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偏僻的咖啡店，一般都会是传递情报的最佳场所。”
陆临东压低了声音，在杯身漫不经心地划圈。
“为什么要开在这种地方？”陆云溪坐在他身旁，低下头让兜帽把面容遮得严实。
“是啊。咖啡店要开在显眼的地方才能有顾客来。也有些人喜欢安静，偏偏要开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自乐。”陆临东与从吧台探出头的店主对视，“也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有着某些不正当利益意图呢——三杯咖啡。”
“嗯，稍等。”翼含轻声笑了，垂下头，手中忙着动作，“我不记得陆家主有大老远来我这喝咖啡的兴致。”
“的确是没有。”陆临东抬手接了碟，看到他的烟后深深蹙起了眉头，“你，烟灭喽，这有两个孩子呢。”
翼含耸了下肩，修长的手指夹起烟捻灭了，顺势坐到陆临东桌子上，捧着杯橙汁慢慢嘬。
陆云溪向后缩了缩，戒备地看着他。那男人右耳挂了两枚耳环，黑色眼镜框搭在鼻梁——好像没有镜片，眼睛后锐利的眼眸在察觉了她的注视后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冰冷而可怕。陆云溪打了个寒噤，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更为不安地向陆临东身后躲。
她讨厌这个男人。
翼含知道是吓到了这孩子，略舒缓地扬起笑容，又瞥了眼另一旁同样戒备的尹荨，言辞中便添下了十足的戏谑，“这俩孩子不太像嘛，你被加冕为王了？”
“……滚。”陆临东知道他的明知故问，“这边这个女孩是尹荨，尹家三妹子。”
翼含了然地点点头，看了一会儿尹荨，稍眯起了眼，“怎么，夏璃也在你那里？”
陆临东愣了下，“是啊。”
“寒凌呢。”
“……寒凌不是灵力失控了吗？梓凌倒在我这儿，因为寒凌出事，前几天就离开了，怎么？”
“…唔。”
翼含含糊地应了声，收回目光，垂首对着地板发呆。
“尹千觉。”
忽而的呼声。
尹荨为他知道自己的用名而惊讶了片刻，“什么？”
“莫要忤逆了夏璃。”
翼含再夹起根烟，留下这一句令人费解的话，跑到外面抽去了。
“那家伙叫翼含——谁晓得是名字还是代号。从我和夏泽小的时候，翼含就在这里了，也是这般的年轻，大概是因为驻颜术，或者他是某个种族的吧。”陆临东对着两个孩子解释道，“他是个占卜师，据说能一眼看出人的命运。至少他的预言从来没有不准的时候。你们也小心点吧。”
二人连连点头。
“待会有人来与我们接头，你们就当是玩，四处逛逛吧。”
他起身，凑到翼含身边，加入了抽烟的行列。
陆云溪、尹荨：……（为什么感觉在敷衍我们）
“怎么两个女孩？”
翼含不回头便知道他来了。
“我带的这批孩子里就两个女孩，特殊保护一下。”
陆临东笑道，显然没打算算上夏璃。
“……临东，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翼含倚着墙，把烟盒来回转了几遍。
“你不会自己猜吗。”
“…”
翼含沉默了，从兜里摸出卡牌，一张一张地翻看。
“是支持陆康的最大地下势力吗？想要吞并了你们并杀死这些在陆康试炼的孩子们，假意与你们仍进行着合作，但已经被你发现了。”他开始发问，“这次接头，他们就要实行对你的暗杀，同时派了强者前往陆康迥恒欲端了你们的老窝。你给夏璃的任务是死守陆康迥恒？——这孩子未必能守住。”
“这是一个试炼啊。”陆临东笑得眯起了眼睛，“我的另一个孩子，陆云邛，在杀手界接受着培训。我把他调回陆康。他能知道夏璃出事的后果，我也足够相信以夏璃的头脑知道如何用陆康的暗器把敌人的头从脖子上拿下来。”
“你没亲自动手是为了锻炼这些孩子？”翼含扭头看屋内的陆云溪和尹荨，“够狠的，血肉横飞的场面足够让这些孩子吓出终生心理阴影了。”
“这也是他们被送到陆康迥恒的初衷。”陆临东反驳。
“这不是夏璃到那里的初衷。”翼含摸过最后一张牌，猛地抬起头，“陆云邛被人拦下了，没有人去帮助夏璃。某位大人物指控这组织杀陆康迥恒，实则目标是夏璃——有人想要她死，是吗？”
陆临东低下头。烟悄无声息地掉落了。
“他给你条件，要么让夏璃独自面对这些前来毁掉陆康迥恒的人，杀了夏璃后他们就离开；要么全副武装迎接他们，结果是所有人包括陆康迥恒都要死。”翼含晃了晃手中泛着刺眼红光的牌面，“没关系的，这些天来夏璃对你的信任完全可以作为挽救陆康迥恒的筹码来使用，就算是与夏泽的友情也可以说丢就丢。毕竟你可是连父亲都能亲手杀死的、我们的陆家主呢。”
“那你，要我怎么办？”陆临东嚅嗫着，开口时已经带上了哭腔，“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死一个和练那一个一起的所有人都死，你会选什么？”
他冲上去摇晃着翼含的肩膀，“你去看看那两个孩子，我的云溪！她才十岁就会制作机械了，还说将来要一直陪在我身边，那个尹家三小姐，多文静的女孩？自小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悟性是这群孩子中最强的。你想要谁去死？要谁愿意去为夏璃陪葬？为什么她们要死？——你还能找出来救夏璃的办法吗？她才、七岁多，前些天她还向我承诺了要实现夏泽的愿望——那么孩子气的话。现在我却连她都保护不了……”
“【沉梦】、预言，我们还有很多书没看过……但是我……我现在只能祈祷她拥有足够的能力把自己藏起来，就算不管陆康迥恒——基本上被我搬空了。要那些人毁掉陆康迥恒的建筑，误以为她也死在其中了……我还能怎么办？……”
“好啦，好啦……”
翼含放柔了动作，轻轻揉着陆临东埋在他肩头的毛茸茸的乱发，另一只手掐了烟扔在一旁垃圾桶里，从口袋掏出糖扒开纸皮放入陆临东口中，“呐，吃糖。听话，我不骂你了。”
陆临东蹭着，疲惫地问他，“会好的，是吧？”
“至少没你想得那么糟。”翼含回避了正面发问，又掏出手帕擦掉他的眼泪，“大男人的，哭什么哭。”
陆临东就笑，“你是哆啦a梦吗，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有？”
翼含捏捏他的脸，“你是脸谱吗，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陆临东就站直了，把眼泪全部抹干净。
“有些事你已经改变不了了。就那样吧，随它去了，反正你也得干着急。”翼含就倚着墙壁，“我更好奇的是，这个要夏璃死的人是谁呢？”
陆临东便支支吾吾，“没看见…不认识…不知道。”
翼含：我要是哆啦a梦，现在就掏出棒槌来揍你。
陆临东：好像……谁没有一样。
“……是反夏拥帝党吗？”翼含扶额，立马制止了这种拼刺刀的发展局势。
陆临东点头，“夏泽隐藏得够好了，竟然还有人能察觉，甚至找出与他拥有相同立场的女儿…玄危险了。”
“谁晓得。”翼含耸肩，自己掏出块糖吃了，又忽而出言，“你去凌家看了吗？”
陆临东疑惑抬头，“嗯？”
“我说——梓凌突然离开陆康迥恒，真是因为寒凌灵力失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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