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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心记》第02集:千里银枪照白马,十步飒沓如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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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心记》50集武侠言情小说,尽在【彭世通武侠】)

第02集:千里银枪照白马,十步飒沓如流星

卷壹◎丐者,德也!无德之人,怎能为丐?

☆☆话刚说完,张丹松见明妃在尉迟妙然的背上兀自昏迷不醒,又见婴孩正捧在关玉沁掌心。遂对关玉沁道:“关姑娘,快把你手中的婴儿给我!”

关玉沁道:“你这见风使舵的小人,汝当咱们蠢夯?”

张丹松不但不怒,反而下马躬身道:“起义军与贵派交好密切,我怎会对几位姑娘无礼?只要把婴孩给我,我便放你们走。”

尉迟妙然见他笑里藏刀,叫道:“喂,姓张的!你说给你就给你,那我们邙山派的颜面还往哪里搁?”

张丹松曾亲眼见过尉迟妙然将单茂打倒在地,武功修为尚在自己之上。笑道:“本将军只是奉命办事,身不由己。当然咯,贵派的面子我是不得不给的。但是婴孩必须留下,此关乎起义军兴衰存亡。”

尉迟妙然跟着大笑三声,道:“好个张丹松!居然恬不知耻,敢自称自己为起义军?汝不过是个墙头草,两边倒。今日投奔了黄巢起义军,明日就有可能反叛黄巢而去。”

张丹松怒极,道:“尉迟妙然,你...”

尉迟妙然道:“怎么,你想打架么?本姑娘明言告之,你还不是我的对手。识趣者乖乖让路,否则,我玉拂尘一出手,突突你们这些狗-日的。”

张丹松道:“好个邙山毒舌妇,一点女孩矜持都没有,真不知一叶师太当年怎会收你为徒?”

尉迟妙然道:“你管得着嘛你?好狗不挡道,你最好快点让开,本姑娘可没有好耐心。”说着扬拂,以示其威,好让张丹松等人知难而退。

张丹松仿佛被吓住了,说道:“本将军一人确实拦不住你,但我身后的万余守关将士拦你却绰绰绰有余。如果你们邙山三姝再执迷不悟,休怪我翻脸无情!”

说话中央,朱温的骑兵队已然从后方杀到,将明妃乱党、邙山三姝包围的严严实实。敌我双方,全都挤在“会兴渡口′一隅。

朱温听到张丹松刚才言语,补充一句道:“尉迟妙然,若不交出婴孩,格杀勿论。反正此处离邙山翠云峰有好几百里,天高人远。杀了尔等,如同蝼蚁,吾料赵弄影也不会知晓。”

尉迟妙然骂道:“我见过卑鄙的,但从来没见过像朱副帅这么卑鄙的!你这么说,是想以多欺少了?”

朱温骑在马上,佯装喜道:“多谢廿七姑娘谬赞,本帅卑鄙与否,自有后世评论。”随即圆睁怪眼,命令属下道:“弓箭手准备!”

尉迟妙然吃惊不小,忙问关玉沁有何退敌良策。关玉沁只是笑道:“一群乌合之众,在我邙山派眼中如同冢中枯骨。”

朱温啐道:“真个大言不惭。识实务者为俊杰,关女侠,我劝你们还是投降为好。我朱温保证,除了明妃乱党,你与长孙、尉迟两位姑娘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开。”

关玉沁道:“邙山弟子铮如血,哪管万里与风刀。你胆敢对我小师妹下毒手,我必取汝狗命。”言讫,聚气三花,一记《须弥神掌》拍在浑浊河面上,只见水柱擎天,瓢泼似雨。惹得朱温骑兵队散乱不堪,人仰马翻。

朱温赶忙勒紧缰绳,内心惶恐,面部曲张。寻思道:“好深厚的掌力!邙山派果然是中原武术祖庭,就连少林、点苍都难望项背。本帅将来或有女儿,必让她去邙山拜师学艺。”

半顷,关玉沁将手中婴孩系紧在热介甫的腹中,又命热介甫背着明妃。待一切安顿好,回头见朱温面如土色,脸上抽搐不已。

然,朱温虽然惧于关玉沁的神功,但身为北路军主帅,总不能不战而退。若如此,日后传于江湖,必然会对自己名声有损。旋即故作镇静,对手下吩咐道:“只要关玉沁不会邙山派的《紫霄心诀》,便没甚么了不起的。小的们!要捉,捉活的。”

