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可能莉迪亚也意识到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赶忙说道，“家族在每个商行都驯养了一批信鸽，但莫辛纳和家族本部都设置了用来特别联络的魔法师，跟我来。”莉迪亚倒也不避讳，直接把我们领到走廊尽头，轻轻敲了敲门，“卡洛爷爷，有急事要通知家族。”

“门没锁！”莉迪亚说是爷爷，里面的声音中气倒是很足，或许魔法师寿命都很长？

“爷爷，这位是唐汉，我曾经跟您提起过的。”莉迪亚提起裙摆行礼，看来魔法师的地位还是很高嘛。

可令我恐惧的是老人一看到我，两眼就冒出了“求知”的光，恨不得把我扒开从头研究到尾。

“唐汉，这位是卡洛先生，一位预言系的法师，把你的话转告他就行。”

“好的。”我点了点头，避开卡洛的眼神，“三国同盟恐已出兵，务必做好防范。”

卡洛不置可否，掏出一个水晶球，嘴里念念有词，“全知之眼啊，向你传达远方的消息。”然后用手指在空中写出了我刚才说过的话，黑色的字体浮现在水晶球上方，又一个一个地隐没于水晶球内。

“这种方式……不会被别人截获吗？你们是直接用明语呼叫啊。”我挠了挠头，好奇地问到。

“明语呼叫？”莉迪亚看向我，显然是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是直接传达消息，与之对应的是暗语呼叫，把你想表达的信息用特殊的暗号或者翻译方式传递出去，接受的一方再用约定好的方式翻译出来。”

莉迪亚似乎面色难看了起来，“我们并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卡洛爷爷，有可能吗？”

卡洛看我的眼神有些惊奇，但很快又转回自傲，“理论上可能有，但我自信能截获我消息的人还没出生呢。”

就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卡洛的水晶球先是亮了一下，随着光芒逐渐散去，有一行字出现在水晶球里，由于距离关系，我并没有看清楚。

卡洛为我们念了出来，“克里特说，他刚刚接到消息，烈日要塞沦陷，三国同盟正在休整，准备发起下一步的进攻。我不日将前往莫辛纳参加议会的决议会，决定是否宣战。”

我叹了口气，“还是来晚了一步。”莉迪亚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已经很了不起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我们回去着手准备吧。”

“也好，我们走吧。”我转向康斯坦丝，示意离开。躬身行礼后，我们离开了这座房间。

我的心里并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期待，对建功立业的期待。这个时代的战争规模并不是很大，受生产力的限制，往往都是临开打前才征召农民，真正的骑士精锐能有上千就很不错了，大部分还是农兵和辅助军。不过我手上这三百人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有待观察，加强训练吧。

回到府邸，我对康斯坦丝说：“最近的形势不容乐观，我需要你和汉克斯抓紧训练，尤其是射击和队列训练。或许弗雷德联邦有用的上我们的地方，我们能抢到多少话语权全凭他们的表现了。”

康斯坦丝点点头表示同意，她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那我去练兵场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老师，您回来了，是要打仗了吗？和谁？”伊万走了过来，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好像都要把他变成战争狂人了这小子平时跟着我学习，一有空就拿出从汉克斯那里要来的火枪联系射击。汉克斯跟我说过，他的枪法很不错，值得夸奖。

“圣玫瑰公国和另外两个国家动手了，烈日要塞已经被攻陷，我们要……你怎么了？”伊万一下子做到了地上，两眼无神，死死捏着手里的拐杖。

“二哥……”伊万的嘴里翻来覆去念着二哥，难道他哥哥在烈日要塞服役？

我也呆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我从来都不是擅长安慰人的人，只好说道：“你……你别瞎想，万一你哥哥被调走了呢？说不定他不在那里呢？”

伊万并不理会我，只是慢慢地说，“前几天二哥给我写信，说他刚刚升职，成了要塞的守备队长。我们还约好了等我放假就去看他……”

他并没有哭出声，眼泪在脸庞上无声地滑落，像是打开了封住悲伤的拉链，“我以前所有的玩具都是二哥帮我做的，风车、竹蜻蜓，二哥也经常偷偷地带来一些小点心。我们刚要见面，他怎么就……”

