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醒峡受了伤，伤及肺腑，他有些不明白，一根燃烧的道草为何能造成如此的威压，伤于无形。

独臂男子的情况也不怎么好，因为自身的情况与道剑相斥，散发出来的剑意从皮肤下渗，伤及身体，诛邪驱魔并不是玩笑，这种情况极为难受。

“没事吧？”

小女孩询问了一句，独臂男子收起刀，摇摇头，她点点头，“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

“嗯”

棋盘被太监收起，只要冷茶静静于桌上，他身上穿的龙袍更加威严，霸气，再次轻蔑说道：“也不知道一介邪祟，为何如此自信，如何幼稚。”

自信。

幼稚。

在这里，都成了贬义词。

那黑蛟官服男子不顾茶是否热与冷，端起来便喝了一口，道：“也许他们还和以前一样，死性难改，不懂何谓强大吧”

小女孩落入青石板上，面对着大秦帝国最顶尖的两个男子丝毫不惧，说道：“秦国的确很强大，你们人才辈出，商策变法，宣王扫六合，六国柱依在，不减当年，大明当时并没有瞧不起秦国，只不过.....”

“哦？”男子很是感兴趣，“愿听姑娘一言。”

“往事即尘埃。”

小女孩说道：“那时的大秦很强，现在依然很强，只不过相比之下，现在的大秦有些颓势。”

“可笑！”

“是吗？”小女孩说道：“六国柱现在那个年轻？”

“是当年烧我大明宗主的守岁还是现在镇守西蛮的蒹葭？”

皇袍男子沉默了一下，说道：“的确如此。”

小女孩说道：“我懒得跟你废话了。”

她看向薛醒峡，说道：“伤我手下，我来讨回。”

“配？”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黑蛟官服男子被呛了一句，有些憎恨。

男子不说话，沉默，这里的沉默，表示答应。

薛醒峡手握道剑，汲取剑中的剑意平复自己身体中紊乱的气机，当小女孩要他挑战时，他并不存在什么畏惧，相反很急迫，抱拳一参，“请前辈赐教。”

小女孩一笑，仿佛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她面前的夜化为一片红色，很是鲜艳，宛如鲜血，就像地狱，这突然之间的时间，吓住了很多人，包括皇宫里的那两大人物，那捆绑紧的稻草被解开，数以万千的稻草飞起，在空中点燃，如同仙家手法，点燃黑夜。

与刚才那火树银花不同，这仿佛是真正的仙人降临，她踏“血河”，于火中起手一指，燃烧的稻草飞流直下，不止三千尺。

道门斋道剑脱离，闪烁的剑意四溢迸发，如同一座沉寂许久的火山在一个契机，一个机会骤然醒来，数以万千的剑意奔涌而出，对应那数以万千的稻草，响彻的爆炸声与恐怖的冲击，皇宫禁卫军在薛醒峡身前结起盾阵，防御这些恐怖四溢的力量，而独臂男子一早便躲了起来。

脚下“血河”涓涓缓流，如她的红衣一般，加之黑夜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红，显得格外惊悚，皇宫里的那位提醒道：“薛将军，你要小心了。”

话音刚落下，小女孩的身形便消失在斋道剑下，一阵爽朗的清风袭过，没有一丝味道，薛醒峡的目光开始下移，只看见一抹红袖划过，他没有醒悟过来，也永远醒不过来。

小女孩嘟喃了一句：“还是人头落地的声音好听啊。”

目光上移，那柄斋道剑飞来，带着灼热的剑意，好似再骂道‘在我的锁定下，还敢杀人，必斩你。”

小女孩娇小的身形，伸手，一挡。

那剑飞出去很远。

斋道剑那诛邪驱魔之剑，小女孩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目光看向独臂男子，一股无名之火愤然燃起，她伸手一抓，内力奔涌向远方，抓住那飞出去的斋道剑，以脚尖为中心及重心，愤然一甩，那斋道剑在百里开外，剑气纵横，没有三万里。

集阳镇被毁。

“好一招借剑杀人”

....

....

牛车行入鹿国公府门口，百家父子同时感受，同时回头，远处的黑夜中，一抹剑光亮起，一声浩大的巨响。

“爹，那地方是集阳镇吧？”

百山岁指着巨响的地方，有些怔神，且木纳的问道，百元余哎了一声，叹气的说道：“是啊，都被埋了啊”

“都被埋了。”

百岁山问道：“爹，您不难过吗？”

“难过啊”

百岁山说道：“那您怎么不哭啊？”

百元余在他刚说完后，一烟杠子就敲在额头上，又烫又疼，百元余又气又好笑道：“难过不一定要哭出来，生气也并非要表现出来，白文里没写过这些？”

