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城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人死如灯灭真是老俗话了，可不管怎样也不能让村里的人看了笑话。无奈刘金城家的日子过的也紧张，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他又恨刘金明啥事都听媳妇的，一个大男人一点儿主都做不了，真不是个站着撒尿的。人家的家务事自己又不好插手，

大奶奶现在也不明白，即使明白要她自己拿钱打发自己的老头子，那不是擎等着让四邻寸笑掉大牙，以后他刘金明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呢。他的那个油盐不进的媳妇真是让人头疼。刘金城重重的叹了口气也只能这么干等着。

屋里的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也有人只是吧嗒吧嗒的抽旱烟甚至有的人还饿着肚子，这要不是看在都是刘家本家的份儿上，谁会在这里瞎耽误工夫，早回家哄孩子了。

这时候刘金明进来了，他一进门就跟大伙儿赔不是，样子也真是可怜，只这一天的功夫似乎让他老了好几岁，才三十多岁的人已经有了许多的白头发了。

小秀才和刘春城见了金明都没吭声气氛有些尴尬，刘金城起身将金明拽了出去。

“哥，你这弄的叫啥事，这些人可都是给帮忙，人家忙活了这一天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是我不对。”刘金明一个劲儿的认错，若是再埋怨他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

“哥，你这脸咋弄的？”借着微弱的月光虽然刘金明一再的遮掩还是被看了出来。

“没事，没事，没事。”他将脸捂了起来，“树枝挂的。”

刘金城叹了口气，估计是媳妇给挠的不好意思说，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自己管不着，“那些人都等着账上支钱张喽丧事呢。”

“嗯嗯，俺知道。”刘金明咽了口吐沫，他在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有钱了。”刘金城看着他的样子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恨，咋就这么不争气让一个娘们给欺负成这个乌龟王样。两口子结婚十几年了也没弄出个孩子来，对老人还这么不孝顺，金明咋就不跟那娘们离了呢！

难道刘金明有什么把柄让人家揪住了，或者是刘金明不能生育？刘金城注视着他进屋后的那抹背影，心里瞎捉摸起来。

刘金明的脸被他媳妇给挠了两道子血印，给老人发丧就需要钱，可金明媳妇就是不给。刘金明好说歹说都跪下来求她了，她还是不肯拿钱，还说什么人死都死了还发什么丧，这就是花活人的钱让死人高兴，让活人没好日子过。

刘金城嫌她话说的难听就冲她嚷嚷了几句，这不嚷嚷还好一嚷嚷算是点了炮仗筒了，他媳妇那张嘴本就会说，更是连哭带嚎，连数落代骂的闹开了。刘金城见她撒泼打诨也不愿意再多说废话了，自己被看的笑话太多了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刘金城一只手将媳妇的手摁住用腿束缚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衣服口袋里找，结果身上穿的外衣里都是空的啥都没有搜到，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手探到内衣里摸。

金城媳妇虽被他钳制着手脚却也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她不停的喊着骂着，“刘金明你个瘪犊子，你个绝户头，王蛋。”只几分钟的功夫就把刘金明的亲娘祖宗十代问候了一个遍。

农村妇女常年干农活有的是力气，她的手虽没有自由但还是不停的挠着，腿胡乱的踢着，腰不停的扭着，那张嘴在骂完之后也能再次派上用场，能下口的地方统统都会被她留下痕迹。即使春天人们的棉衣还没有完全脱下来，仍然会在刘金明身上留下一排排不整齐的印记。

刘金明为了拿到钱不得不克服一切的苦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结婚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忤逆媳妇的意思，第一次对她实施暴行。但他心里祈祷着他亲爱的媳妇能够理解，他也是没有办法。媳妇以后再哄，钱以后再挣，但是这爹他只有这一个而且闭眼了等着拿钱出殡呢！

刘金明这一手还真有收获，在他媳妇的内裤兜兜里竟然搜到了十五块钱，那些钱被拿出来的时候还热烘烘的。难怪刚刚在家里翻钱的时候到处都找不到，敢情她藏得这么严实，自己跟她同床共枕十几年了咋都不知道呢！

这些年刘金明就没管过钱，一切都是他媳妇管着，至于家里到底能拿出多少钱来他心里真没数。十五块钱在当时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绝对是个可观的数字，这些钱能够一家子两三年的伙食费了。

钱被抢走了这可要了老命了，这女人趁着刘金明松手的空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窜起照着刘金明的面门就一记女人与生俱来的神功十指连环抓，使用时最是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往往对这一绝技女人百发百中。

刘金明也幸运的中了招面门被命中，他也顾不上疼拿起钱夺门而出，身后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和诅咒以及锅盆齐奏声。

这些他可管不了了，眼下这关才是最重要的。

刘金明拿出五块钱给了小秀才，“秀才叔，本着这些花，让俺爹走的风风光光的。”

小秀才借过钱来的时候眼都有点直，现在这年头能拿出这个数办丧事的是少之又少，整个刘家庄也超不过五户去。

他刚刚还有些瞧不上的刘金明出手竟然这么阔绰，小秀才点点头接过钱，当着众人的面将两毛钱给了刘春城，他又派人将那些回家的人召集回来布置明天的事宜。

大家都注意到了刘金明脸上的新妆，而他带着孝帽尽量将帽子拉低低着头掩盖着，但是却阻止不了背后里那些爱嚼舌根子的女人们，这些人早就聚到一起唧唧嘎嘎的议论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