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抱着他的头，吧唧一口就亲了上去，咯咯笑得很开心：“瑟儿不怕了，瑟儿有陌哥哥！陌哥哥会保护瑟儿对不对？”

“嗯，只保护瑟儿。”沈墨尘终于笑了，替她理了理鬓发，“瑟儿的发又长了些，好好睡一觉，醒了我替你梳头可好？”

“好！”小包子脸笑开了花，完全忘了方才惊心动魄的场面，哭过的双眼通红通红的。

带着太医来的锦献站在门外，嘴角狠狠抽了抽，果然女大不中留啊，闺女还没大呢，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

皇宫。

承阳殿外，夜色当头，满目烛火亮满整个皇宫，中秋将至，夜空上的月也格外明亮。

奢华的承阳殿，唯一引得沈墨尘注意的便是屋檐四角上那四尊石狮，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那里，迎风，迎雨，迎月，迎日。就连那白玉砌成的九级石阶，也引不得他的一点点目光。

“陌王爷请回吧，皇上闭宫的时候是从不见人的。”在承阳殿伺候的公公见沈墨尘站在这里多时了，便上前婉劝。

“本王要见皇上，程公公只需替本王通报一声便好了。”沈墨尘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程公公缩了缩脑袋，抬头看着天上那又大又圆的月亮，搓着手忍不住郁闷：这大秋天的怎么这么冷？

“程公公，宣陌王进来。”皇帝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这对程公公来说就宛如救星！他一个奴才，竟然让一个王爷陪着站了一下午！

“陌王殿下，请。”程公公抹了把冷汗，毕恭毕敬的说。

承阳殿内一片明亮，龙椅上镌刻着的金龙在烛光中一片锃亮，景渊帝就坐在那龙椅上，与面前的沈墨尘对视，似笑非笑的看他。

“皇后这次是过分了，但这是皇家的规矩，是祖宗传下来的习俗，锦瑟也已经六岁了，民间的姑娘四五岁生辰便开始缠足。”

“这虽是习俗，也是先朝传下来的恶俗！如今民间已不盛行缠足，却因为这个规矩不得不这么做，为何一定要让皇家的女子受这些恶俗的痛苦？”沈墨尘反问，“当年皇奶奶未曾缠足，母后也未曾缠足，瑟儿也不需要。”

“你这又是为何？为了一个小丫头，与皇家对抗？”沈渊诧异。

“回皇上，臣侄不会与皇家对抗。若是皇叔不允，臣侄也无话可说。”沈墨尘作了个辑。

沈渊方要松下一口气，就听到他那最得意的皇侄道：“臣侄自愿退位，不要这陌王之位，从此与皇室再无瓜葛，如此，日后我娶了瑟儿，她也与皇室毫无瓜葛，那便无须遵守着恶俗的规矩了吧？”

既然他因为天下让她受了伤害，那为她改了这天下又何妨？

“……”景渊帝不过才二十七八，三十未到，竟会被一个孩子气得险些要吐了老血。笑话，他要真废了他的陌王之位，不说死去的先皇会来找他，活着的静太妃也一定会掀了这整个景国！

“尘儿，你真的确定要如此做？”沈渊问他，“再过两年你便要正式封王，到了娶妻的年纪，且不说皇室不会逼你娶任何你不爱的女人，锦瑟不过六岁，你现在为她放弃这些，日后她长大爱上了别人，你又当如何？你可曾想过你对锦瑟的感情，真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意么？是否掺杂了当年静太妃去相府提亲，你对锦瑟，不过是责任罢了？”

沈墨尘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只要她安好，不要这些又能怎样？若是日后她爱上别人，我祝福她便是，我用这些只为换来她的安好，不是她的爱。而且，我相信，瑟儿不会。”沈墨尘突然笑了，“我对瑟儿是不是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对她不是责任，是守护，若是没了她，我也没有任何意义。”

“哈哈哈！说得好！”皇帝龙袍袖子挥起，他拍掌大笑，“好，陌王如此自信，如此重情重义，也是我皇室之豪情，若是皇兄在，也会为陌王感到骄傲！”

沈渊突然发现，眼前的陌王，似乎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小小的奶娃子，他的眉眼、轮廓有了静太妃一样的美艳，他的气质，倒是像极了先皇。

若是当年，他也如此坚定，恐怕心爱的女人便不会嫁给了先皇吧？

“陌王。朕只问你一句，你当真只认定了锦瑟吗？”

沈墨尘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点了头。

“哈哈，果然有你母后当初的模样！”

谁都不知道陌王和皇帝谈了什么，百姓们只知道陌王出宫后，皇帝下旨取消了皇后六宫掌权的权利，禁足三月，并赦免天下所有女子，无需缠足。

*

“陌哥哥！”锦瑟一看到沈墨尘就笑得鬼灵精，心急的像只蝴蝶一样乱窜，只是因为缠足时放了菱麻，她的双脚暂时不能动弹，只能坐在榻上眼巴巴的看着未来夫君进来。

沈墨尘合上门，转身就对上那双可怜巴巴的眼，心中一软，好笑地看着她。倒了温水让她喝下后，才在她身旁坐下，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问：“双脚可还疼？”

“不疼了！”锦瑟一个劲的摇头，眉眼弯弯，希冀的看着他，“陌哥哥，瑟儿想出去玩。”

“等你的脚丫消了肿我便带你出去，”沈墨尘安慰她，“到中秋的时候，我们去看庙会可好？”

“可是要等好久。”锦瑟瘪着小嘴，苦着脸道，“陌哥哥，你背我去小花园玩好不好？我就在秋千上玩纸人！”

沈墨尘想了想，点点头道：“先穿件衣裳，免得着了凉。”

“耶！陌哥哥最好了！”锦瑟笑得开心，很配合的享受着未来夫君的替她更衣。

沈墨尘背着锦瑟出了阁楼就往小花园的方向走去，相府里的下人们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堂堂陌王殿下，竟然弯下腰背着她们小姐！

平日里陌王也不过是抱着他们小姐罢了，如今竟背起来了！

想来整个帝都，敢让陌王殿下弯腰的人，除了锦相府里的二小姐，再无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