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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成神》水中央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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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垣凝视姑射:“姑射神君想说什么?”

姑射笑容冷淡:“我毕竟有监管星辰之责,此事从根本上来说也是我的失职,上神你既然惩罚它们,那么我愿一起领罚。”她打从心底不愿承一丁点谢长垣的人情。

长垣微微一怔便已明白姑射的心思,淡淡笑了一笑,并无不悦之色:“随你之意。待帝君归来,我会禀明此事首尾,待帝君断罪。在此之前,你们先回天河去吧。”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一眨眼已没了踪影。

没有敌意。也没有为难。就好像她刺伤他的事从未发生过,两人就只是上神与新神的简单关系。谢长垣当真这么宽容?

姑射皱眉望着他离去,正当她思虑之时,天枢突地飞游过来一把拉住姑射。“做什么?”姑射大惊,然而其他星星也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包围,或抓住她的衣袖,或拽着她的裙摆,姑射一个踉跄,一时连半步都移动不了。

“姑射姑射姑射!”天枢眼泪汪汪,“姑射,我们看错你了,原来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好神!”

姑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挑眉:“我?”

“当然!”天枢拍胸脯道,“愿意和我们一起被罚,姑射你还是头一个,以后我们就和姑射你是兄弟了!哪怕来日你想杀麟趾,我们也一定站在姑射你这一边!”

远在人间的麟趾猛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诧异:“我竟也会风邪入体?”

而这头汤谷中的姑射却哑然失笑。她忽然来了兴致,故意笑问:“哪怕我想要求你们好好沐浴,你们也站在我这一边?”

天枢等星的表情顿时有些扭曲,艰难挣扎了片刻,它们道:“是……可能、也不是吧……”

姑射拊掌大笑。她已许久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不知为何,此刻霞光已然落尽,可她的心中却突然豁然开朗。踏雪寻梅佩不过遗失,此刻她真正要做的就是继续将它寻回,重新握在手中,怎能在此停滞不前?

她拍了拍天枢,笑意璀璨:“这些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还是尽快回天河吧!”

星辰们顺着扶桑树踏上回家坦途,这一难得一见的情形令九重天诸神都纷纷注目,但更让他们好奇的是:新来的妖神是怎么让星斗乖乖听话的?

三界之中消息最灵通的当属风神,不少好奇的神明来他这里打听事件首尾,而风神果然也不负众望,他在星辰抗议躲入汤谷时早已布置好了探听的风,于是姑射与星斗交锋的全过程转眼便天界尽知。

众神听说过程之后反应不一。“该说恶星果然还是得恶神治吗?……不过她是不是太过放肆了?就连长垣上神她也不放在眼里……果然还是歪门邪道的妖魔出身……她到底如何还是再继续观望观望吧——”

身处漩涡中心的姑射却对这一切风言风语毫无兴趣,她与星斗一道回了安静永恒的天河。不过仅仅一日之后,她便接到了中央帝君姬麟趾为庆贺她进入天界而举办的宴会请柬。

为她送来请柬的是中央帝君的挚友,龙渊阁上神谢长垣。

然而姑射无视了作为帝君使者的长垣,把他晾在了天河之畔。

但她不打算理会长垣,并不代表旁人不想理会。面对这个邀请,星辰们远比当事人兴奋的多,它们相互传阅麟趾亲手写就的请柬,最后天枢讨好地牵着姑射的衣袖,期待地道:“我们和姑射你一起去吧?”

姑射这才从天枢处接过请柬大略一扫,挑眉:“天界竟也像人间一般举办这样的宴会?”

“少有,肯定又是麟趾心血来潮。”天枢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随请柬一同附上的菜单上,顺口答道,“不过姑射你最好离麟趾远点,这家伙是整个天界最危险的人物,跟着他铁定会倒大霉。”

姑射瞥了一眼淡然立在天河之畔的素衣长垣,莞尔一笑:“那可再好不过了。”

天枢抬起头目光在相距遥远的两人之间打了个圈,“姑射你很讨厌长垣吗?”虽然八卦在天河并不吃香,但因为姑射一剑刺伤长垣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天枢亦有所闻,“长垣是哪怕前推数万年也难得的好神啊。”

看姑射淡淡的,天枢觉得可惜,在它看来,谢长垣那份无双风华只有姑射可敌,但它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命运神祇总是很喜欢开玩笑,姑射你可千万小心看清眼前人哪。”

“命运之神?”姑射失笑,“你说那个战战兢兢的从官吗?”

