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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梦斋随笔》第五回 黄泉路上冤魂泣 荒山野岭斗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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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三教共议之后,玉青石出到天守居所外,看天上月明星稀,想到自己两个徒弟,一个惨死在别人刀下,一个不知什么原因,躺在床上如活死人一般,心中不免悲伤。耳边突然听天守道:“师侄不必悲伤,两位高足命中该有这次劫难,如果计划实行的顺利,他们不仅转危为安,更是因祸得福的机缘。老朽尚有要紧事,不能与你当面详谈,只能将前因后果一一写下。师侄现在就打开老朽送你的木盒,依计行事,大有可成之机。”

玉青石知道这是‘系思联心之术’,非修为高深者不可施展,赶忙跪在在院门前遥拜祈祷。天守声音再次响起说道:“师侄不必拘泥这些礼节,救活令徒的机会稍纵即逝。两人皆是这次圣魔之战的关键,他们的性命关乎天下与正道的命运,不可有失,切记切记!”

玉青石闻言,赶忙掏出木盒,里面有三样东西:一封信、一个布袋和一张符纸。符纸上面用墨而不是常见的朱砂,画的弯弯曲曲图形,还有一些玉青石不认识的秘文。玉青石又将那封信打开,知晓了此事前因后果,只是信的末尾空白了一大片,不知天守用意。

玉青石无暇多想,依照信中所言,驾遁光向东飞去。修行之人,目力有别于常人,玉青石仿佛在空中觅食的苍鹰,不断搜索地面上每一个细节,忽见前面二里地外,阴风阵阵,数十人影隐隐绰绰。这或许就是天守让我施恩之‘人’,玉青石想到此处,故意让自己和那队伍相距半里地,才收了遁光落下地来。

几十人的队伍走起路来毫无一点声响,那是因为“走路”的是几十个已死之人的魂魄。几十个冤魂,哭哭啼啼,是对自己惨死的不甘;几十个新鬼,一步一回首,是对人间最后的不舍。这些鬼身上,被一根锁链拴着。玉青石在书上看到过,这锁链名叫“固魂索”,是阴司用来押运鬼魂的一种宝物,一来是怕这些鬼魂们在去鬼门关的路上走失。刚死的新鬼有的因为心事未了,不愿离开人间;有的是刚死不久,不能适应新的“身份”,混沌不清容易走失。二来可以保护这些灵魂在途中不受罡气,或者阳气所伤。刚刚脱离肉体的魂魄就像刚成熟的杨树种子,极其容易飞散,如果不慎被罡气或者阳气伤到,轻者伤魂损魄,重者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

铁索前端被一名身穿黑衣的阴差牵着,后头被一名身穿白衣的阴差拖着。玉青石定睛细看,发现并不是所有的魂魄都被“固魂索”锁着。还有一个“鬼魂”孤立在队伍之外,赫然竟是魏初二!玉青石凝聚神识,细细查探前面。鬼魂们交谈并不靠声音,依靠神识的交流,不然一个魂体哪来的嘴巴说话?

一众鬼魂凄凄惨惨的哭哭啼啼声中,夹杂着两个“人”清晰的谈话。一“人”道:“张三哥,我在地府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固魂索锁不住的鬼。”

只听另一“人”道:“李四兄弟你有所不知,固魂索只能锁死人的灵魂。”

张三话没说完,那李四十分惊讶。

“莫非这人还没死?”

张三道:“正是。这样的事情并不多见,愚兄也是刚当差的时候遇到过一次。一般人因为惊吓后,魂体离开了肉体,魂体并不会走远,由亲近之人在周围喊其姓名,魂体自然就回到肉身了。”

“那这孩子的魂体,离咱们发现他的地方已有百里之遥,还能回归肉身吗?”

“若是让他自行回归身体,恐怕十分困难,只能等我们到此地司命神处,将他魂体交于司命,会有同僚助他回归。”

“魂体不能回归会怎样?”

张三道:“如果不能回归,他那肉身或许就要成活死人了。要是被孤魂野鬼占了庐舍,那就……”

“就如何?”李四好奇地问。

姓张的阴差并未回答,突然高声喊道:“小心身后!”

玉青石以为自己的行踪被两名阴差识破,刚想前去说明自己来意,却见一道墨色的剑光疾射李四背后。幸亏张三提醒,李四察觉身后有异,鬼之异能立刻感知到飞剑方向,猛的拔出腰间阴刀,顺势向后一磕,正中飞剑剑身,那飞剑吃了这一击,向后转了几圈,停在半空。

此时,张三手持‘引魂幡’也来到队伍后面,冲飞剑飞来的方向用魂识说道:“地府小差路过此地,不知哪里得罪了高人,或是有什么误会,错认了我们兄弟,只要您收了神通,咱们各走各路,这事地府绝不追究。”

世间很多邪术修炼起来异常困难,但是如果能炼化人的魂体,就可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阴差们经常会在押运途中,遇到旁门左道之人抢夺魂体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的恶行暴露,这些人往往会将押运的阴差除去,或者一并收去炼魂。所以地府每次派出任务的差人,都是在地府修炼很多年的高手。像这种一次押运几十个阴魂的任务,派出的绝对是地府中修为极高者。

张三估计从刚才的交手上看,对方应该知道凭他的本事,不一定能斗得过自己和李四,说这里面有误会都是客套话,其实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的同时保住面子。活人还真是奇怪,面子比“里子”更重要。

“欲无穷,愁无尽,人命短苦长;炼灵千秋,共荣百载,归铜鼎十方。”随着诗号,一名中年道士现出身来,只见他头戴黄金冠,身罩七种不同宝石装饰的羽衣,颌下三尺长须,看上去仙风道骨,周身却透出一股邪气。

完全出乎张三的意料,对方不但没有顺坡下驴,反而报出自己的诗号。张三作最后努力,希望能避免一场生死恶斗,“仙长道骨仙风,这诗也是神仙境界,可惜我等地府小差,不明所以,还请仙长自回仙居修行,放我们赶路去吧。”

那道人反而哈哈大笑:“在下炼灵子归十方,有礼了!我是打算回我住处的,不过你们也要和我同去。”

张三紧紧的拉住李四,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道:“仙长好意我们兄弟心领了,公务在身,仙长之邀不能接受,还是自此别过吧!”

归十方狂笑几声,冷冷地道:“你们两个死鬼何必装傻,是乖乖跟我回洞府,助我炼习大法,还是在此灰飞烟灭?”

张三叹了一口气,对李四道:“枉费有些人修行多年,到头来还是贪婪本性,愚昧之极。就算我们兄弟二个消散于天地,也不能让这几十个灵魂死后还要受妖人炼魂之惨!地府使命不容有辱!”

李四附声道:“地府使命不容有辱!”

归十方不耐烦地道:“啰里啰唆,什么狗屁使命,灌你道爷俩耳朵浑汤。”说罢,用手一指半空,那飞剑受了感应,直刺张三李四。

张三、李四也不动作,飞剑近到身前,两人清晰的魂体扭曲几下,竟然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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