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今日将代表夏家，把夏璃、夏雯雪，逐出夏家！”

在那象征着庄严的台上，夏泽微眯着眼睛，平静地讲完了大段的话。

“好！”

突然一人叫好。

微愣住了。

看着接下来丝毫不顾忌台上的还是那被驱逐之人的父亲，而连成了一片发叫好声。夏璃的心逐渐沉下去了。一点点沉下去，然后到达了底部。

“我的小雯雪，你得习惯。”翼含站在她身边，似是宽慰，“今后这样的日子多了去。你要习惯这种不被任何人理解、被嘲讽、被孤立，被逼迫着只能向唯一的道路艰难前行。别那么轻易地对于这种情景失望啊。”

“我知道。不会的。”

话虽如此的。她看着欢喜得异常的人们，常有的笑容——不管那是否真实——一点也不存在了。

“你这样挺好的。”翼含突然道。

“什么？”

“不笑的样子。”他道。

夏璃沉默，顿了一会儿抬头，却是绽开笑脸。

“……切。”翼含把头转到另一边，“要帮忙吗？跟我走吧。”

“我想...自己走。”夏璃摇头。

这回翼含蹙起眉来，“小雯雪，你得知道，你才十二岁。而且，你是个女孩子。”

“您怕我出现意外吗？”

“真出现了怎么办？”

“……我想，我会毙了他的。”

夏璃毫不迟疑。

“拿着这个。”翼含还是给了她一张卡牌，“我会非常快地出现然后把那个混蛋物理阉割的。”

“那我更要祈祷不遇到了呢。”

“好啦，差不多了，走吧。”

翼含向那边转头，看了一会儿道。

夏璃没有动，她看向夏泽。

“秋冥不会送你的，傻孩子。”翼含却道，“没有人会送你离开。到门口也不可以。我也不会去。接下来有可能很久，都要靠你‘一个人’走下去了。”

她沉默。

“想放弃了吗？……毕竟你还是个孩子呢，完全不用勉强，跟着我学枪吧。”

翼含于是试探地问道。

然而夏璃四处看了看，突然快步到台上去，在一众惊诧中抢了夏泽的话筒。

“璃……？”

“很荣幸有这么多人为了看我离开特意消耗这么久的时间站在这里叫好。”夏璃冷冷开口，“感谢你们明明对自己毫无益处却还是要对我这样谩骂到了十二年之久。不胜感激。我现在只是想说——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怎么走的，等着看我要带着什么回来。以上。”

她把话筒放回去，扭头就往夏家之外走。呆滞着的人们中，只有翼含最先反应过来一边笑得蹲下一边把这段话的录像发给陆临东。

夏璃走到门口时最后一回头，看到的是如她所愿的众人的愤怒和夏泽的诧异神色。翼含把右手握拳，对着她挥了挥。

狗日的夏家。

这是她对于夏家的最后一句话，随后转身没入大雪之中。结束了十二年的成长，开始她对于帝制、对于玄国、对于明州亦对于世界的抗争。

人们也是在这是方才记住了夏璃、夏雯雪这人。若是说她无灵力所引起的震动，那仅仅是“有人生下来没有灵力”这事上。而人们开始认识了这雯雪尊的一生、开始知道这女孩、这人，便是在她被逐出家门后，这雪天开始。

我们的“王”，我们的夏先生。

“我还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对一个无辜的这么个孩子有这么大的敌意。”

贴了个只有夏璃才能看见他的隐身卡的翼含熬到散了终于跑到夏泽身边去，先前那份高深和老道果真是装的。其实他的心情甚至比夏璃还要沉重得多。

“怎么无辜？她没有灵力呢。”

“那是她想没有的吗？而且人家没有灵力关他们什么事？”翼含一脸愤慨，“她没干啥坏事，品行又很端正，有什么值得欺辱的地方？”

“有得是了，如果他们想骂的话。”

“你的魂都要飞走了哦？”翼含凑到那颓废而心不在焉的夏泽面前去，“要不要我现在叫临东过来给你招魂？”

“是啊……从那里，飞走了。”

夏泽终于支撑不住了瘫倒在地，无力地远远看向夏璃离开的地方。

“秋冥...”

翼含蹲在他身旁扶他。

“我担心她，阿八。”夏泽于是唤出了极少见的、他在极无助时才会说出予以求助的翼含的名字。

“笨蛋啊你，瞎叫啥？”翼含扬眉。

“占卜一下，她会怎么样……我真的，非常担心。”夏泽看着翼含。

“早占卜过了，你放心，跟开了挂一样，有贵人相助呢。”翼含扶他起来，“就是很辛苦罢了。”

夏泽愣住，也不确定是实情还是翼含在随口瞎编了。

“真的真的。”翼含笑了，“临东没和你说过吧？我给过她一张卡牌——现在她是要出门，去撞她的‘愚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