他被惊吓一声，脖子缩得更加厉害了，随即便说道：“今个这天还真冷呀”

“是吗？”

曹子衿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可曹齐天压根没搭理，便起身，转身，说道：“冷就继续睡觉去咯”

曹子衿皱眉，长枪一刺，真巧搭在曹齐天的肩膀上，肩上一凉，身后犹如冰窟，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就算我平时里再怎么捉弄你和二姐，但好歹是一个娘胎而出，可不能这样对我，还是.....收起来，收起来吧！”

曹子衿提起白龙银枪，边说道：“这杆枪，是我师傅在成人之礼时送我的，据说老人家曾在秋鸣山观星，偶遇天外飞石，他迅速赶了过去，却刚好有其他门派之人早已有准备，师傅当时还不是枪王，待人散去之后，便只剩下一点点的天石了，后来便有了这白龙银枪，再后来，师傅拿这枪挑战金刚寺住持险胜半招，于是便有了这枪王名号。”

不知有没有听见去，曹齐天便是点点头，赞扬道：“不愧为枪王，果然能当此名头，啧啧”

他还不忘啧两声。

曹子衿收回白龙银枪，说道：“坐着吧”

然后又问道：“是我吵醒你了？”

曹齐天的嬉皮笑脸被刚才那两下直接吓得没了，认真的回道：“是啊，坐着好梦了，你的枪声响起，梦也变了，梦到你拿着你那枪追着我，还扬言要剁了我。”

“你说可不可怕？”

曹子衿咧嘴哈哈大笑，颇有大侠之风范，但是这一身粉色睡衣，好生坏事，“所以你就好好学一身本事，争取再梦里打倒我，爹爹乃国柱，我是枪王唯一的弟子，入江湖是迟早的事情，小妹是东坡书院的大师姐，不久就要接管东坡书院，成为江湖十佬之一，你可不能这样不学无术。”

曹齐天挠挠耳朵，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对江湖事情很没兴趣，你们两个回来也有个半载月数了，经常听你们提起这些江湖事.....”

“我可没有让你入江湖的意思。”

“江湖上的事情不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的确如此，如果你那天真想入江湖了，传书于我，至少江湖上的大小门派都要给我两三薄面，或者传书于你二姐，去东坡书院玩玩，就别再给爹爹舔麻烦。”

话说完，曹言弦的声音接踵而来，语气很冷：“我可不想他来东坡书院。”

“那我便不来。”

曹齐天没辙，说道：“我对你们江湖事没有兴趣，听听就好，至于接替爹爹的位子，不用你们二人费心费力，日子还长，我还小。”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会接替国公之位？”曹言弦捕捉到他话里最细微的部分问道，这一问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要一个明确的回答，二女看着曹齐天，世子殿下顿时头疼，嚷嚷道：“这才多久啊，就盼着，要不然你们放弃江湖事，我继续当条臭咸鱼，反正姐姐养弟弟，天经地义。”

曹子衿抽抽嘴角，心里骂了一句混蛋，果真纨绔子弟，曹言弦还是那副冷脸：“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在说你，只是你大姐说的没错，学点东西是你有益。”

“我昨晚送去你园子里的书，你都看了没？”

曹齐天瞪眼一想，好像昨晚，弦园的仆人的确来过，只不过自己没派人见，至于书，也就没有拿，然后摇摇头。

曹言弦走了。

走的很淡然，但曹齐天却感觉做错了事情，曹子衿提醒一句：“估计着她去挑书了，晚上会送去你园子里，这次可不能再不收了。”

曹齐天站起身来，叫了一声：“爹”

曹子衿转身也是叫了一声。

鹿国公拖着沉重的身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秦官员，凡入六品，在位咸阳之内，皆要入朝堂禀天下事，鹿国公乃国柱，是六位国公中唯一一位在咸阳的，官职之高，不可动摇。

但今日的朝堂事，却让他非常伤脑筋，曹子衿轻声的问道：“可是有何朝堂烦事？说来与我和小弟听听，一把年纪了，憋在心里可不好。”

“是啊”

曹齐天附和了一句，鹿国公抬头，一双怒目盯着曹齐天，世子殿下一惊，心头一凛。

....

....