骑兵千夫长应道:“属下遵令。”

登时,朱温骑兵队、张丹松守关将士合兵一处,摆起了龙翔阵。十匹骏马首先突进杀来,其后跟着二十名刀枪客,直往关玉沁等人横冲直撞。

关玉沁临危不乱,对两位师妹道:“布《邙山三星阵》。”

长孙严妍、尉迟妙然抽拂领命。三人背靠着背,展开《迷蝶舞步》。不一会,三人如旋转陀螺,越转越快。甫地飞身跃起,一记“横扫千军”,从拂尘丝吐出劲力,将前面十名骑兵全部拍落马下。

热介甫看的热血贲张,大声道:“关师姐,小将已有多日未活动筋骨,全身很不自在。正好杀几个贼人祭枪。”说完,拈起暴雨梨花枪,似龙如虎,狂风呼啸。

关玉沁伸掌阻道:“三将军,保护明妃母子要紧,这儿有我们三姐妹应付。任凭朱温千军万马,邙山派皆等闲视之。”正说着,二十名刀枪客举刀剁来,热介甫横杆一推,将所有人撂倒,对关玉沁道:“三师姐,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得了热介甫?我可不想走。”

关玉沁骂道:“蠢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死了,怎么保护明妃母子?又怎么报你兄长之仇?”

热介甫拍着胸脯道:“与其苟且偷安,不如死战到底,吾愿足已。”

关玉沁啐道:“早知你是这般憨包,我掌门师姐就不该救你。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就算是古力拉罕、西日阿洪尚在这儿,也不会让你做这等蠢事。你最好快点走,别惹我发飙啊。”

热介甫嘟囔道:“蠢就蠢些,我还是不走。”

关玉沁故意吓唬他道:“那好,等到了阴曹地府,你两位兄长定会掐着你的脖子,挖出你的心肝,扒了你的人皮,拆了你的骨头。”

热介甫打了个寒颤道:“呃,这是为何?”

关玉沁道:“因为...因为你没有替他二人报仇,死的有些轻如鸿毛。致使古力拉罕、西日阿洪不能轮回转世,所以阴气满满,欲折磨你泄愤。”

热介甫年轻尚幼,听得字字扎心,捂耳道:“关师姐,你快别说了,我走还不行么?不过,要走就一起,我一个人落荒逃跑,还算甚么男人?”

关玉沁无可奈何道:“哎,算我怕你了。那好罢,咱们一起北渡。”说完,邙山三姝一面掩护热介甫撤退,一面到会兴渡口夺河上船。

朱温见状大骇,仓促命令道:“速速放箭,别放走了乱党!活的不成,死的也行。”霎时间,弓箭手引弓瞄准,矢如雪花。漫天蔽江,铁销如雨。

邙山三姐妹持拂而扫,运功挥出,打落五成长箭,开辟一条上船通道。由于箭矢过于繁多,只有热介甫驮揣着明妃母子到舱。邙山三姐妹却被箭雨所挡,二者暂时分隔开来。

热介甫解开怀中系带,将明妃和婴孩轻轻放下,继而长身出舱,甩出一根缆绳道:“邙山派的三位师姐,快抓住绳子,我拉你们上船。”但为时已晚,关玉沁三人被起义大军裹得严实,反倒有几个士卒来抢缆绳。

热介甫提枪搠来,杀死五人。只听关玉沁在岸上喊道:“三将军,你快撑船走,朱温不敢对我们怎样。”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抛到船上道:“囊中有我掌门师姐给明妃的书信!万不得已处,汝才可以拆阅。切记,切记。”

热介甫热泪盈眶,为防起义军抢船,唯有提篙离岸,北渡黄河。

这时,朱温喊道:“邙山三姝并不打紧,明妃母子才是祸害。着单氏水军,拦江包截。”

单氏四杰拱手应道:“遵命!”随即率领水兵抢夺渡口,欲乘帆去追热介甫。

关玉沁、长孙严妍、尉迟妙然见大势不妙,飞身来到码头,挡住单氏水军登船。一时间,双方又开始火拼。由于关玉沁的武艺绝伦,起义军伤残已逾百人,始终没有人能近得渡口码头半步。

