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白避开人群，提着裙子来到了露天小阳台上。

主办宴会的人很贴心地在这里也设置了桌椅，还放上了酒水和点心，只是蒋子白现在无心享用。

她双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凉风一吹，她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想要呕吐的欲望也缓解了不少。

蒋子白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

忽略掉时间因素，确实很像……怀孕了。

蒋子白疯狂甩头，想忘记这个可怕的想法。

要是她真怀上了程封的孩子，那一年后她估计就要上演豪门娇妻带球跑了。

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蒋子白愁苦地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心想。

“这不是蒋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这时，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响起，蒋子白转头看去，和一脸恶意的周希对上了眼神。

蒋子白保持着微笑，态度很好地说：“谢谢周小姐的关心，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周希走到了蒋子白身边，拿起桌上的红酒，为自己斟上一杯。

她喝了一小口酒，说道：“我想也是，蒋小姐不像是消受得起高阶层生活的人。”

蒋子白正是心情烦躁的时候，被周希一挑衅，便是直接怼了回去：“我确实比不上交际花周小姐。”

周希拿着酒杯的手颤抖了一下，眼中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周小姐，老爷找您。”就在蒋子白觉得周希要冲上来的时候，一个侍者打扮的男子进入了阳台。

这个侍者的闯入让周希冷静了下来。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表情逐渐恢复正常。临走时，她压着嗓音对蒋子白说：“你的嘴皮子确实挺利落的。”

“——可是，光会说可没用。”

面对她的冷脸，蒋子白回了一个真切无比的微笑：“周小姐说笑了，瞧您，连说都不会呢。”

周希的胸膛剧烈起伏，却没有说话，离开了小阳台。

蒋子白独自站了一会儿，想到还在里面的程封，知道自己是时候回去了。

当她走进室内时，周希正在钢琴边演奏。

这也是上流人士们举办宴会时的惯例了，让小辈们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这既是面子的对决，又是小辈们变相展示自己的机会。

蒋子白趁众人都在关注周希的间隙，溜到了程封身边站好。

“回来了？”程封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说。

“嗯。”蒋子白应道。

“你身体不舒服？”程封询问的语气很普通，但蒋子白还是心一紧。

“还好吧。”她含混地说了一句，不再去看程封的表情。

“还好”？

程封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还好”是什么？

他看了看蒋子白的脸，可惜在妆容的掩饰下，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多喝热水。”想了许久，程封憋出来一句话。

蒋子白：“……”

程封似乎半点心思都没有放在台上正在弹琴的周希身上，他安静了一会儿，又问蒋子白：“你四天前的晚上在什么地方？”

悚然一惊，蒋子白尽全力维持住了正常的面部表情，她带着点惊讶，说：“在家里，怎么了？”

她的演技炉火纯青，程封沉默着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端倪。

然后他转过头，干巴巴地说道：“没事。”

这次换成蒋子白心里不愉快了，这明显就是有事！藏着掖着会导致我不了解敌情的啊！

纠结了片刻，蒋子白戳了戳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表现得很无辜，看起来就只是单纯的好奇。

程封惊讶脸，“随便问问而已，你怎么了？”

蒋子白发誓，程封这个表情绝对是和她学的，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两个人各自转头，假装在认真欣赏表演，实际上则是在心有灵犀地腹诽对方。

钢琴声停下了。

平心而论，周希弹得确实不错，当她结束演奏冲众人鞠躬时，收获的掌声也比前几人热烈许多。

但是她没有像其他结束表演的人一样走下台来，而是站在原地环视会场，最终望向了蒋子白的方向。

蒋子白：糟糕！她肯定要搞我！我刚刚还不如在阳台多待一会呢！

果然，周希勾起了笑容，说道：“蒋子白小姐很少来这种场合吧，不如来展示一下自己？”

蒋子白很想拒绝，但是周围的人看过来的眼神，让她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

今天到场的宾客，无一例外，都非常关心被程封带来的蒋子白。

试问谁不好奇一向敬女人而远之的程家家主的舞伴呢？更何况，这个舞伴还是名声不怎么好的蒋子白。

一时间，好奇、探究、嫉妒、怀疑……各种各样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蒋子白身上。

蒋子白看向程封，希望他解救一下自己，毕竟自己没什么能在这种场合表演的特长。

然而程封这个时候莫名幼稚起来，他假装自己看不懂蒋子白的意思，无辜地眨了眨眼。

蒋子白：“……”说真的，我理解了为什么人会用浇水泥的方式惩罚另一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蒋子白只好走上前去。

周希脸上是必胜的笑容。她早已打听清楚，蒋家大小姐，别说是能展示的特长了，根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

本来蒋子白直接拒绝就算了，她既然上了台，这个丑出得就不会小。

这可是在整个城市的上流圈面前丢脸，程封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要慎重考虑婚约的事了。周希想着，心情越来越好。

看着蒋子白的背影，程封很是讶异。

他收到的资料里显示，蒋子白应该没有什么才艺才对。所以他本来打算等蒋子白拒绝这个提议，让她小小地出丑一下，然后再出面。

没想到她竟然敢直接上台。

看来……蒋子白藏拙藏的，不只是真实的性格，还有自己真实的能力。

蒋子白站到了钢琴边，周希则走下台去，现在所有人都注视着蒋子白，猜测她接下来的行动。

“请问，这里有二胡吗？”蒋子白羞涩一笑，看着台下问道。

二胡？众人不约而同地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幻听了。

主办宴会的是曹家的人，曹家家主今年六十，最是喜欢收集各类“国粹”，二胡自然也有。

几句吩咐的功夫，一把二胡就被侍者递了上来。

接过二胡，蒋子白对着密切关注她的众人们展露出笑容，那是春风拂面般的温柔，配上她娇柔的外表，就像是一朵含着露水的花。

“小女子不才，一首二泉映月送给大家。”

——谁小时候没被妈妈逼着学个技能怎么的！

——我当年可是少年宫最优秀的二胡小能手！

蒋子白一双明眸凝视着台下的程封，清泉击石般的嗓音在安静的会场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