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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尽头》第四章 蛙的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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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天边的那朵大云带着阵阵轰隆已然飘至祭坛上空,罩得大地渐暗,提前进入了黑夜。

祭坛内高塔旁的空地上,躺着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一个赤身红发,一个白衣少年。

半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昏暗的祭坛,紧接着轰隆一声响雷敲动着寂静的祭坛高塔。有人动了,是赤身少年。他缓缓睁开双眼,仰面朝天,待心神稍聚,侧脸向四周打量,看到不远处躺着一人,是那个白衣少年,那少年静静的躺在地上。

赤身少年在地上举起双手一阵挥舞:“哈哈!我赢啦!哈哈哈!”顿时惹得全身一阵巨痛,“哎呦!好痛!”带疼痛稍减,又看看了不远处的白衣少年,缓缓起身站立,踉跄着走了过去。

“起来吧!伙伴!”赤身少年拍了拍白衣少年的身子,白衣少年纹丝未动。

赤身少年拍了拍白衣少年的脸:“死了?不会这么不禁揍吧!”那白衣少年脸上的青筋已然消失,只剩下几条打斗的伤痕,渗出的血液已经凝固,挂在原本白净的面庞,黑色的头发,剑眉下双目紧闭,略略发紫的嘴唇微张。赤身少年探了探他鼻息,还活着。

赤身少年起身走向小屋,不一会儿取来一碗清水。他要将白衣少年泼醒。

“洗个脸吧!伙伴!”正待泼水,空中又是一闪,整个天空宛如白昼一般,赤身少年不禁一惊,待要泼水的手一松,整碗水顿时洒了一地。碗中本来有一只蝌蚪,瞬间化作生育蛙蹦起,就在此时豆粒般大小的雨滴倾盆而下,地面迅速聚集起了几个小水洼,生育蛙跳入水洼,又化作蝌蚪,蝌蚪在小水洼中一跃,又化作生育蛙,并发出“——哈——哈——”的叫声,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赤身少年待要拾碗,又是一声大雷,如世界都居于两扇铜锣般似的敲响,白衣少年一个挺身跃起。赤身少年赶紧闪到一旁,随时准备再战。

“住手,别杀他,别杀他们!”只见白衣少年疯了一样的乱挥手脚,最后瘫坐在地,掩面而泣:“别再杀了,别杀啊!”

赤身少年不禁一楞。

赤身少年撇撇嘴说道:“这点出息吧,不就是打输了吗?至于吗?”转身将手中的碗送回小屋。将碗放下,向外观望,看白衣少年还在哭泣。皱了一下眉走将过去,在白衣少年身后拍了拍肩膀道:“算了,跟我打输了不丢人,我可是我们部族身手最好的,将来要成为大战士的人。起来吧,这么大的雨,天也黑了,进屋休息一下,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白衣少年勉强止住哭声,抬头望向赤身少年,碧绿色的双眼满含泪水。见到赤身少年眼神从飘忽中缓过神来。赤身少年伸手相扶,白衣少年起身随赤身少年走进小屋。

二人坐定,赤身少年先开口道:“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功夫也真算是了得,居然能逼我现了元身。我叫卡罗特·查普特(carrotchapter),你呢?”卡罗特伸手示好。

白衣少年并不理睬,口中吐出两个字:“馄饨。”

赤身少年一愣道:“什么?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不是问你想吃什么?”

“馄——饨——”

赤身少年又是一愣,随即大笑。

“哈哈哈哈……你这个名字太有食欲了,你怎么不叫韭菜盒子啊?”

“我差点叫过盒子,后来又改回来了。”

“哈哈哈……你太搞笑了……哈哈哈……逗死我了。”卡罗特笑得满地打滚。

“笑个屁啊!你以为我想叫这个名字啊。我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是该死的托托老爹给我起的名字。”

“哈哈哈……这个老爹真是有趣……哈哈哈……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他。……哈哈哈……”卡罗特继续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像一个顽皮的猴子般。

