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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造物主》第10章 架生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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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有的犯人开始交谈起来。

一个身形干瘦微偻,精神萎靡的粗布衣男子道:“这皇帝诏书,渡河采药之事,简单异常嘛!干嘛非得带上哥几个啊!我们可都是大才之人,这不是大才小用嘛!你们说是不是?”说着用手推攘了一下旁边的人。

“啊呸,就你这奸杀妇孺的小贼,也算大才?照你这么说,那我们几个也算栋梁之才了。”一个尖嘴猴腮,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轻蔑地说道。

粗布衣男子仿佛受到莫大的刺激,站起身来激动道:“还栋梁之才?去你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你这狗日的,赚自己矿工棺材钱的狗日的,早就该被乱棍打死了,还在这学狗乱叫,乱咬人。”

“你他娘的瞎说什么,谁学狗了,你给我说清楚咯!来。”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情绪波动极大。

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只是口头习惯了尖酸刻薄,并不是想要挑事。但粗布衣男子却也死咬不放,步步紧逼,逼得他肝火大盛。

粗布衣男子道:“谁说你学狗了,果真是乱叫,我说你自家煤矿场出现坍塌事故,砸伤十几口人,你不想承担他们后半生的医疗费和安置费,活活闷死十几口人命在矿道中。然后只是简单赔理了一些安葬费,草草了事。不要以为不说就没人知道。还敢在这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栋梁之才,你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粗布衣男子说话时双眼大放神采,宛如一个正义之士,尽情地口诛他眼中的恶人,神情自怡。

“你他妈的胡言乱语。”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向前道:“老子先宰了你。”

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和粗布衣男子扭打在一起,让本来拥挤的空间更加拥挤。

这时,一支粗壮大力的脚蹬在了扭打的二人身上,直踢得二人飞扑在地,难以坐立。

出脚的是一位四肢粗壮,满脸络腮短须的中年男子。

这两个挨打男子吃了哑巴亏,气的口淄欲裂,佝身起来就要扑将上去。

此刻如果再生事端,狭小空间里的其他人定受波及。

一个满脸笑容,鼻孔朝天的麻脸男子急忙上前抱住粗布衣男子道:“小七,小七,别在这儿生事,对大家都不好。”

麻脸男子边说边用双手钳住小七坐了下来,然后又起身对着众人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为皇上办事的,有头有脸的人。这次办差回去后都是要挺直腰杆做人的。谁还会有罪?”

蹲坐在地上的粗壮男子高傲着脸,道:“呸,一群无赖小贼异想天开,尽做些黄粱美梦。”

麻脸男子等人对粗壮男子的话也不加理会,各自凑成一团。

粗壮男子见状,冷脸道:“你们就尽情地幻想吧!至少还能满怀希望的死,也不枉白来这人间一遭。”说后不再言语。

粗布衣男子和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听后,两人像是一泯恩仇般相视一笑,背对着粗壮男子都回复麻脸男子道:“我没罪,我没罪。”

粗布衣男子问麻脸男子道:“你有罪吗?”

麻脸男子闭眼一憎,身形一抖,兴奋地说:“我没罪,我没罪,我何罪之有!”

粗布衣男子一个个接着问,向一个一直躲在角落,蹲依着的青俊少年道:“你有罪吗?”

少年额头绑着青色方巾,双手抱头,神情崩溃,不断摇头却又重复地答道:“我有罪,我有罪,……”

“哈哈哈,你们看看,真是奇怪啊!竟然有人有罪,奇也怪也!哈哈哈。”粗布衣男子和几名男子相视而笑,久久不停。

青俊少年成为他们的谈资。青俊少年依旧低头掩面。粗壮男子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看着这个年轻人。只有他俩一直没有参与其他人的谈话。

