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刚从山上下来的小仙师洪言帧刚见到生人，便是以这番滑稽场面开场，实在是可笑。

“小仙师，来喝点粥吧。”

洪言帧乖巧地坐在板凳上，面前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放着瓜果梨桃，刚才那位率先发问的姑娘则施施然推开门，手里托着着托盘，上面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粥，粥面浮着各种滋补气血的食材，满满一碗。

这位姑娘名叫班沐妍，她父亲在镇上也是有名的大善人、大财主，弱冠之年浪迹花巷，而立之年方娶妻，不惑之年得一子，正是班沐妍。

老来得子导致老财主倍加宠爱班沐妍，而倍受宠爱的小沐妍在长大后也没有因此娇横，反倒是温文尔雅、落落大方。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将粥放在这位刚下山的小道长面前，说道：“家父到武当山上上香，招待不周，还请小仙师多多见谅。”

“我在山上时常听我大师兄讲，镇上有位班老丈，常常布施，救济灾民，乃大善人也，想必就是令尊吧？”

她笑道：“镇上没有第二家姓班的了，那可不就是家父喽，不知小仙师师从武当山上哪位仙师门下？”

“师从武当山玉清真人。”

洪言帧端起粥，喝了一口，入口滑腻，味道发甜，粥里的佐料应该都是从唐渊的灵杰水乡所产，那里所产出的食物不论是产量还是味道都要比别处高上许多。

“原来是玉清仙师。”少女双手交叠捂在嘴上，很显然，她熟知这位仙师的习性，且除了这位仙师的大徒弟，剩下几位都是久居武当山，极少露面，甚至有的就是一只闭关不出，但现在就连仙师剩余的徒弟都出山露面了，想必是玉清仙师将有大动作。

“正是。”他将余下的粥一扫而空全入腹。

“小仙师既然是第一次下山，那不如让我来带您四处转转，看看这小镇风采。”

被称作小仙师，洪言帧起身一抱拳：“恭敬不如从命，麻烦姑娘了。”

“那是应该的。”班沐妍举止大方，站起身后对洪言帧言道稍等片刻，并且洪言帧可在院子中自行观赏后，转身走出屋子。

在班沐妍走后，洪言帧闲停半刻，觉得无聊，独自走出房门，来到院子中，二层居楼，粉墙黛瓦，园中有两个盛放用水的水缸，房子架构被称作四水归堂，走出后院，看得是依水而建，走到门前的码头上，可以明显看得出这个的结构气势要明显比旁边的房子恢弘大气。

“小仙师，原来你跑这里来了。”

班沐妍从后门走了出来，换了身衣服，一袭黄白绣花褶皱裙，缠着花白的丝绦，披着一件素白的坎肩，蹦跳着来到洪言帧的面前。

“小仙师，小仙师，好看吗？”

她在洪言帧面前绕了一圈，裙褶展开飞舞，洪言帧洒脱一笑，微微施礼，道了一句：“有劳姑娘了。”

两人并肩通行，自出了班家后门，穿过依水而建的民居建筑，走过安营扎寨般的码头，走入大道，路上行人接踵而至，不算稀疏。

有几位与班沐妍熟识的店家纷纷挥手示意班沐妍进店闲叙，她挥手婉拒，稍稍靠近洪言帧，这些个店家也是明眼人，南来的北往的见的多了，心眼圆活，有卖吃食的店家打包了一些店中点心，叮嘱小二给班沐妍送过去，买其他物件的，则是高声说到日后拜访。

班沐妍笑着应下，而洪言帧则提溜着各种的点心，跟着走在班沐妍身后。

两人边走边聊，过了许久，天空上云层有些压抑，太阳逐渐落下，带着鲜红的霞光，血色一片。

路上行人渐少，红云当空，一位带笠的壮硕僧人拄着禅杖，嘴里嘟囔着经文，身后带着一大片黑云，铺天盖地。

他缓慢前行，不时将禅杖平放于双臂上，双臂弯曲，两手合十，正对着洪言帧，一步步逼近。

洪言帧迎着随戴笠僧而来的风压，微微眯眼，将手中的物件递给班沐妍，说到：“班姑娘，还请离去。”

班沐妍点头，带着担忧的语气说道：“小仙师一切小心。”

随着班沐妍的离去，两人间的狂风席卷一切，路上渐无行人，狂风也愈来愈大，最后街道上只剩下二人。

班沐妍忧心忡忡地盯着那越卷越高的狂风轨迹，也不管手中的糕点会不会因为奔跑摇晃而损坏，回到班家，跨过几重院，来到洪言帧所住下的客房，紧紧的握住他从山上带下来的大葫芦。

街道上的两人，那戴笠僧人将斗笠微微抬高，漏出一对狭长倒三角眼，冒着凶光，在这狂风中朗声道：“贫僧乃组织之中排名十四，名曰悲苦和尚，见过洪真人。”

“在山上时，我便听我二师爷讲过，这江湖穷凶极恶之徒不在少数，其中有一名为圣堂的组织，以杀人多少来排名，能排进前五十的都是杀人过万，并且杀死过数国的内气供奉，凶恶至极。”

“洪真人所言不虚啊。”悲苦和尚拿起禅杖，将斗笠挂在身后，慢慢举起手中的禅杖，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惊悚人面像，由于太密集导致这把禅杖如若不仔细看，就会忽略成禅杖上雕刻的花纹。

“我每杀一个人便在禅杖上刻上一副人面，每杀一位内气者便在这杖头上添上一环。”他一摇禅杖，上面所配的铁环碰撞杖头，金铁交响。

洪言帧没有说话，暗自蓄力，猛然间迸发，呼吸间便到了悲苦和尚的身后，一拳打下，发出了洪钟般的声响。

身形落地，被打中的悲苦和尚转过身来，一脸丧气的模样，带着哭腔说到：“你可知我为何被叫做悲苦和尚？”

他大声哭出声，一举禅杖，猛然砸向洪言帧，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被砸毁，形成一个龟裂的巨坑。

洪言帧从被激起的烟尘中窜出，一只胳膊捂住口鼻，而悲苦和尚也驱散烟尘，高举禅杖，冲着洪言帧的脑门而来。

黑云压境，直奔武当。

一声冷哼自武当传来，响彻数百里，且带出一道金光，直冲黑云。

“见过陈真人。”那道金光被一黑袍挡住，发丝飘扬，身型颀硕，手握一口黑刀，凌空而立，挡在黑云之前。

“大胆狂徒！”

一道光柱自武当向天而冲，贯彻天地，声势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