没有愤怒，也没有宣泄，只有凝固到令人窒息的悲伤，封锁住周围所有的空气，让人透不过气。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父神要如此对待我。”终于，伊万的愤怒转化为暴风骤雨，他只有大声的嚎叫，才能勉强发泄心中的悲愤。

“这不是你的错，伊万。我不会安慰也不想安慰，但你如果想要复仇，无论是三国同盟还是这个世界，变强，强大到没有人敢于拒绝你。”我这番话……中二到了极点，连我自己都觉得尴尬，可似乎效果出奇的好。

伊万擦掉了泪水，点了点头，在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几天后议会要讨论是否开战，我们内部也要讨论一下。如果我们决定支持参战，我需要你的帮助。”

伊万用力地点点头，拒绝我要送他回房的帮助，转身走开了。

我又能说些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我没有办法从根本上阻止他的悲伤。

摇摇头把这一切赶出脑海，我在想议会能否决定出兵？决定出兵后，弗雷德又能否击败三国同盟？最关键的是，我们对他们的意图一无所知，他们是只想抢一把再走，还是想彻底的占领某个地方？不得而知。

……

今天一大早，克里特就急匆匆地赶到我的府邸，“快快快，唐汉，跟我走一趟。”

难得起早的我，正在庭院内和康斯坦丝练剑，说是练习，只是重复着一下又一下单调地挥击，康斯坦丝还说要打好基础。我又不能杀人，打好基础有什么用……

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我气喘吁吁道，“等我换身衣服……”

可没想到克里特一下子把我拽走了，“没时间了，今天的决议会我需要你用你的演讲说服议会出兵。”

我满脸都是“你怎么知道的？”，克里特居然冲我眨了一下眼，“我女儿告诉我的，她相信你的能力，也许这是女人的直觉？”

真是无语。“伊万，走了，跟我出发。”我冲里面大喊了一声。

克里特挑了挑眉，但也没说话。我搀扶着一瘸一拐的伊万上了马车，克里特耳语到：“你这是……”

“我有大用。”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转身向康斯坦丝伸出了手，“你也来吧？”

康斯坦丝也不说话，吹了一声口哨，那匹马又“哒哒哒”走了过来。

“走吧，克里特先生，我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但愿如此，走吧。”

……

议会的外面不甚华丽，灰白色的外表让人想起病人的脸，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弗雷德的邦国大事都要从这一座并不起眼的建筑当中传达而出。在前世，政府大楼总是最华丽的……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了里面汹涌的人声，“民主”的气息扑面而来……

议会的内部布置倒和我印象中的差不多：演讲和决议台在最下，从中间的过道分割开两片扇形区域，并且座位也像前世的阶梯教室一般逐级降低，方便后面的人也能看到前面。

被激奋群情包围住，坐在主席台上的一位老人倒是显得稳坐钓鱼台，他也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小锤子，并且不断转动。不过我猜，他只是借着玩锤子的方式来观察众人。

说实在的，我对说服这些人，还是商人并无把握。商人的本质是逐利，说服他们开战在我看来已经是副本的“困难”难度来，更何况这个国家内部还有分歧。想要举行战争，一定需要一个强硬的领袖，如果没有，出现的状况就只能是激进派在演讲台上慷慨激昂，保守派却在台下冷笑连连。战争要利用、动员这个国家每一分每一毫的力量，服从于一个意志，为了一个目标前赴后继。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领袖，那就把每个人都变成头脑发热的莽夫吧。没有人愿意看到流血牺牲，可国家想要强大，战争必不可少，我要做的，就是用语言做铁锤，激情做铁砧，用不断迸发的勇气去锤炼他们的灵魂。

前世的中国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吗？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亦或是普鲁士、美利坚、英吉利、法兰西，那个国家的崛起不是在铁与血中熠熠生辉？

我必须这么说服自己，因为战争这头饕餮巨兽自人类诞生就成为了人类挥之不去的梦魇，他的巨口无时不刻都在吞噬着人类的灵魂。

我是不信神的，但在此刻我只能为联邦的士兵们祈祷，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升上天堂，我会成功，你们也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