风波停息后,黑夜又重回宁静,只有夏日林中悠悠虫鸣陪伴着黑夜。

第二日清晨,白雾大盛。众人早早醒来,简单吃过早饭,收拾好随身物品之后来到阁楼二楼,准备着渡河事宜。

李将军听说渡河之后无酒,昨夜饮酒过度,还未起床。

七个犯人关押在阁楼三楼。徐吟安在皇宫侍卫监护下与司徒将军,史将军和一干守将立于阁楼二楼。

一行人临崖站在阁楼二楼护栏处。

护栏宽七米,中间有个两米多的塌陷,一根胳膊粗的乌黑铁链压在塌陷处,看着已有些许年岁了。

阳光从东方透过层层白雾直射河西。崖间水声阵阵,水雾升腾,隐隐能看见对面河西青色崖壁上点点光影卓卓。

远方河西之地让人神秘难测。

时而一阵冷风掠过,阵阵涛声中夹杂着叮叮当当的铁链之声,在崖间铿锵回响,久荡不停。

虚无缥缈的崖底像是一个洪荒巨兽的巢穴,涛涛河水是它的低吼。

崖底越是神秘越是让人心神驰往。众人向下凝视,好像置身在无底黑洞里,直看得人汗毛耸立。

司徒将军眼中朦胧,腮帮紧咬,嘴唇抿成一条缝,像是回忆起什么伤心事。他矗立片刻后,转过身来对众人道:“开始吧!”

守将头领走到前方,招呼八个守将两两分立在大磨盘的十字形铁柱四方。另有四人双脚蹬在护栏和地上,呈拔河的后仰姿势双手抓紧铁链,分立于铁链两旁。

胳膊般粗细的环扣型铁链粗细均匀,实乃精工细造。即便是成年男子的手掌也只能握住铁链半截儿。

那铁链向下坠得刚直,淡黑无光,漆黑完整如新。凭数人全身合力也不可能扯动分毫。

铁链向阁楼二楼方向内延续三米,盘续在大磨盘之上,稳稳地固定着,算是一端尽头。

大磨盘在阁楼左侧,正中是一根半径一米的实心圆柱,上下延伸。往上两米便是尽头,往下透过一层圆拱门,直插入地,深入崖壁数米,用以承重。磨盘与铁链都崭新无损,从来没有使用过。

守将头领安排就绪,便呼起了号子,随着一二一,一二一的节奏,十二名守将一起用力。

八名守将全力推着大磨盘向逆时针旋转,四名守将平仰后蹬共同协作。十二名守将早晨净白的脸庞全憋成了猪肝色,脖子处青筋暴起,形成山川之形,全身肌肉紧缩膨大,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磨盘在守将的坚持下,开始寸寸磨合,脚下铁圆柱处发出咯咯的金属齿轮咬合声,铁链也开始磨着护栏不断抖动。

崖间传来一片片巨石坍塌和落石翻滚之声,铁链撞击着崖壁摇晃着被卷入铁磨盘中。

一切开始进入正轨,八名守将缓慢地逆时针转动着,崖间声音不断,杂乱不息。

两个小时后,铁链已经卷起二十米了,太阳变得更加强烈,驱散蒙蒙白雾。

史将军见守将甚是疲惫,持刀转入阁楼三楼,将缚手的七个犯人押解到阁楼二楼,随后请监视徐吟安的宫人帮忙持刀断后,以防犯人逃跑。他自己用刀解开犯人手上麻绳,与他们凑成八人替换下了大磨盘上八人,继续盘着铁链。

接着所有人都开始接换铁盘上的八人。原本八人守将和其余众人分成了几批不停地交换着,一直盘转到正午时分。

慢慢地,铁链变得湿润,上面出现点点锈迹,不一会就是大片锈迹,最后有的铁链上锈迹片片脱落,在阁楼二楼上拖出条条黄红的锈路。

呼啦啦的铁索摆动着,在崖壁间来回回荡。铁索已经横亘于崖间,湿漉漉的铁链上水珠直淌,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点点光辉耀眼。

铁索已经搭桥成功,一众人等筋疲力尽,瘫坐匍匐在地,各有各态。

史将军歇息片刻后,见铁链残破,指着铁链残**对守将头领道:“这是三十年前被火药炸毁的?”

守将头领也是大口喘息,道:“不是的,三十年前在炸毁桥体之前就害怕会有损坏,那时就已经沉入河水中了。”

史将军点头回应,又道:“这三十年前之事真是神秘无比,其中种种,让人心痒难耐呀!我等后辈晚生,不曾眼见耳闻,不知头领有何高见。”

头领连说:“不敢不敢,我们也是后续守桥的,当年的事即不知道也不敢妄加猜测,都已经太过遥远了。”

“不知首领可认识其他知晓此事之人?”