天枢神情忽地肃穆:“不,当然不是他。从官只是掌管天命册,命运并不在他的手中,命运神祇另有其人,祂出入六合之间,独往独来,虽不存于九重天,可在这个天地任何一处你都能瞥见祂的背影。”

姑射不由好奇:“你们可见过祂?”

“当然!你们神明的寿命在我们星辰眼中都渺若尘埃,我们见过无数的神、人、事,其中自然也有命运神祇。”天枢又道,“如果你愿意带我们赴宴,我还可以考虑带你去见见命运神祇……”

姑射忍俊不禁,摸了摸天枢的头:“这都是小事。我们一起去赴宴吧。”

于是由两名神带着星辰的奇异组合离开了天河,群星为能够赴宴兴奋地叽叽喳喳讨论不休,但姑射却始终不睬长垣一眼,一路无话。

麟趾将宴会地点定在了神山之首昆仑的悬圃。

天界诸神尽数到齐,帝君麟趾身着奢华紫袍高坐主位,龙渊谢长垣仍是素衣淡然与麟趾并列,而距离两位最高神最近的,便是本次宴会的主角姑射。

虽说如此,但姑射很快便看出来了,这次宴会完全是麟趾借着为她庆贺的名号满足自己铺张的喜好,大半场宴会下来她兴致缺缺地欣赏着小仙娥轮班献舞、鼓琴、咏歌,整个宴会中最高兴的除了大饱眼福的麟趾本人,便是不断大快朵颐的众星了。

除此之外,姑射注意到了坐席离她极近的一名大神女。

与其说是姑射注意到了她,不如说因为她太过注意姑射,所以姑射才发现了她的存在。姑射起初困惑对方为何如此注目她,随即她便察觉了对方对谢长垣的别样青睐。

“啊,你在看长垣和春麓?”大吃大喝的天枢注意到了姑射的视线。它认为自己有必要让执管星辰的姑射尽快融入天界,于是立即自发地担任起姑射的介绍员来,“他们两个在天界可是话题人物唷!长垣你应该很熟悉,春麓则是三千年前一场盛夏飞雪的化身,她成神之后便掌管了雪,是司雪大神女。”

天枢兴致勃勃地道:“如你所见,长垣和春麓的关系很复杂,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姑射道:“天枢,长话短说。”

“……据说春麓单恋长垣上神,虽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她依然痴情不改守候至今。”

姑射扬眉,毫不留情地批驳道:“眼光太差。”

不过“五百年”一词却触动了姑射,她略一思忖:“五百年前,那时人间越西王朝刚刚崩溃,我听说四洲天界与异陆神界也有一番大战?”

天枢点头:“地上大乱,两方天界也多有一番交锋,这也是天上的惯例了。”它瞥了坐于高台上眉飞色舞的麟趾一眼,“我不喜欢麟趾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但那时先代龙渊上神反目前代帝君,并一起同归于尽,是他与长垣一手挽回了四洲天界的颓势,手腕非常了得。”

姑射陡然一惊:“同归于尽……?”

天枢一愣,不好意思地闪烁了一下周身光芒:“这在四洲天界也不算是秘闻,姑射你早晚都会知道的。”

姑射尚未回过神,麟趾却已注意到了他们无视歌舞的窃窃私语。他顿时面露好奇,微笑看了一眼好友长垣,扬声道:

“姑射神君,你觉得宴会无趣吗?”

中央帝君甫一发声,宴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小仙娥们立即停下舞蹈寂立一侧,整个悬圃一点嘈杂也无,落针可闻。

姑射抬起头,微笑直言:“有些。”

麟趾含笑,明亮的眼眸中好奇满溢,并无恶意:“既然姑射神君觉得这些歌舞无趣,不如神君来出一个有趣的节目,也让我大开一下眼界如何?”