“还笑,来,出来。刚才的架没打完,我们再来。”说着馄饨就要起身。

“算了,算了,我拍再打输了,你又要哭鼻子了……哈哈哈……”卡罗特已经笑出了眼泪来。

“谁输了,我每次“暴走”被打晕都会昏迷一段时间的。”馄饨辩解道。

“打晕你的不就是我吗!还说没输。你这人嘴真硬。哈……”卡罗特强压下笑声道。

“你真不记得是谁打晕我们的了?”馄饨反问道。

“咦——”屋外又是一闪。卡罗特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跑到屋外。“有本事你给老子出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别竟干那些神神鬼鬼的把戏,戏弄老子。”卡罗特在雨中仰面怒吼,声音却被一声巨雷淹没。

馄饨倚在门口对外面卡罗特说道:“你也想起来了吧,我大概知道了一些,进来和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馄饨招手让卡罗特进屋。

卡罗特问道:“你看到是谁把你打晕的了吗?馄……哈……饨!”

馄饨皱眉道:“还笑!不许叫我名字。”

卡罗特忍住笑道:“好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馄饨接着说:“我没看到,就感觉到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背后袭来,然后我就浑身一震剧痛,再然后就昏了过去。”馄饨说话时,余光扫了一下身旁,仿佛这个东西随时都会再来袭击自己似的。屋外的雷声依旧,时而一束闪电照亮屋内,更为这一切增添了一抹恐怖。

“当时我正拿双拳用全力顶你的双掌,然后你就……”卡罗特突然想起了什么。“啊”的一声站起身来。当时的情形顿时回荡于脑中,在馄饨被击晕前的一瞬间,自己已经抵不住馄饨双掌的力道。就在自己被馄饨双掌击中胸口的一瞬间,自己已经准备闭上了双眼等死。

又一声雷声响过。

卡罗特低下了一向高昂的头:“是你打晕了我,我输了。”

馄饨摆摆手道:“算不得你输,打晕你的不是我,那只是我体内的恶魔。”

卡罗特有些低落的道:“那也是我输了。”

馄饨接着说:“这个不重要,还是说说打晕我的那个东西吧,你看到它了吧?毕竟是它救了你的命。”

卡罗特用手挠挠胸口,皱眉道:“只在一瞬间看到了一个影子晃动,然后我就晕了过去。你一直称它为东西,你确定它不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生物?”

馄饨回道:“我没有感受到它的气息,所以它至少不是人也不是动物,甚至不是什么所谓的鬼神。”馄饨边说边在脑中思索更准确的描述。

卡罗特疑惑道:“没有气息?那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馄饨转问:“和我讲讲你是怎么进到这个祭坛的吧。”

屋外的雷声渐弱,转而是更大雨点声,噼里啪啦的敲打着世界的铜锣。

**********

四天前,祭坛石门旁。

“封印禁地,擅入危险,你将成为恶魔的玩具——麦哈洛里村委会。我还当是什么,原来是个祭坛。”卡罗特边吃着手中的桃子边说道。“不过这祭品的味道还真是不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祭品了,哎……一会儿去哪玩呢?看样子这附近应该会有人烟。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武馆之类的。”卡罗特单手扶墙四处张望。

“咦?”

“谁在那?”

“出来!”

“哎呦!别推我!”

仿佛有人从背后推了自己一把,力道贯穿自己全身,透过手臂直传到手扶的有警示语的石头围墙。这力道奇快。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咣当!”一声。卡罗特一个踉跄连同墙壁一起跌进了祭坛。

**********

“怪不得门口有一个大窟窿,怪不得我没看到警示。原来都是你个笨蛋干的好事”馄饨抱怨。

“别打断我,接着听我说。”

**********

“哪个混蛋推老子!给我站出来!”卡罗特向墙外张望,一个人影都没有,正要探头出去。却听见身后传来“——哈——哈——”的笑声,声音虽小,却听得真真切切。卡罗特转身寻找,声音出自祭坛中央的高塔附近。

“谁?有本事你出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卡罗特寻声走去。

**********

又是一个闪电。

“你看到那个东西了?”馄饨边问边借着闪电闪过的些许光亮,巡视屋内的一切。

“没有。”