“我听说当年所有守将都过桥往西去了,至今生死不明,只有一些少数难民活着过来了。”

“你可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史将军激动回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三十年沧海桑田,可能都不在人世了。”

史将军缩回前倾的身子,略感失望。

首领又道:“不过听说当时的守桥首领有一位十岁的儿子并未过桥,存活于世,后来还受到朝廷封赏,在朝为官,史将军应该认识的。”

“是谁?”史将军脱口而出。

“好像是叫司马的?”首领挠头回想道:“以前的守将首领都是司马家世袭的官职。”

史将军思前想后,也没想到有什么姓司马的,正要再次确认时。

“好了,闲话说完就去准备午饭,收拾行囊准备渡河了,都给我散开。”说话的正是司徒将军。他是要为渡河事宜全权负责的人。

司徒将军起身对身旁一位守将道:“去把国师请来,可以做法了。”守将听后往三楼退去,司徒将军又对身旁守将道:“去把东西准备好。”

几人听后各自散开,徐吟安在护栏处方才仔细看到:架生桥连接在阁楼之下的圆拱形城墙之中。桥面宽约四米,上面只覆盖有残破的碎石向前延伸了两米,只见一片斑驳焦黑。

桥面往下是50米高的灰白色悬崖绝壁,绝壁随着十几米宽的激流连绵延伸。河水,灰白色绝壁南北皆不见尽头。

阁楼对立面是略低几米的青色绝壁。青色绝壁上树林繁茂昌盛,幽深无边。有一段裸露在外的宽大桥体在阳光下反耀光辉,桥体长大约一米,上面布满裂缝。

炸桥之后原本仍有一段较长的桥体余留,余留下的桥体在岁月中不能再承受桥体重量,最后撕裂垮塌只那留下了短短一截。

远远望去,那短短一截桥体像是河西葱翠之地吐出的舌头。

那舌头想向世人控诉三十年前的凄惨往事,却被人生生炸断半截,只留下舌根,从此成了哑巴。

宽大的石板旁边的铁链呈长弧形横亘在河水两岸,刚从河水中拉伸出来的铁链锈迹斑斑,还在哗哗地珠帘式的流水,在阳光下晶莹通透。

徐吟安在城墙边看着断在两岸的架生桥,想到书堂老者所说的30年前的架生桥之事,不禁心生感慨:架生桥,乃是架起两岸相思,承载生命厚重之桥。却在天灾人祸中成了断绝希望,枉送生命之桥。

现在的架生桥断在现实,架接在两岸人民的心里。它架接的只能是无穷尽的仇意怨恨。用再长的时间也抚慰不了的仇恨。

看着崖对面青色的石壁和繁茂的丛林,感觉好像一个绿发青脸的邪异人头矗立在河西眺望河东,它吐着截断得只剩根部的舌头,用幽深寒冷的阴影作眼眸,在河水的咆哮中尽情地宣泄着愤怒。

正午的阳光也驱赶不走来自灵魂战栗的寒冷。望着不远处的河西,徐吟安想要探索30年前的河西之事,它们不应该沉睡在历史之中。

不一会儿,几个守将端着一个火盆来到阁楼二楼。火盆内火舌乱串,发出炽热火光,祭祀大典上的巫师也做好了一切事宜,他召集人们聚了过来。

只见巫师口中念念叨叨,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撒入火盆,火盆中顿时红光大盛,腥红无比。巫师跪倒在地,双手手背向下,朝着火盆处磕了一次头,然后对众人道:“过火盆。”

司徒将军站在领头位置,十分虔诚地跨过火盆,剩下的人都接在了后面一个个跨过火盆。

跨完火盆,巫师起身从身旁拿起水瓶,用右手手指沾水弹洒众人,弹洒完一轮后将剩余的水倒入火盆,火盆中顿时白烟大起,很快地升到二楼楼板又堆积往下,不一会就吞没了几人,人群中传出阵阵咳嗽,却又无人掩住口鼻,都是面露虔诚,立在原地。

巫师口中咒语不停,半分钟后将火盆从二楼栏杆缺口处扔下,又半分钟后白烟散去,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祈福洗晦仪式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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