姑射长眉微扬,刚打算拒绝,忽地福至心灵,她眼珠一转,笑意狡黠无比:“帝君若是真有此意,我便表演一次也无妨。不过这个表演可能要借用一下帝君的龙渊上神,帝君可愿意?”

“你要借用长垣?”麟趾一诧,但他立即兴致高涨,笑盈盈地望着长垣,唯恐天下不乱,“长垣,你便配合一下姑射神君吧!”

姑射也瞥了一眼长垣。因为从天枢处刚刚听到的天界秘闻,她此时看着麟趾与长垣心中觉得格外有趣。

五百年,对于神明来说远远不算漫长,但前代的仇怨显然没有波及下一代的友谊,只见长垣蹙眉看向麟趾,麟趾举杯便回了一个狡慧的微笑,长垣只得微微一叹,无奈起身:“不知道姑射神君需要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姑射也从席后转了出来,微笑间“吻颈”一晃便落入手中,“一人舞剑岂不无趣?若是有龙渊上神做我的对手,表演不就好看的多?”

麟趾这下明白过来——姑射竟是借他的话公然打算公报私仇!可他毫不担心长垣,反而拊掌大笑起来:“有趣!这样才有趣!不过我要申明一点,姑射神君,长垣不久之前方才中了你一剑,尚且有伤在身,你们此番不允许动用神力,只能凭借招式精妙取胜。而我也有意做个和事老,此次分出胜负之后,无论神君你与长垣有怎样的仇怨,都要就此一笔勾销。姑射神君,你觉得如何?”

姑射长眉一挑,却还是微微一笑:“有何不可?”

麟趾闻言得意地一瞥长垣,随即一解随身佩剑笑着抛给了长垣:“可别给我丢脸,长垣!”

长垣无奈。他不过与麟趾这家伙说了玉佩遗失成谜之事,麟趾立即便拍胸脯保证会给他制造机会查清谜团,难道这宴会便是因此而举办不成?

长垣正在思索,然而方才接剑,姑射已毫不留情地一剑杀来,他不及拔剑,便连鞘带剑迅疾应战。两人的剑中都未贯彻神灵之力,若是除却两剑碰撞厮杀时惊电响雷之声,两人一赤一素,行云流水的挪转腾移之间仿佛默契非常的踏歌相舞,衣袍洒然飞舞不见丝毫凝涩。

但除了赏心悦目之外,天界诸神很快便品出别样的滋味:在剑技一道两人竟然难分伯仲,与龙渊上神似有私仇的姑射显然不愿意就此罢休,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正当在座诸神冒出这个念头,场上的局势却突然大变。只见姑射招式陡收,再刺出的这一剑势不可挡——仍然是“问天何尊”!

电光石火之间姑射望见谢长垣淡淡的微笑,她猛地记起谢长垣化凡时的晏常陈同样出身剑圣门下,令天界也有所忌惮的特殊绝技,他同样习得。

长垣剑势一转,果然也是“问天何尊”!

但姑射不愿就此与谢长垣打成平手。她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心中对谢长垣盗走天市玉佩始终耿耿于怀。此一怨念一闪而过,在双剑即将接触之际,姑射违背规则骤然以神力御剑,剑风猛迅!

长垣措不及防间眉头微蹙,然而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他断然弃剑以掌相迎,一往直前的“吻颈”刺入长垣的掌心竟难以继续猛进半寸,仿佛与它相持的是铜墙铁壁一般。

长垣微微蹙眉,掌心递进之间,姑射猛地反受其力,倒退半步。

在这一进一退之间,这一招的胜负已分。

姑射面露惊异之色,可她惊异的却不是眼下,而是:“你的‘问天何尊’——”谢长垣发出那一剑“问天何尊”之前,左足略进半步,蓄力一顿,姑射在那一错之间只觉得异常熟悉,这个独特的习惯……

是属于天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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