国公府的烦心事直到天色一黑，晚饭来到才算平静了下来，期间来访的官员皆为从五品之上，这段时间，大女曹子衿和二女曹言弦的脸都快笑僵了，陪同于鹿国公一并招待宾客，需要落落大方，笑容春风得意，这个期间，曹齐天都的腿都快断了，国公府内又被喝掉了多少香茶？

晚饭桌上，曹子衿揉着酸疼的双腿，本就是江湖之人，对于朝堂规矩及待客之道本就一窍不通，其枪王沈莫更是冰山一座，除了枪法，其他什么也不懂，除了笑还是笑，二女曹言弦更是如此，由此便抱怨道。

“可是朝堂出了什么变故？”二女曹言弦很心细，发觉方桌上的鹿国公脸色很不对劲，便问道。

“官道侍郎死了。”

曹言弦眉头一皱。

“官道侍郎是什么？有什么用？”

鹿国公一啪桌子，怒目相视曹齐天：“你跟我出来”

他没有说什么，两人一起走出厨厅，留下二女面面相觑，“怎么了？为何发这么大火。”

曹言弦哎了一声：“定然是小弟惹了什么事情惊动了皇宫那位，父亲现在气在头上，也不便去劝啊”

咸阳的月亮好像总是比其他郡州更加圆，更加亮，就像初晨朝阳那般不一样，与众不同，但是今夜却有些不平静。

官道侍郎死了。

这是个很重要的职位，掌管的是天下官道的建立和修复，可是说是路的保证和“父母官”，说是命官也不为过，但就在昨晚，官道侍郎柳清辞在在家中，仵作检查后，全身僵硬，致命伤为胸口处的一把匕首，皇上大发雷霆，命大理寺全力追查凶手，杀害朝廷命官，根据大秦律法可是死罪。

“柳清辞死了，你知道吧？”

鹿国公很平静的说出来，跟刚才那一身怒气截然不同，曹齐天很随意的走着，很随意的回答道：“现在知道了”

“这是个很重要的位置，也是油水颇丰的位置”

“官场都这样。”

曹齐天很早就知道了，官场如战场，早些年，有许多希望在朝廷谋发展的青衣官隔三差五的就来国公府，还带着一些值钱玩意来笑纳，后来一些重要官位被心有贪念的人坐上，导致国库严重亏损，秦皇大怒，命大理寺协同皇城军彻查一事，鹿国公为明哲保身，一封暗书至皇宫，那些曾经“孝敬”的孩子全都被打入了尘埃，鹿国公激流勇退，卸去自己的兵权，闲散世袭。

鹿国公看着曹齐天，认真的问道：“你告诉我，他的死，你有没有插手？”

换个意思理解....

柳清辞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说什么了，我现在还得靠你罩着，就算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我至少也懂得些官场道理，我顶多跟他儿子有点过节，教训一顿就好，不至于搞的要杀他父亲。”

就算他说的再怎么随意，再怎么轻松，鹿国公依然能感觉到他有些害怕，但就是这些害怕，让鹿国公相信曹齐天没有杀害柳清辞，对于鹿国公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柳清辞一事与鹿国公府无关了，但对于曹齐天来说，这就是悬崖边走了一遭。

曹齐天掰了掰手指关节，轻松道：“今晚我是不饿了，有些疲，先回去了”

没有待鹿国公说什么，曹齐天负着手，哼着“太平调”小曲的走了，到了华园大门口，瞥了一眼放在花圃边上的两三本，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哼着调，推开门，进去，关门。

“春放，春放，你他妈又跑哪去了，又去菜园了？你说说你能干嘛，就守着你那个破菜园子，春放，春放，嘿，你个狗奴才，老子叫你多少遍了？你应一声会死？你个狗奴才，等我到了菜园，非把你腿打断不可。”

与在门外那轻松随意的曹齐天相比，此时的曹齐天，很是暴躁，虽然话里没有什么慌张的情绪，但是却表现的有些慌张，叫着春放，嘴里又不断重复着脏话，终于在这条草路的拐角处，春放笑嘻嘻的走过来：“殿下”

曹齐天一见春放，并为有任何情绪，不动声色的朝着春放的胸口就是一脚，春放瞬间飞了出去，曹齐天追过去，又是猛踩了春放两脚。

“狗奴才，刚才干嘛去了！聋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