百山岁知道这是再嘲讽自己，尴尬且憨厚的一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头穷，没读过书，我看的白文，那都是镇子上的教书先生读给我听的，哎，谁让我爹不争气了，当初丢弃官职，入这磨山靠打猎为生，哎，穷苦人家”

“嘿！你这兔崽子，长能耐了？”百元余当即之下就急了，这不是变着法的还嘴嘛，他一把揪住摆山岁的耳朵，骂道：“没大没小的，就算你没读过书，基本的道理你总晓得吧？说给你听的教书先生没告诉过你吗？尊老！爱幼！他们可是读过书的。”

百山岁掰开他的手，捂住被揪得通红的耳朵，还嘴道：“您可拉倒吧，当初活该，祸害子孙，我就琢磨着吧，当初您要是.....”

“这位子给他，他能接得起吗？”

百山岁的话被打断，那声音透着一股子坚定，百元余早已盯着，鹿国公府门前，站着的不是鹿国公，又会是何人？百山岁赶紧闭了嘴，被刚才的接话接得好生懊恼。

百元余沉默。

鹿国公站在门口，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漠然开口道：“今天家里有事，城里也乱，就不留你们，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叔，您就这么不待见我们？”百山岁一脸不悦，连口茶都不给一口，瞅着旁边的百元余，一副嘲笑样，好像在说，瞧吧，热脸贴冷屁股，舒服不？

百元余选择无视，打了打百山岁，让他去背过来，同时说道：“知道你家里出事了，完璧归赵后，马上就走。”

百山岁背起板车上用白布盖着的曹子衿，冲鹿国公说道：“喂，还要不要你女儿了，搭把手啊！”

“爹，何人啊？这么大声？”曹言弦听闻府外乱糟糟的，出来一看，惊道：“大姐！”

鹿国公抱过曹言弦，扯开白布，她脸色雪白，身上穿着麻布衣，脸上纵横交错的剑痕，百山岁怕两人误会，便说道：“她伤得太重了，衣服是我家隔壁的王姨帮换的，另外，除了心肺与重要的经脉无碍外，其他地方都伤得挺重的。”

曹言弦忙问道：“那个与她打斗的家伙呢？”

百山岁摊手，无奈道：“这个我们哪知道，我和我爹只会打猎，还是听到动静挺大的才赶过去瞧瞧，一过去就看见她半死不活了。”

“多嘴！”

百元余嗔怪一声。

曹言弦忙谢道：“多谢二位了。”

“既然已经完璧归赵了，那我们便回去了，爹，上车”

鹿国公说道：“喝口茶吧，今夜你们是出不去的。”

“不了，我说过，不会进这个府一步的，要真的出不去，大不了花点钱住客栈”

....

....

曹齐天走出一家小酒肆，店家战战兢兢的送了出去，却回头发现，切牛肉的大菜刀也被顺走了，大眼瞪小眼，一脸懵逼。

曹齐天看着城元冲起的火光与浓烟，更加坚毅了，大菜刀别在腰间的腰带上，脸上无比坚毅，仿佛要去战场一般。

“趁老子睡觉敢暗杀我，要不是我大姐和二姐在，我他娘都看不到今晚月色这么美，我没找你报仇，你倒是来了，也好，让你看看老子厨艺有多好。”

眼睛一瞥，看见一家卖弓箭的作坊，曹齐天踹开门，丢给店家一袋子碎银子，随手拿了把弓，一桶子箭矢，随后向城门处跑去。

但仔细一想，自己有多大本事还是能拎清的，不能一股子脑热的出去杀，对砍，我可是世子，要有谋有勇，这事不能正面，只能偷袭。

三十六计，计计为上策。

为兵家之法。

曹齐天往后一看，烛火透明的摘星楼入眼帘，他得意一笑，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站得远，事半功倍。

他向摘星楼跑去。

不耽误一点时间，气喘吁吁的跑上第十层，灌了一口刚才带出来的酒，一身的汗与累皆被散去，取出弓箭，目力极好，透过黑夜看见那城头上的身穿红衣，脚踏“血河”的小女孩，如此轻蔑的说了一句：“牙都没长好，还学别惹来暗杀？”

全身的力气投入，他龇牙咧嘴，弓弦被勉强拉至满月，箭矢在弦上，不得不发。

嗖——

箭矢离弦，破风声应然响起。

就是普通的箭矢，一阵剑风划过，箭矢碎成细小的粉末，曹齐天气愤的锤了下空气，未避免暴露自己，往下一层，继续着偷袭。

他打定主意，我箭筒里有二十支箭，我就不信凭老子的箭法射不中！

搭箭，他再次将弦勉强拉至满月。

又是嗖的一声，破风声出。

还是碎成一捧碎粉末。

曹齐天骂了句：“你他妈的狗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