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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窃贼》第6章 拜见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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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旭转过一道屏风,便见娟娘与一年轻男人坐于木榻上,那男人身着白吴绫汗衫、留了短须、二十七八岁左右,并未像李泰旭一样裹得如此严实,在汗衫外还套了半臂长衫,虽然都轻薄,但也热得他满头大汗。李泰旭偷偷瞟了一眼,心道,长得还挺帅气,只是也太小白脸也些,不如劳资当年那么英武。

娟娘一见李泰旭,就半是惊喜半是责怪地道:“怎现在才来,你阿爹都等了这许久。”

李勋泽皱了皱眉,看到尖嘴猴腮面黄肌瘦的儿子,心里又暗暗叹了口气,淡淡地道:“赶紧进食吧,菜都快凉了!”

放下茶盏,正要起身,不料李泰旭上前恭恭敬敬地俯身推手行礼道:“见过阿爹阿娘,昨晚半夜蚊子钻进账内,折腾了半宿,所以精神一直不太好,让阿爹阿娘久等了。”

李勋泽手一抖,茶盏一下子滚落在木榻上,茶水流淌下来。“你,你……”他惊诧地瞪着李泰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年前,打小聪明伶俐的儿子一场大病后,性情大变,愚笨不堪,举止粗俗,还不喜言语,无论你如何责骂,都是埋着头不理不睬,也换了好几个父子教导,却毫无改变,于是也慢慢冷了心,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娟娘起身拉住李泰旭的手,笑盈盈地道:“郎君,妾身没说错吧,旭儿可是又变乖巧了?妾身便说嘛,以前旭儿是多懂事儿啊,肯定是被甚迷了心窍,或者是有谁想害咱们的儿子。妾记得,那年陈氏原本是好好的,中午还领着旭儿来院中给妾身请安,旭儿还拿了他写的字让妾身瞧,虽然只有六岁,却写得有模有样,颇有郎君的几分风骨,书了背得极好。不料,那晚陈氏便突发疾病。妾身的意思是单独找间屋子养病,可陈氏却听大夫说是极严重的风寒,极有可能会过病气给旭儿,最好隔离开来,便主动提出出府去。可是,不过两日,因下人伺候不精心,旭儿晚上受了寒,也大病一场。那次病得多厉害,上吐下泻,很快就不成人形了。过了几个月,待陈氏病好回府,才发现旭儿性情大变。虽然郎君和妾身也把府里上上下下清查了,撵了一些下人出去,但每每到关键时刻便断了线索。您说说,有这么凑巧的么?”

“咳咳!”半晌,李勋泽回过神,道:“不是没查出什么吗?现在提这些又作甚?大夫也说了,当时旭儿是晚上受了寒,伤了脾胃。而陈氏是吃错了食物。”

娟娘不服气,又要继续争辩。李泰旭忙道;“阿娘,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就算是有啥线索也早就被人清理干净了,现在我的神志不是已经逐渐恢复过来了吗?对了,前几天我不是又病了一场了……”

“哼,提到此事,妾身就生气!”娟娘转向李勋泽,愤愤地道,“旭儿病了好几日,那些下人居然一个个隐瞒不报,吉祥偷偷来回禀,郎君和妾身可得到消息?吉祥说,再来,却被人拦住了。这分明是有些贱婢联合起来想害旭儿!郎君,昨日经阿娘允许,妾身已经拿下了一些奴婢,正在一一审问,务必将这等谋害主子的贱婢揪出来,否则,这府里还有清静么?”

“果真如此!”李勋泽眉毛一竖,不由大怒。

李泰旭瞟了一眼,见一旁的几个丫头眼里闪过一丝惶恐,轻轻一笑,道:“阿爹阿娘何须动怒,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人做了啥,心里想些啥,他们隐瞒得了旁人,却隐瞒不了老天爷!现在为啥没暴露出来?想来,或许是老天爷给他们最后一个赎罪的机会,只要如实地交代了,把罪魁祸首供出来,老天爷也会宽大处理。对吧,那啥如玉?”

“啊?”如玉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辩解道:“小郎君,婢子是两年前才进府伺候的,以前的事儿全都不知。郎君娘子明鉴啊!”