这时,热介甫已划到江中,遥见岸上绿影纷飞,乱成锅粥。落水哀嚎声,断臂叫苦声,刀枪剑戟声不绝于耳。邙山三殊的《玉拂尘功》,《迷蝶舞步》,《须弥神掌》使得是身形不乱,内劲十足。渐渐的,岸上的人影愈來愈小,几乎不见。热介甫靠上北岸茅津渡口,系好缆绳,驮起明妃,怀揣婴儿,捞起长枪,离船遁远。

约摸匆匆走了半日,热介甫口舌干燥,饥饿难忍,只好寻得一处破庙落脚。他用袍袖扫出一片净地,将明妃母子置于其上。热介甫见明妃额汗淋漓,唇如白纸,似有知觉。不一会,婴孩开始闹哭不止。

热介甫生怕婴儿的啼哭会引起义军来,于是将他小嘴给捂住。顿时,小王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明妃见热介甫憨状,幽幽起身道:“三将军,你...你这样会把我儿子给...给捂死的,你先扶...扶我起来。”

热介甫“喔“了一声,右手从嘴上挪开,小王子则哭的更甚。

待扶明妃起,热介甫问道:“娘娘,怎么才能让小王子不哭?”

明妃道:“他应是饿了。汝一个大男孩,尚未婚娶,只知行军打战,当然不晓育儿之术。”

热介甫将婴孩递还给她,搔头弄耳,羞红着脸道:“娘娘说的是,说的是。”

果不其然,明妃哺汁喂奶,小王子便不再哭了。热介甫则在庙外警戒巡查,以防朱温过河追来。半晌,只听明妃喊道:“三将军,我问你,吾家三位师姐呢?”

热介甫见明妃哺乳已毕,走近其身道:“关师姐她们为了救咱们,已深陷敌军包围,祸福难以预料。”

明妃听后,喃喃地道:“难不成...难不成,她们要步麻衣相爷后尘?”

热介甫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但见娘娘伤心欲绝之状,即使再蠢,也知该如何暖慰明妃之心。热介甫道:“这还不至于,毕竟朱温惧于邙山实力,更怕关师姐她们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明妃想想也对,舒了口长气,暂缓心神。向天祈祷道:“邙山祖师婆婆奚雨沫在上,一定要保佑众师姐平安归来。”

当晚,热介甫打来野味,生了明火,好生照料明妃起居。待至夤夜,偶听庙外有马蹄声,两人开始警惕,热介甫起身倾听动静。却说热介甫曾是西域三大战神之一,职业军人出生,辨声有方,对明妃悄悄道:“娘娘别介,只是寻常过客,不是朱温的部队。”

果不其然,门外有两人牵了一匹瘦马,先一人约摸五十岁,八搭草鞋,满额残皱,全身破破烂烂,应是个乞丐;另一人则是个女童,约摸五岁,发上扎着根竹枝,身穿小绿袄,鼻涕兀自乱流。那女童见庙里有明火,对先一人道:“丐九爷爷,这庙里已经有人,我们还是另寻他处。”

那乞丐道:“庄绿翘,星稀难认路,将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再走不迟。”说完,丐九在路边枣树上挽好缰绳,领着孙女庄绿翘入到庙里。

稍时,丐九对明妃、热介甫恭恭敬敬道:“两位,老叫化可否借处安身?”

热介甫道:“此庙非吾之所,请随意。”

丐九道:“多谢壮士。”说着,祖孙二人到旮旯角落里下憩。

此刻,明妃瞅见路边那匹劣马,毛色驳杂,瘦骨嶙嶙,臀围脱毛溜溜,俨然老矣。又见丐九、庄绿翘衣裳单薄,破烂不堪,彼此蜷缩在一起,于是道:“两位若蒙不弃,请到火堆旁取暖则个。”

丐九背躺着道:“这样不太好,地是你们先,火是你们生。咱祖孙两人老捡现成的,着实难色。”

明妃道:“前辈说哪里话,天涯相逢,何顾其多?反正火儿闲着。”又见那女童在那里冻得直哆嗦,莞尔一笑道:“庄绿翘,快到姑姑这儿来取暖。”

那女童半爬起身,瞥见明妃气色不佳,但又身着华丽,不解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瞧你贵人模样,何以星落此处?”

