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

凤飞，羣鸟也将至！长弓利箭感受到气机牵引俱是铮铮作响，争鸣而出！

枪在前，箭雨在后，两势合一，竟然凭空卷起一股火焰浪潮，向薛山汹涌而去！

薛山不躲不避，全身肌肉暴起，双足沉入地面，周身真气流转。

“哼！！”他一声闷哼，两条白色气柱般的鼻息从鼻尖喷出，环绕双臂。自下而上，虚空中竟浮现出一座铁塔虚影，巍峨不动，高耸入云。

真气化塔！

画面仿佛被分割，两边一动一静形成极强烈的对比，动者焚风汹涌，炽烈夺目，静者不动如山，仿佛时间都停止流逝。

“叮——！”枪击铁塔，箭雨如注，铁塔虚影化实，丹凤枪陷入其中，周身火星四射，进步缓慢，弓箭被真气冲散，七零八落地横插在地上。丹凤枪仿佛察觉到鸟群的纷纷陨落，哀鸣一声，枪尖火焰更盛，加速突破真气铁塔层楼叠殿的防御。

薛山哼笑一声，突然散去真气铁塔，丹凤枪此刻阻碍全无，登时爆发出最大的速度直冲薛山面门而去，要将他斩杀当场。

薛山弓步微开，双手上托，双掌合用，一齐抓住枪尖，有如火中取玉。只见枪身颤抖，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薛山双掌合实，手背不断冒出白气，竟然是把这火焰生生压灭了。

群鸟陨落，凤凰折翼。这惊天动地的百鸟朝凤一击，竟被薛山如此拿下。

薛山将丹凤枪轻轻抛还给杨延琪，看了她一眼，“行了，再胡闹，你真的会死。你父亲也救不了你。”说完就朝着重伤昏厥的施虎走去。

杨延琪轻轻抚摸着枪身，开口说道：“是，那位大人要。”

薛山停下了脚步，“他不想死？可他不是该死了吗？”

杨延琪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至少现在不能。”

“有点儿意思。”薛山嘴角一扬，磐石般的脸上难得动容，但灯光昏暗，看不真切。

他大手一挥，将施虎身上的秘籍丢给了杨延琪，“抄录一份，原本我拿走。”

杨延琪摆了摆手，顿时就有人上前摆好笔墨纸砚开始抄录。杨延琪脑袋微微一侧，好像想起什么，问道：“那施虎呢？”

薛山沉默不语，走到施虎身边，突然一个鞭腿踢出，速度肉眼难辨。

“咚当当当——”

施虎被踢出数十米，一路翻滚砸穿不知多少墙壁，落入货仓的内室，生死不知。

“现在，你可以救他了。”

杨延琪歪了歪头，把玩着枪缨不说话。

另一边，陆羽一阵无奈，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若计划顺利，秘籍到手，摩教这时应该已经撤去人手，他今日便可出城，执行后续的安排。但他走到城门却发现戒备更严，于是只好暂时回到藏身之处休息。

而半夜薛山追杀施虎的动静把他惊醒，他跟出来又发现一队士兵持弩架盾将街道封锁，后面房屋上黑影攒动。

陆羽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心里有些猜测但各中缘由仍不清楚。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潜行，终于看到杨延琪大战薛山这一幕。

陆羽无奈，他以为他这几月辗转折腾，已经摆脱大部分势力追查，却不想还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在暗中观察。

陆羽心中五味杂陈，但仍然尽力掩去自身的气机，避免被发现。

他不清楚当年的惨案是否有朝廷插手，或者只是默许旁人推波助澜。

但这是为什么呢？官府、军队，这都是来保护百姓，伸张正义的，却为什么没有做声，没有惩戒到恶人。

难道他们也是恶人吗？

难道是自己有罪过吗？

侠以武犯禁。

可他不是大侠，也无盖世的武功。他也是其中百家之姓，他只是小小匹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匹夫本无罪，本该无罪，怀璧也不会是罪过。有罪恶的是贪图玉璧出手抢夺的人，有罪的是作壁上观同流合污的官。

这才是症结所在。

陆羽本无意做个复仇者，但身后的豺狼虎豹一直驱赶追逐，他不得不闷头前行罢了。

“呼......”想通了的陆羽长出了一口气，不知不觉用力紧握的双拳也缓缓放松。

回过神来，薛山和杨延琪等人也已经消失了，这件事情看来也告一段落，他重新抖擞了精神，悄悄离开，准备明日出城的计划。

这一年，陆羽十五岁。

——分割——

第二天一早，陆羽就顺利出了城，去驿站租了一匹快马前往陵川。

明月山庄之事事出突然，一夜之间全部覆灭，但在外的产业却有一些没有遭到袭击，其中不乏对老庄主忠心耿耿之人。其中就有当时身在陵川城处理事务的王百川，父亲的生死至交。

“不知道王叔的儿子是否安好，还有陵川城侍剑阁的...”陆羽心中念道，思绪也随之飘远。

与此同时，薛山带着施龙回到了摩教的据点，手下各自交代完了差事。

薛山听罢摆了摆手，四下也是领命下去了。

“施龙留下。”

施龙心中一凛，但面不改色，仍然低头以拱手。薛山盯了一会他，才开口说道：“施家庄来人了，在你的房间等你。”

说完又摆了摆手，再不说话了。施龙应了声是，也下去了。他能感受到背后薛山的目光从没离开过，带来一阵压力。

等到施龙走后，房间传出一声轻哼，“玩弄心机。”

施龙脚下一顿，不敢做声，快步离开了。

施家庄来人了...施龙默念。

施家庄是附庸摩教的一个宗族村庄，庄内皆为施姓之人，其中龙虎两大宗族分管着整个村庄。龙虎两宗每十年从子弟中选出两人担任当代圣女的护法，即施龙、施虎。而到下任圣女出现，两人便回到施家庄担任下一任族长，同时龙虎两宗也选出下一代的施龙施虎。

“山虎”施怀仁，这是已经死去的“施虎”原本之名。而他是“石龙”施怀旦。

施龙心里正暗自盘算虎宗来者，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自己房间了。

他也不等待，径直就推开了房门。

“你回来了。”阴柔的声音传入施龙的耳朵，让他一阵头疼。

“笑面虎”施怀玉。这家伙脸上永远挂着笑容，但心机深沉。一言以蔽之，是个狠人。

终于，施龙在这一天又回想起了被施怀玉支配的恐惧。

“你杀了怀仁。”施怀玉眯眯眼，笑容满面。

施龙正欲开口，却又被打断。“这本来跟我没关系，但你杀了他，族里就让我来了。”

“真是麻烦啊...”

话音未落，施怀玉突然向施龙袭去，施龙面无表情，但身体绷紧，劲力透体而出，在表面附上一层气膜，无形无色肉眼看不出分明，但整个气势却是更加慑人。

施怀玉指尖轻点施龙心口，空气中呲的一声脆响。只见施龙胸前衣衫已经割裂，内衬也缓缓被渗出的一丝血迹染红。

“从今天起，我就是施虎了。”

“明天我来找你合练龙虎势。”

“还有，没什么事别来烦我。”

施龙惊怒，转瞬间却也回复了正常。比起老虎，施怀玉更像是蜘蛛，你若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无端来害你。这是施龙在施家庄孩童时期就明白的道理。

如今看来，施怀玉倒是一点没变。他摸了摸胸口皮肤的伤痕，却没有更多的想法了，毕竟他不同施虎那个喜形于色的莽夫。

他已得神功。施怀玉，这个“施虎”？，也不过是他的一个跳板。

神功在手，未来必定是他的。

三日后，陆羽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陵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