李泰旭呵呵一笑,道:“不单单是三年前的事情啊,就说前几天吧,小吉祥到主院儿来,是不是你做主不许禀告我爹我娘的?你甭不承认,下人们可都有嘴巴呢!一个不招,两个不招,难道个个都不怕死?”

“婢……婢子……啊,想起了,当日是天太晚了,怕惊扰了郎君和娘子歇息,后来一时忙碌,便忘了此事。”如玉眼珠一转,一滴滴泪水顺着粉嫩的面颊滑落,可怜楚楚地抬起头,看着李勋泽,哀求道,“郎君,婢子不是故意的,求郎君娘子宽恕!”

“果真是你!”娟娘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手一扬,就要狠狠挥下,被李泰旭眼疾手快地拦住。

“阿娘,您何必和这种吃里扒外狼心狗肺心肠歹毒的东西生气呢?或是送官府治罪,或是按家规处置后撵出去,该怎么罚,还得把事情查清楚再说,不然,今儿您打了她,倒是便宜了某些人。”李泰旭淡笑着,打趣道,“再说了,您打疼了手,阿爹和我都会心疼的。阿爹,您说对不?”

李勋泽愣了愣,突然道:“旭儿果真是变回来了!”

这话,倒是让李泰旭不由眨眨眼,“本尊”以前也是能言善辩吗?哎哟,真是歪打正着,一直担心自己会暴露,还绞尽脑汁想着若是发誓纰漏该如何解释,说自己某一晚突然梦到神仙,神仙对着额头点了点,然后自己就神清气爽?或者就说被人下药,所以一直糊里糊涂,前几天生病,夜里发热,脑子被这热气一冲,反倒一下子醒过来?或者……

“呵呵,这个,也是前两日才清醒过来,只是有很多事儿都忘干净了,不过,忘了谁都不会忘了阿爹阿娘!”李泰旭笑嘻嘻地讨好道。这可是自己此生的衣食父母,所以千万得罪不得,不就是说几句好听的话吗?咱最拿手!

“好,好,好!”李勋泽明显感动了,眼里闪着可疑的光亮,“吾儿清醒就好,待会儿饭后就去拜见你祖父祖母,两位老人家以前是多疼爱你啊,前两日还问起你来。”

“是,一切都听阿爹的!”李泰旭笑道,随即又很是为难:“只是,我这脸还有些肿,昨天被刘婶儿打了一巴掌,担心祖父祖母看见心里难受,要不,还是过几日,等脸养好了再去拜见吧?”

“那个贱婢!”提到这事儿,娟娘又是一阵咬牙,将李泰旭拉到李勋泽跟前,指着脸上依然鲜红的五爪印,恨恨地道,“郎君,那贱婢当着妾身的面都敢打旭儿,还不知背后是如何糟蹋旭儿,郎君,您可要为旭儿做主啊!”

果然被李泰旭说中了,刘婶儿的婆婆听说此事,立即跑到李勋泽面前请罪,嘴里不停地说着儿媳的不是,但又道,前些年担心郎君身边的人照顾不周,所以一直待在府里,忽视了对儿子儿媳的管教。如此一说,李勋泽不禁又心软了。但是,现在看到儿子红肿的半边脸,怒气“腾”地涌起来。“这是那贱婢打的!”他沉声喝道。

李泰旭忙赔笑道:“没啥,早已习惯了,也不是很疼,阿爹您不要担心,过几日便好了!”心中暗暗好笑,幸亏劳资有高超的化妆术,不然,这几个印子怎么到现在都没消失?出门儿前可是检查过的,非常自然。

习惯了?这是甚话?难道作为主子的李泰旭经常被那些奴仆欺负?李勋泽更是怒极,一脚踢向跪在地上求情的如玉:“贱婢,是谁借你的胆子,居然敢欺辱自己的主子!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狠狠地打,直到她交代受谁指使!”