明妃呵呵道:“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庄绿翘摇手道:“不,我爷爷还没答应呢,我可不能随意过去。”

明妃听了大骇,寻思:“此童心思机敏,不为利益所诱,诚是难得。”之后,明妃不再言语,唯有薪柴毕剥之音,双方入睡安眠。

待至卯时,天刚微微亮。热介甫挠醒明妃道:“娘娘不好,庙外来了大批人马,好像是朱温起义军。”

明妃惊诧不已,爬起身道:“那咱们赶快走!”

热介甫接着又感不对,俯耳贴地,辨声仔细,嘴角上扬道:“朱温骑兵队的马匹硕大,清一色的大宛名驹,铁蹄踏地,铮铮有声;而来者却是马种混杂,蹄声也略显无力,好像又不是起义大军。”

明妃问道:“果真?”

热介甫道:“小将在西域长大,听声辨马的本事有些,决计错不了。”

明妃依旧忐忑望着庙外道:“一大清早的,鸟未出,猿未醒,还会有谁來?”

约摸刻钟,庙外马嘶铃乱,来了三、四十个光鲜大汉。其中有人见庙殿零星冒烟,喊道:“丐九老前辈在庙里么?”

明妃朝声一见,果然如热介甫所说,门外来者都不是朱温起义军,手里的兵器也各有千秋,有棒有枪,有索有锃,有锤有斧。

丐九听有人叫他,翻转起身道:“他奶奶滴!是谁在外面鬼哭狼嚎?打扰爷爷好梦。”

来人头领于庙前下马,瞧了个真切,拱手道:“丐帮北宗大信舵主巫有到,参见西宗掌棒长老丐九前辈。”

丐九打了个呵欠,道:“哦,原来是大信巫舵主,你起的好早啊。”

巫有到道:“丐帮帮主知你要来,所以早早吩咐小的,在这草蛇岭迎洽恭候。”

丐九闻言,不知所以道:“巫有到,你...你刚才说的甚么帮?你再说一遍。”

庄绿翘在旁笑道:“爷爷,他们刚才说的是丐帮。”

丐九哈哈大笑,摸耳纳闷道:“丐帮到底是甚么帮?老叫花子从来就没听说过。还有,你们北宗主子郭金牙也敢自称丐帮帮主?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巫有到道:“九叔,丐帮虽然现在没有,不表示将来也没有。只要我们北宗、西宗、东宗合并在一起,丐帮不就有了么?

丐九斥道:“放你娘的屁!江湖根本就没有这个所谓的帮派,你尽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你脸皮可真是够厚的。还有,你们北宗今日邀我来,原来是想三宗合并,恕老叫花不奉陪了。”

巫有到道:“九叔。三宗合并是天大的喜事,您佬又计较些甚么呢?”

丐九道:“怎能不计较?郭金牙只是乳臭小儿,才德不济;缘靠祖上是太原郭氏,四处播于钱财。贿赂你们这些奴才推举上位,他根本算不上乞丐中人。”

巫有到答道:“天下男子皆兄弟也,不论身份尊卑,年岁老幼,诗书草莽,皆可加入北宗。”

丐九道:“屁话,简直是不伦不类,做乞丐就要有乞丐的样子。尔等衣着光鲜,膘肥体壮,有辱乞丐之风。姓巫的,前几年你还瘦的跟个藤条,在太原大街上讨饭,怎么?自从跟了郭金牙,膘儿也丰实了?财也大了,气也粗了?”

明妃听罢,一边拾柴生火,一边在旁笑道:“丐九叔,做乞丐有什么好?你好像是当乞丐当上瘾了呀。”

丐九回头吼道:“丫头,你懂个鸡儿,你以为做乞丐容易么?心术不正者,卖主求荣者,奸淫掳掠者皆不可入本行。丐者,德也!无德之人,怎能为丐?郭金牙乃士族门阀,太原豪富,根本就没有资格做乞丐。”

明妃见他吹胡子瞪眼,如同疯狗一般,便不敢多作口舌。

这时,巫有到道:“既然九叔来也来了,何不到河中府喝杯浊酒?”

丐九骂骂咧咧,将怀中请柬掏出,打开封页说道:“郭金牙在请贴上明明写着“不惑之寿,特邀西宗丐九前辈来河中一叙,以聊叔侄之情,以解远慕之苦′。原来只是他精心骗局。”

未几,丐九怒将请柬扯碎,撒入空中,牵着孙女的手,夺门而出道:“翘儿,咱们回长安去。”庄绿翘蹦蹦跳跳应道:“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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