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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师之画》第三章 奇怪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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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沾满血浆的藤蔓,冲出枯木树林之后,迟玉一行飞速离开了这里,踏上了回城的路。

迟玉不会骑马,只得让一挑夫骑快马先行回去禀告,自己与另一挑夫同行,走在后面。

挑夫一身粗布衣裳,身后跟着的迟玉一身缟素,看起来颇有些奇怪。迟玉一路上观察到但凡从他身边路过的行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想了许久,他突然意识到,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此刻穿的还是件意义等同于寿衣的衣裳!

平时没穿过这么华丽的古装,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观察了以下周围,大致是荒郊野岭的景象。眼下这番情景,连人都难遇到,更别说其他了,根本不可能有地方允许他换了这身衣服。

暂且就这样穿着吧,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自己,何必在意这么多细节,迟玉心想。

走到京郊二三十里的地方,他看到远处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青色官服戴着官帽的成年男子,他骑着一匹黑马狂奔而来,看到迟玉之后,难掩脸上惊诧的表情。

这人这就是那小厮去搬来的救兵!

“这竟然是真的!”身穿官服的男子翻身下马,一个箭步至迟玉身旁。

看这步子,功夫绝对了得,迟玉在心中默默赞叹,也没顾得上在意他说些什么。男子看迟玉一脸神游物外的表情,只道是小厮讲的竟然是真的,聪明绝顶的世子虽死而复生,但是脑袋可能出了点儿问题。

“你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男子关切的问迟玉,

他没想到的是,世子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迟玉伸手一挥,表示暂不提此事,忙把自己想好多时的话对他说了出来:“我们在前面的树林里遇到了许多沾满血浆的藤蔓,扶灵柩南下送我的那人被风吹到了林子深处不见了,我觉得还是先去救人要紧。至于我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官服男子看他特别紧张,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微微松了口气,对迟玉说:“你不必担心,我已派人去了。”

罢了,他又说:“我带了辆马车,你进去休息休息。回城路上人多眼杂,此刻最好还是避避吧。”

“也好也好。”迟玉一听这话,倒是乐得如此,乘马车比骑马舒服多了,也不用一身入葬的衣服招摇过市,况且这里天寒地冻十分凄冷,有马车坐当然是好的。

马车从外面看十分简单朴素,一掀开帘子确是别有一番景致,目之所及都十分舒适。车里座位上放了个包着锦缎的绣墩子,绣墩子旁放着一个取暖用的小香炉,迟玉坐在软乎乎的绣墩子上,手里捧着小香炉,心里暖烘烘的。心想,这里倒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嘛。

一路颠簸,迟玉都快睡着了。

过了许久之后,轿子进了一个七扭八拐的小巷子,最后停在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外。迟玉下轿后,发现只有自己乘的这轿子进了小巷,别的人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问过小厮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世子生前住的地方。

“道长请先在这里休息片刻,一鸣师傅待会儿就来。”赶车的小厮对迟玉说。

说罢,小厮扣了扣门。

'一鸣师傅',难道这个接他的官服男子是个和尚?迟玉听到这个名字后觉得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从来没见过这个身穿官服却被称作师傅的人,但闻名却又生出一份熟悉的感觉。真是奇怪,这感觉大概不是自己的吧。迟玉知道自己的灵魂现在寄居于世子的这副身体里,心想这大概是他残留的记忆。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条小缝儿,里面看清来人之后,门开了。

一个身穿妃色衣裳的小姑娘十分激动的走了出来,请迟玉赶快进院子。

“师傅,真没想到您还活着!”姑娘看着迟玉,眼圈儿里的泪珠都快掉下来了。

怎么又一个师傅,难道我也是和尚?细想之后,他发现自己理解错了,看神色,这个女孩儿应该是世子的徒弟。

迟玉并不知道她具体是谁,也不好立刻配合她演一出儿师徒重逢的戏码,于是只得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

姑娘看着迟玉一脸半真不假的表情,显得十分冷漠。她愣了一愣,小声说道:“难道回来的小厮说的是真的,真的是脑袋出了问题?”

