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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警察缠上了》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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鸥水市公安局。

根据餐厅和酒店的监控录像,看得出此女浓烈妖艳的相貌,可是却未搜查出她的身份信息。

于是只能另辟蹊径,查找她的行踪路线,然而这是一项巨大的调查工作,几乎断了唯一的线索。所有人都眼干舌燥苦于案情陷入僵局,局内气氛犹如紧绷的琴弦,任何人都不敢懈怠。

桌面上手机响起,手机主人却不在身边,警员瞥见是队长的手机后,急忙提醒,兰懿这才快步走向手机,还以为是有人在医院那边查到了消息,毫不迟疑的接通,低沉的声音难掩疲倦。

“你们要找的那个女人可能是个男的!”

激越又急促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瞬间反应出声音的主人,但是却讶异于她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我过分关注于他的整体了,可是突然我记起好多细节,他吃饭的手看上去骨节很大,声音是沙哑的可并不自然,他的脚似乎比普通女生的脚大很多,而且他说他的鞋子都是定做,还有你们说过的他在酒店从来不曾出示过证件,还有你们说过他们夫妻感情很淡漠,我……只是突如其来的想法,我也不太确定…”

强烈的语气逐渐弱下来,听上去犹豫不决,没了起初的决断。

“好,我知道了,好好休息。”

仿佛预见她茫然无措的脸,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安抚,语气里尽显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

结束了这通电话,靠在桌边的兰懿闭上了眼睛,线索像散乱的线团扰乱着他的思绪,难以平静,心乱如麻。

办公室的门还未被推开,门外就传来宏亮的喊叫:“队长!医院有收获!”

随即大门被推开,急匆匆的姜澜额头布满汗珠,手拿白花花的纸张跑向兰懿。

兰懿一瞬间张开阖上的双眼,锋芒凛冽。

兰懿接过姜澜递来的住院资料,仔细查阅,垂下的睫毛不停扇动,嘴巴微张,一丝惊讶的目光对上气喘吁吁的姜澜,又想起刚才唐缨的那通电话,不禁哑然失笑。

姜澜平复气息,继而说:“我查的医院是离他酒店最近的z院,他查出艾滋后只住了两天院,看来这就是他辞职的原因。”

拍了拍姜澜的肩膀,肯定的态度溢于言表,随即对他说:“叫上杨洛菲。”

“队长,去哪?”

“孙凡露家。”兰懿宽大的手掌拉开抽屉,取出资料,抽屉猛的被关上跟桌子发出碰撞声还没结束,兰懿已经率先一步出门。

到了孙凡露家,她身穿金黄色丝绸吊带睡裙,外面搭了一件睡衣外套,看上去依旧憔悴,唯一有变化的是,看到了那只萨摩没有被关起来,而是在客厅自在的玩着,乖了许多,还对着他们摇了摇尾巴,像是这个屋子里唯一有生气的生物。

孙凡露没有询问他们来意,请他们进来后,还是老样子问他们需要喝点什么,面无表情像空洞的面具人偶。

杨洛菲客气的说:“不必麻烦了,我们来只是有一点东西想给你看,关于你先生的。”

杨洛菲从包里拿出杜泉一年内在酒店开房的记录递给孙凡露。

后者接过来,退到沙发旁坐下,慢慢的翻阅,面色毫无变化,兰懿都看在眼里。

孙凡露翻了两页就合上了,轻放在茶几上,轻柔缓慢的说:“我先生工作很忙,有时他就会住在酒店,这些我都是知道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兰懿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当然知道,因为杜泉每次住酒店彻夜不归第二天都会买昂贵的礼物送给你。”

“我说过,我先生对我很好,夫妻之间送礼物有什么不妥吗?”

面对孙凡露泰然自若的表情,无所谓的态度,兰懿并没有在意,毕竟还没戳到痛处。

“7月6号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你朋友圈发了他送你的礼物,然而那天他却住在酒店里。”

“我理解他,肯定是有要忙的事他没法回来,我们结婚五年了,只是这一次,所以我不在乎。”

“跟男人一起开房也不在乎吗?”

兰懿目光如炬紧盯着眼前的女人,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孙凡露像被点燃的火山,愤怒取代了温顺,矢口否认:“你胡说什么?这些记录里都只有我先生一个人的名字,你们难道看不见吗!”