“你接着讲。”馄饨边说边借着微光站起身来走向小屋中间的泉池。天色虽暗,但时间还未到夜晚,眼睛慢慢习惯之后,可倒也能看清个大略。

卡罗特点起桌案上的油灯,屋内顿时亮了起来。

“然后我当然就很生气了,气得我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打翻了。然后满院子的找它。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馄饨随手拿起池边地下的一个渔网。在生育泉水捞出一个蝌蚪,刚出水面蝌蚪瞬间变成橘黄色的生育蛙,放入水中又变成蝌蚪。反复几次,依旧如此。“这个挺好玩的嘛!”又反复几次,没想到这那生育蛙果真有些灵性,居然竖起了中指。馄饨一气之下,用力摇晃渔网,那蛙已是晕头转向,但中指依旧挺立,直指向屋顶,坚守着最后的蛙之尊严。这时,馄饨忽见泉水中有条状黑色东西晃动。开始以为是蝌蚪没有在意,仔细端详,却好像有文字在水中显现。

卡罗特正自顾自的讲述:“等我再次回到小屋,屋内又是恢复了原样,我再打翻,只要我出去一小段时间再回来,就又会恢复原样。”

“有点意思。”馄饨抬头望向屋顶。

“你不信?我打翻给你看?”卡罗特有些急了。正要起身。却见馄饨伸手阻止。

“冥文之尘已附于你身。用沉默洗涤你的灵魂(《荼蘼经》第147节)。”

“咦?你说什么?”

“这些字是什么意思?”馄饨指着屋顶对卡罗特说道。只见屋顶正当中一块贯穿整个屋顶的石板上刻着一行文字,那文字与正常文字的结构十分相似,但是每个文字的偏旁部首都与正常的文字有所不同。

“你原来是一个斯瑞尔(strayer)。”卡罗特惊讶道。

“斯瑞尔又是什么东西?”馄饨不解道。

“斯瑞尔你都不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族?启蒙学校都是怎么教你的。对了,我忘了,你失忆了。”卡罗特无奈道。“斯瑞尔是人族的两大特有能力之一,人族中一些人天生就的具有两种能力,‘斯瑞尔’和‘巴斯特’,斯瑞尔的能力者天生就能读懂‘天书’文字,我们所看到的就是‘天书’文字。传说天书文字是由‘神’所创造。他用‘天书’文字写就了《荼蘼经》流传后世。至于‘巴斯特’,哈哈……真好笑,我居然会给一个人族讲这些,真是好笑……”

“等一下,冥文之尘……冥文之尘……我第一次进入这个小屋的时候,泉水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但我一时想不来了……算了,你再仔细回想一下,你昏倒前的一瞬间看到的那个影子。”馄饨忙催促卡罗特。

馄饨努力搜索着脑中的记忆,心神一散,手劲便也松了,那只维持着尊严的青蛙趁势挣脱了手掌,跳入泉水之中,“咚!”的一声溅起片片水花,又变成了蝌蚪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馄饨也不理会那蛙,回头看向卡罗特,但见卡罗特已闭上双眼,正努力回想昏倒前的一瞬间所发生之事。

事情的发生只在毫厘之间,但卡罗特却知道,在这毫厘之间自己已经经历了生死。那一瞬间被卡罗特在脑中不断的放慢,放慢到仿佛有十几秒那么长。

那时馄饨的双掌已然击中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撕心裂肺般传遍全身。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自己突然感觉到馄饨的掌力虽重,但力道已经有所减弱,忙动用体内真力相抗,同时缩身向后以减弱掌力的伤害。所有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完全是求生的本能反应。但馄饨力道虽减,余势还在,自己不禁一个踉跄,倒将在地,耳旁听得一阵敲打之声,显是馄饨受到了袭击。待要抬头看时,自己已被一个重物敲于脑后,接着便是一顿敲打如雨点般落在身上,毕竟自己刚才与馄饨恶斗,虽逃得性命,毕竟伤的不轻,顿时昏死了过去。就在昏死过去前的一瞬间,自己强睁双眼,从眼缝中模糊瞥到了那敲打自己的东西。

卡罗特忙回过神来,快步冲出小屋。满院子疯了一样的到处飞奔。也顾不得外面的瓢泼大雨。馄饨先是一愣,接着紧随其后。

“你找什么呢?你想起来了?”馄饨一边随着卡罗特奔跑一边问道。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打晕我们的吗?”卡罗特忽在一个小祭坛前站定。

“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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