迟玉一听这话,有些气愤,心想不得不说两句了。

如果不言语,在这儿顶个这样的名号生活,那岂不是很惨?

“脑袋出了问题?这叫什么话。”迟玉十分不太待见‘脑袋有问题’这句话,说:“我只是有些事情暂时想不起来了而已,脑袋没出问题。”

姑娘眼珠一转,大概明白是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忙说:“我想您也是暂时没恢复好,您想不起来的事可以问我,我虽一直在府里没出去过,但您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

这姑娘名叫符望,确实是世子生前所收的徒弟。

世子生前行事虽不低调,但知道他收了个徒弟的人并不在多数,来来往往的只道是世子跟前儿有个推茶碾子的丫头,有时做男童打扮。符望来世子府中有六七年了,虽不怎么出去,但对世子生前之事也算是熟悉的人。

“这里是哪儿?”迟玉一踏入这个小院儿,就有些头疼,眼见院中的场景脑袋里就一直回闪着许多画面和片段,但他一仔细想脑袋就像是要炸了一样。

符望很吃惊,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这里是一鸣师傅的私宅,平时你常来此处与他谈事情。”符望说,

“那为何说我住在这里?”迟玉问她。

“您真的忘了吗?一点儿都不记得了?”符望盯着他的脸,迟玉也没做遮掩,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

符望见状,不知该作何反应。

半晌,才开口说:“半月前,咱们府上被皇上下密诏给封了,您听一鸣师傅的劝才搬来此处的。”

“皇上为什么要封我的住宅?”迟玉不解。

符望摇了摇头,说:“是皇上下了密诏,旁人不得知晓。此事只传了您和一鸣师傅,只有您二人知道,等他来了您再细问他吧。”

“也好也好。”迟玉脑海中一想起从前发生的事情,就头疼的不行,见她如此一说,也只得如此。

“帮我倒杯清茶来吧,我有些口渴。”迟玉说。

符望闻言,忙去到了杯茶水端了过来。倒完茶水后,符望被迟玉吩咐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这时,白羽才落得一人清静,他起身慢慢悠悠走进了里头的卧室,他想找张床躺下休息片刻。

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迟玉心里有了个大致的印象。虽说这是个临时的住处,但收拾的十分雅致。这世子生前倒不是个俗人,他房间里一一摆设的都十分合他心意。

迟玉看后心情好了许多。

一进里间儿,映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幅米芾的山水小画,画幅不大,但挂在墙中位置像是开了扇小窗,画中山水倒像是从窗户往外看到的景色似的,衬得屋子里格外安静。画的旁边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黄花梨木架子,架子上有一盆兰草,白羽眼拙,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不过马上就要开花了。再往里走墙边摆着一张三尺见方的漆木桌子,这桌子上头层层叠叠摞了许多抽屉,抽屉上都是嵌百宝图样,看着十分漂亮。

迟玉坐在桌子前,心想毕竟是个上过书院的世子,这书桌的抽屉里肯定有日常手记和诗稿一类的东西,迟玉自己平时也爱写写画画,对这些很感兴趣,他想看看也好加深了解,于是就满心好奇的拉开了左手边的第一个抽屉。

拉开之后,迟玉看到抽屉里面只有一个乌木做的小盒儿,盒子上描着金线勾着花样,十分精巧。他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打开,定睛一看,差点儿没晕过去!

这盒子里装的并不是诗稿也不是手记,而是一双青筋暴起的眼珠!!!

迟玉这下不淡定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形,这对眼珠单个就有拳头那么大,在盒子里静静地泛着冷光,格外的吓人。

他啪的一声关上了盒子,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回了抽屉。

在关上抽屉的那一刻,迟玉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这对眼珠并没有被他锁进盒子,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桌子上,正十分安静的待在桌子的一角凝视着自己!