孙凡露一把拽住刚才给她的资料,翻开摔打在桌面上,想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上面的名字,颤巍巍的双手出卖了她的不安。

兰懿点头,像认可她的辩解,接着饶有兴趣的说:“你明知道杜泉不喜欢孩子,也答应他不要孩子,一边却偷偷吃备孕药,书房抽屉里的叶酸片就能证明。只不过你不知道,杜泉不想要孩子的理由其实是她不喜欢女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孙凡露垂下头一言不发,用力呼吸的背部像起伏的山峦,连绵不绝。

“满抽屉关于治疗抑郁症神经衰弱的药也是你在吃,你很痛苦但从不去看医生,所以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患了哪种病,只是胡乱吃药,你到底在怕什么呢?杜泉才不需要吃这种药,每晚夜夜笙歌酒池肉林的是他,他过的比你快活多了,不是吗?再看看这247晚的开房记录,你还觉得无所谓吗?一年247天,你们结婚五年,你见过他几次面?那时候的你在做什么?是收到了他送你的礼物?还是做了双人晚餐拍上照片发出去假装他始终在家?”

兰懿步步紧逼,把她刚才摊开的资料狠狠的摔在她面前,一如刚才孙凡露那样,底气比她足了百倍千倍。

孙凡露活在自己构建的气球里,隔绝了一切她不愿知道的真相,飘渺毫无力量的气球却成为她唯一的舒适区,每当外人称赞气球是多么鲜艳夺目,她就轻飘飘飞的更高。

只不过飞得再高,也惧怕一根尖锐的针,兰懿的话带着锋芒戳破了她的伪装。

束缚在她身上的面具倏然毁灭,噙在眼中的泪水冲破了她最后的防线,猛然决堤。

杨洛菲于心不忍的坐到她身边,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也许对于伪装太久的女人,让她释放是最好的方法。

大家停留在沉默的圆心上面面相觑,等待她平复心情。

只有逛荡在客厅的萨摩轻快的跑到孙凡露脚下,呜咽一声乖巧的爬在她脚下依附着她,柔软的毛发蹭着她的脚背。

体态娇小的宠物依靠着她,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托。

“我知道他在用一个叫peach的软件,我看到过他和一个男人聊天的页面,那个人的头像是一只蝴蝶。以前他在家里手机响了都是因为工作,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跟别人聊天,我偷看到了聊天记录,可我并没有觉得意外。”

谁也未曾想到先开口的竟然是孙凡露,又哽咽着说:“他是个好人,是个好丈夫,他死了我们的婚姻再也不会幸福了。”

杨洛菲震惊的问:“杜泉哪里称得上是一个好丈夫?”

“你懂什么?你去问所有了解我们的人,有哪个不羡慕我们的婚姻?在外人眼里没有人比我们更般配更幸福,杜泉就是最好的丈夫,我们就是金童玉女,我不可能背叛他,我也不在乎他究竟爱谁,只要别人不知道,我们就会是永远幸福的一对,我们会白头到老。现在的我什么都没了,我只求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杜泉是怎么死的,求你了,求你了,我都告诉你,求你了。”孙凡露越来越激动,泪水和头发粘在一起,双手紧紧抓住杨洛菲的胳膊,就连说话也越来越无语伦次,癫狂的神态,眼神是绝望与哀求。

如果婚姻的本质是各取所需,那他们一定是模范夫妻。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评价婚姻只是凭借表面镀上的一层薄金,而内在是否表里如一又或是溃不成军只有当事人明镜。

而面对一桩不幸福的婚姻只有两种选择:容忍与逃离。容忍像山谷里的积压的雪花,常年累月堆积成雪山轻轻一跺就猛然崩塌,寒到的只有自己,而逃离则是不幸婚姻里最幸运的选择。

杨洛菲被她抓着本是后颈发凉,但她告诉上前来的姜澜说没事,孙凡露不会伤害她,因为她在孙凡露眼中看到了不堪一击的脆弱,孙凡露赖以生存的假面被撕开,背后却早已空无一物,那个被伤害的女人,是孙凡露,她已经被折磨仿佛行尸走肉。

兰懿给了姜澜一个眼神,姜澜会意后出了门第一时间通知了康明让他去查杜康在peach上的好友。

安抚一会孙凡露待她情绪恢复平稳后三人离开。

康明这边调查的异常顺利,通过电话告诉他们嫌疑人的信息:“我靠,这是个男的啊!怪不得我们查不出来,身份证跟本人也差太多了!”

姜澜刚刚打开了免提,却听见一句废话,极不耐烦的说:“说重点!”