“郎君,婢子知错,求郎君饶命啊!”如玉连连磕头,大声哀求,被两名得令进屋的健妇狠狠地按在地上,用了一块不知从哪找来的破布堵住嘴,架住胳膊就拖了下去。对惩治这些妖妖娆娆的小jian人,她们是特别欢迎。平时,这些jian人仗着年轻,气色好,得了郎君的宠爱,就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在大家伙儿跟前作威作福,除了伺候讨好郎君,啥事儿都不做,拿的工钱却比谁高,还时不时地得丰厚奖赏。哼,特别是这个如玉,借着贴身照顾郎君的机会受了宠,就梦想着能当上姨娘,呸,难道不知道官家对此是有规定的吗?良贱有别,再得宠,最多是个同房丫头,难道还真能上了李氏族谱?下辈子吧!

李泰旭眼珠一转,道:“除了如玉,还有她,她,她……”他接连点了几个摇头。“她们都有嫌疑,一看就鬼鬼祟祟,不像本分人!”这几个神色慌张,很值得怀疑。

每点一个,那个丫头就吓得跪在地上。

“郎,郎……”一个丫头道。

李泰旭不屑地道:“连话都说不囫囵,还有脸伺候我阿爹阿娘?”

“郎……郎君!一切都是如玉的主意!”这个丫头倒是机灵,不打自招,“是如玉拦着人禀告郎君和娘子……”

“是是是,都是如玉,她说小郎君隔三岔五就闹腾,郎君每日忙着公务,哪里有空理会?”另一个丫头也开始狗咬狗。

剩下一个也不甘人后:“如玉还说,小郎君愚蠢顽劣,若非现今郎君只有这一个小郎,早就把他丢到乡下自生自灭去了,也免得丢人现眼。还说,郎君还年轻,迟早都会再有儿子的。婢子有次偷偷地见她在喝药调理身子,似乎是想替郎君……”

娟娘气得浑身发颤,李泰旭忙扶着她坐下,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柔声安慰道:“阿娘,您消消气,不都是她们一厢情愿吗?阿爹怎会那么糊涂?再说了,现在我不是已经好了,以后啊,再也没人敢如此轻贱咱娘儿俩。阿娘,这几年让您受委屈了,以后我会好好孝敬您的,哦,自然还有阿爹!”

“我说,赶紧进来几个人!”李泰旭扬声道。

帘子一掀,几名健妇埋着头垂着手走进来。李泰旭挥挥手,淡淡地道:“把这几位请下去,让她们好好交代,啥时候交代清楚啥时候让她们休息,也甭打打杀杀的,想必她们都是聪明人,对吧?”

地上几个奴婢连连点头:“婢……婢子一定老老实实地交代,不敢有任何隐瞒。”磕了头,爬起来主动跟着健妇退出房间。

李泰旭摇摇头,若有所指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只要能迷途知返,咱们也便从宽处理吧!”

眼风环视一周,屋内规规矩矩垂手站立两旁的丫头们不由打了个寒颤。他轻轻一笑:“但是,若是有人还想着能蒙混过关甚至嫁祸于人或是消灭罪证啥的,就甭怪到时从重处置了!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能瞒得了别人耳目,难道能瞒得过天和地,老天爷瞪大眼睛瞧着,并将你的所作所为都记在本子上,就等着哪日一起算总账呢!到时啊,是上刀山下火海进油锅打入十八层地狱还是只略作惩罚,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敲打了一番,见老爹老娘愣愣地瞧着自己,李泰旭暗道,糟了,表演出戏,赶紧收场。微微一笑,道:“阿爹阿娘,咱们是不是赶紧吃饭去?不是说做了好些菜?嗯嗯,我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拍拍空荡荡的肚皮。可不是,都九点多钟了,这才开始吃早饭,一大早就喝了一壶茶、吃了一块饼。古代吃饭是一天两餐,分别为上午和下午,不吃中午饭。第一顿饭叫朝食,又叫饔,大约上午九点吃。第二顿饭叫哺(补)食,又叫飧,大约下午四点吃。当然,经济好的人家,中途是有糕点啊、羹汤啊之类填补,总不会饿着你的。

娟娘抿唇一笑,点点他的额头,叹道;“还是和小时一样淘气!那时啊,你背了书就要向为娘讨要好吃的,说,只有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写字看书。”

李泰珝嘿嘿一笑:“那是,您瞧我这两年被饿得皮包骨似的,现在可得好好补补,不然阿爹阿娘都长得如此好看,我却这般寒碜,不是太丢你们的脸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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