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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禁区》003 潜伏于月夜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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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月光洒在广阔的河面上,波光将明月扭曲模糊。高谷地下的草野宛如漆黑的潮水,在夜风中翻滚起伏,发出了“沙拉沙拉”的海潮声。

暗夜下,成团的树影跟随在潮声中起舞,笠尖隐藏在朦胧的灰雾中…

韩信在微风中打了个寒颤。他本以为自己会更加不适,然而事实上并没有。虽然在都市生活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但在这世间挣扎了十五年的记忆,却完美的填补上了空缺。面对这样的血腥和恐怖,他很平静。

他的目光在尸体上游走观察,用自己十五年锻炼出来的敏锐,从中寻找可用的信息。

两块不时晃出衣袍的腰牌,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微微寒光,尤为引人注目。

将他们吊在粗壮树干上的绳索…

他们的衣着、死相、外形和伤口。

月光再度被乌云笼罩,原本被月华恩泽山川大地瞬间失去了光彩。黑暗中,清水庄那微弱的星火尤为醒目。

韩信一跃而起,脚踏树干借力,身躯如同乘风而起的纸鸢,轻盈的浮上了空中。轻轻一蹬,腾飞七八米,这是他原地施展轻功的效果。

中途他又在树干上借力了一次,而后便来到了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旁。

他灵活探手取过腰牌,目光近距离的瞥过一处处细节,而后缓缓落地。

黑暗退散,皎白的月华重临世间。

韩信摊开掌心,露出两枚三寸长、两寸宽,由铜黄色流云边框环绕一圈,以白底纯铁铸成内中的椭圆腰牌。

透过明亮的月光可以看见上面的文字——北燕外衙。

翻一面,是两个腰牌主人的名字——徐长庚、徐长辉。

韩信表情逐渐凝重,能被授予外衙令牌之人,哪一个不是入流的力境高手?然而两名外衙的力境高手,就这般被悬尸于此了。

这清水庄内当真这般凶险么?

悬尸的绳结手法是淮水渔民惯用的活结。

根据二人腰际的鞘壳可以断定,他们使用的兵器是短匕。

两具尸体都是被人从背后一剑穿心所杀,一招致命,几乎没有反抗的痕迹。可见对方必定是个精通暗杀的剑道高手。

加上树干周围没有任何踩踏借力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位剑道高手的轻功极为了得。

风从淮水上吹来,气流把韩信脸颊侧的头发扰起。他握剑的右手紧了紧,目光扫荡着面前的清水庄庄口。

稍稍沉默,他迈开了步伐,朝清水庄走去。

若是过去,单单两具钟摆便足以让他落荒而逃了。可现在,他却敢再进一步,一探究竟。这份令人叹为观止的胆量,连他自己都吃惊十分。

暮下的清水庄就像一座迷宫,简陋的矮房隔开了条条小路,看似四通八达,实则将人深困其中。

狭窄的硬土小路和接二连三的分岔口,成排整齐阵列的众多矮房,都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一个繁盛的村庄。

只是到了现在,矮房坍塌过半,其余的基本上也都是即将倒塌的危房。

韩信无声踏着硬土黑路,步伐跳转飞掠,手掌始终搭在剑柄之上,随时准备拔之出鞘。

“清水庄,三星秘境,建议形境挑战!”

脑海里响着烟云空灵的声音。

韩信冷冷腹诽一声。形境?放眼偌大淮泉两岸,若能有超过三位形境,他便直播吃翔。

这种人物一般都是称雄一方的存在,岂能是说有就有的。据他所知,也仅有齐地霸主和安湖岭领主明确是形境。

“但你只能前行不是?你还有五十一小时!”

“呵呵…”他报之以冷笑。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进了韩信耳中。他急忙止步,轻身跃进一处坍塌了的矮墙里,借助其中齐肩的荒草遮掩身形。

他趴在乱土堆里屏息凝神,一动不动似如石雕。眼睛就像是关了电源的灯泡,其中的锐利寒芒敛去,目光变得柔和而难以察觉。

高手的识感何其敏锐,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可能被对方察觉。

稍候片刻,前方的道路岔口中便显出了一道黑影来,影子无序的摇晃着。

不多时,一名持刀的黑衣壮汉出现了。他步伐凌乱的奔跑着,左撞一下矮墙,右顶一下门沿,身形颤巍难以自立。

到了近处,韩信看见他面目之上皆是惊恐所布,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嘴角还挂着一绺血痕,模样相当狼狈。

壮汉扶着矮墙大口喘息着,显然已是到了极限。可他的步伐却不肯停止,即便是缓慢挪动,也拼命的前行。

突然,他的身躯蓦然一挺,僵直不动了一会儿。惊恐的面目在月光下尽数化为了不甘,而后竟是直挺挺趴倒在了地上,再无动静。

他死了?

几滴冷汗从韩信的脸颊上静静淌下。

他极力屏息,就连心脏的跳动都被压制到了最轻的地步。这一刻,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的流淌声。

恐惧!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杀死壮汉的是个怎样的高手呢?

对方是以什么形式出手的呢?

虫鸣、蛙鸣响彻夜空。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被漆黑长袍笼罩的青年身影出现在了韩信面前。

月光下,他蹲在那壮汉旁,凝视少许,便自言自语说起了话。

“师兄啊,你要什么大可与师弟说啊,师弟还能不给你?何必偷呢?本想等出了清水庄再杀你的,当真是可惜啊…”

“你说师傅也是,我与师妹郎才女貌,多般配啊!怎么非要将师妹许给你个俗人呢?”

“师妹,我都说此处无人了,你不出来看看你这未婚夫最后一眼么?”

韩信眸色岿然不动,现在他是真正的石雕。什么都未听见,什么都未思考,什么都静止了。

夜风在草丛树影之间呼啸,澎湃窜动,环绕着一道被黑袍紧裹的曼妙身躯,出现在了月光底下。

她与那男子一样,仅能从黑袍下分辨大概的身形和性别,根本无法看清袍帽对比下的面庞。

她莲步轻移,蓦然拔出手中寒刃搭在男子肩上,冷冷道:“我不嫁他,亦不嫁你。”

女子声音轻盈而空灵,竟和烟云有几分相似。但和烟云那超然物外的空灵不同,这是孤傲。

二人僵持片刻,女子率先收剑,冷哼了声,转身离开。男子则是在壮汉身上摸了摸,取了些东西,才追女子而去

看着二人的身影远离,韩信那颗高悬的心终于得以落地了。

心脏渐渐恢复了有力的跳动,血液在窄长的血管里欢快奔流,一口长憋的气息匆匆吐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短短几分钟,他全身都已被冷汗尽头,如遭大病,虚弱至极。

“原来你躲在这啊!”

一道如鬼魅般的声音在韩信耳畔响起,那语调似如阴魂吹风,令得他全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间倒竖立起。那颗刚刚安放下去的心脏顷刻间高高飞起,堵在了嗓子眼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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