“洪英峰,男,27岁,现住在锦绣小区5单元19楼1号。”

话音刚落,兰懿打开导航,语重心长的嘱咐姜澜和杨洛菲扶好,一脚油门踩下去,窗外街景加快了倒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绵延不绝,整座城市仿佛一副流光溢彩的美丽油画,然而这一切他们却来不及欣赏,风驰电掣的赶到了锦绣小区。

**

审讯室里。

兰懿可算一睹芳容,对面坐着的男人没有半点紧张,特意卷烫过的头发营造出一种随意自然的感觉,顶着一张烟熏夜店妆,大红色的紧身连衣裙,宝蓝色高跟鞋,把他扔进五光十色的夜店不到一秒就可以完美融合,让你找不到人影。

而他安能辨我是雌雄的装扮,可谓瞒天过海,起初连讲话语调也是柔声细语,随着时间说话声音愈渐沙哑,像是放弃了他的伪装。

跟之前监控里的风格大有不同,看出眼前的“千面女郎”有局要赴,声音也透露出不耐烦,身上动作也越来越多。

兰懿在黝黑的桌面上叩叩手指,眼神清冷的看着他说:“好好坐着。”

洪英峰眼尾优雅的微微上翘颇有兴趣的专研着兰懿,一边收敛了坐姿。

根据洪英峰说他跟杜泉只见过三次面,约会都是约在gold,因为是新开的店私密性很好,洪英峰发现杜泉的交友十分频繁,即使约会期间也是如此,他忍受不了于是就不再联系。

可是杜泉还是对他念念不忘,纠缠好一阵,他依旧不理,期间杜泉还是不停的骚扰他,还不停的发新恋人的信息给他看,说到这里洪英峰冷笑一下,按他的话来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他再怎么刺激也于事无补。

而且事发当时洪英峰在夜店正嗨着,朋友都可以作证,朋友圈也发了许多照片。

“你知道杜泉已经查出艾/滋了吗?”兰懿好心提醒。

洪英峰轻笑一下说:“我们只是约会了三次,并没有发生/关系,去过酒店一次,也是那次我发现他手机源源不断的传来消息,所以我就走了,那次之后我就不下联系他。”

“他提过他在约会的人,还记得他怎么形容的吗?”

“我为什么要记?不过记也记不过来,他喜欢乱/约,而且出手阔绰,成功率很高。”

“我们查了他常下榻的酒店,近三个月的监控,他约的人并不多,你是日期最近的一个,所以我们才找到你。”

洪英峰冷笑着说:“他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太脏了,我只是图他的钱。我虽然爱玩,但更惜命,命都没了还怎么玩啊。他的癖好是野/外/车/震,死在车里还是随了他心愿。”

洪英峰始终云淡风轻的说,似乎任何事在他眼里都是皮毛小事,明明年纪大不,却充满游走在社会中多年的老成模样。

最后康明根据杜泉最近添加的几个好友里,发现一个账号把杜泉好友删掉,并且将自己的状态全部清空。

锁定犯罪嫌疑人后,迅速实施抓捕。

窗外是阴沉一片,时间已经是隔天清晨,审讯完毕。

康明从审讯室出来的只觉得双腿充血僵直,回到警员办公室像兰懿口述一遍犯罪经过:“凶手是还没毕业的男大学生,两人发生关系以后,喝多了的杜泉说漏嘴自己有艾滋病且没有做保护措施,说了一些激怒大学生的话,有故意引导的嫌疑,估计就是不想活了,大学生一时冲动起了杀心,酿成惨剧,慌乱之中把手机拿走了。”

兰懿问了一句:“凶器是什么?”

康明站着说:“一把女士削眉刀,是他经常随身携带的物件。”

康明继续喃喃自语:“杜泉真他妈是个变态,确诊艾滋后故意不安好心的滥/约,这一个月得毁了多少个人,多少个家庭,现在连个数都确认不下来…”

“别矫情,不专业。”干脆的打断了康明的话,他才放开手里的材料,向后倚靠在椅背说:“愤怒和怜悯是无止尽的,如果你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它只会干扰你的判断,既不能帮你找到凶手也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快一点找到凶手,这才是唯一的宽慰,对任何人都是。”

从他踏入工作的第一天到现在见识了无数丑恶可憎的嘴脸,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丑恶面见了个彻底,依然有更残忍更无人道的案件刷新着他的底线,那个时候的他才顿悟,人性的丑恶面是层出不穷无法消失的,而他们的存在只是让更多的人可以永不体会到人性丑恶。

康明沉重的叹了口气,兰懿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翻出口袋里的手机。

康明见状顶着一张八卦脸问:“刚才洪英峰是不是管你要微信了?”

兰懿抬眼瞪他,冷冷的说:“滚蛋。”

康明嘟囔:“我都听见了!”

“离我近点说,听见什么了。”

康明半信半疑的将头倾过去,瞥见眼前突然抬起的手,火速转移阵地,换个姿势继续瘫会。

然而兰懿取只是将手机换了只手,翻到通话记录,复制号码,打开微信,粘贴号码,搜索,添加好友,输入——我是兰懿。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半点停缓,对方的头像是一盒糖果,兰懿却好似已经尝到滋味般心满意足。

得到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不过,这次他愿意花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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