“什么情况!”迟玉看到之后吓得大叫了一声,赶紧起身。

他不停的用手中茶盅子里的热水往外泼,但眼珠好像不怕,并没有什么反应。

“师傅?”符望听见动静,从远处跑过来敲了敲门。

正待迟玉起身去开门的时候,桌角的眼珠瞬间化作一缕青色的烟飞走了。

迟玉见状,连忙拉开了房门,并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符望讲了一遍。

“那是什么东西?”讲完之后,他问符望。

符望听完他的描述,看表情并不了然,又见他这么问,于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我也不大清楚,这些柜子抽屉里装的是什么。之前您从来不让旁人进来,搬过来的时候您什么也没带,就只是带过来了这张桌子和上面的抽屉盒子。您刚才说看件盒子里是一对儿眼珠儿,我听着也觉得奇怪。”

“罢了罢了,忙你的去吧,我暂且歇歇,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迟玉看她也不知,就不想在纠结于此,只得听天由命,遵循命运的安排,一对儿眼珠而已,没什么好害怕的。他此刻已经困得不行了,只想赶紧睡觉,打发走了符望,他也不再去想眼珠的事儿,闭着眼睛走过桌子,进了帐子,将手中香炉放在枕边,躺在板床上睡了过去。

没过片刻,迟玉开始模模糊糊的做起梦来。

梦里的自己身穿一身白色道袍,手拿一柄拂尘,站在一座高山的山顶上。脚边都是水汽,低头一看,云雾缭绕像仙境一般。

迟玉能感受到脚边吹来的大风和阵阵寒气,他畏冷的往后退了几步,回头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下山的路。

“不如跳下去吧,”他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对自己说。

迟玉闻言条件反射似的探着脑袋往下看了一眼,却被吓得浑身一激灵,他此时站在山尖,下面是茫茫的水汽,水汽之下是什么他应该想像得。于是迟玉对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忙连声回答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这儿太高了,跳下去非得要了命不可。”

“若是不跳,那你如何下去?”那声音又问。

迟玉想了想,觉着这问题奇怪,就问:“我为什么要下去?”

“因为这下面有你想要的东西。”那声音说。

“我想要的东西?”迟玉闻言又往下看了一眼,下面水汽已经散去,他看到了山顶之下一眼望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这种地方出了恐惧,迟玉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从来都不是个探险爱好者,由于学业的原因,一直以来他都是跟着考古队风餐露宿,所以对这种荒野生存型的环境体验没有半点兴趣,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所以打从心底不觉着这底下能有什么让自己觉得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本根本不在这儿。”迟玉心里这样想,但他没有说出来。老实说,自己现在最想要的东西就是羽绒服和热肉汤,他觉得现在自己实在是又冷又困,一点儿都不想站在这儿。

可是,风还在不停地吹。。。

不停的吹。。。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了动手指,摸到了被子的一角。

刚才的梦,醒了。

迟玉醒后觉得自己的头很疼,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周围好像有道强光一直照在自己的身上。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他的床头,正卧着一只奇怪的狸猫,不,准确的说,是一只比狸猫大得多的满身黑黄相见长毛的猫科动物,它不停的摆动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把帐子边儿扫得往外一飘一飘。

“天呐。。。”

迟玉认不准这只比普通小猫大几倍的大型花猫一样的动物到底是什么,他坐在床的一角,吓得一头冷汗。

这只大猫蹲在床头除了尾巴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盯着迟玉,那眼神好像能看透他在想什么一样。

迟玉看着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心里一直在发毛,他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也不知道这么大的猫到底是什么。

它看着他,他也只好会看着它。

四目相对,又没有相通的语言,只好在眼神中猜测自己想要的讯息。

迟玉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动物好像有些眼熟。他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子,立刻发现了端倪——它眼眶中长着那对暴着青筋的大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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