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那么一切都终将不复存在。

*****

“谁曾言，毕业遥遥无期。”

“可韶华易逝，转眼间只有各自远去的身影。”

“青春落幕，但抹不去的美好曾经，永存心间。”

“纵使不会再有相见。”

“但我祝愿你们在远方安好”

林跃眼睛在湿润，却也在拼命的傻笑，这并不是他癫狂，这是他对这四年朝夕，最好的句号。

“别了，朋友们”林跃呢喃。

“老张，用了四年前约好的方式送他远去，没有人起身相送，都在床上盖着被子，没有言语，一片寂静，让他在清晨之中，独自远去。”

“小亮，一个喜欢唱歌而又帅气男生。最后一首一生有你既是欢唱，也是珍别。”

“小仙，理智而睿智书法社的社长。我们没来得及给他写字，不是不郑重，而是纸短情长。仙儿，在远方注意身体。”

“小熊，活动的少年。但他不知道，最后一场球我们大家都让了他，因为我们担心他可能再没有机会赢我们了。”

“小胖，最后给我留了一宿舍的垃圾，恨你，但，更想你。”

林跃笑着。。

“从此以后，我的远方没有诗歌，有的，只有你们”

*****

林跃一遍又一遍清扫着寝室，他担心这次一走就要很久很久，可能会久到忘记寝室发生的一切美好。

他最后把门锁上，转身。

而这里发生的全部曾经，就跟着这把黑色锁头，锁进了记忆的最深处。

那一年，他19，是曾以天才之名而步入大学的少年。

*****

三千维度中，有着三千宇宙，三千宇宙中，有着三千大世界，三千大世界中，有着三千小世界。

而地球，是三千大世界之一，自然，也就拥有者三千小世界。

******

地球，三千小世界。

天海小世界，绝情谷。

绝情谷中，阳光正好，叶子撩动，其间的缝隙，忽大忽小，在阳光帮助下，透过树隙所形成的光斑，也在随心所欲的变化着形状。

阳光斜射在的床榻之上，林跃闭目盘腿而坐，双手在身前摆出奇异的手印，一道玄奥难名的玄力从指尖汇入，然后胸膛微微起伏。

一呼一吸，形成完美的循环。

玄力化入指尖之后，便蕴生出月白色的气流，淌入体之中，在温养完被功法淬炼过的骨骼与脏器后，顺腹而下，直达玄海之中。

“嗡~”

突然，玄海当中有着奇异的颤动，一股能让人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气息，浑然溢出。

只见月白色的气流，在流经玄海之时，玄海之内闪过一道令人心悸的黑芒，然后月白色气流就犹如泥牛入海了一般，顿时踪迹全无。

似乎从未存在过。

“唰！”

林跃身体一颤，然后眼眸刹开，一股冰冷的冷意直接透体而出，恍如死神临世。细看之下，漆黑的眸子中有着一丝丝摄人心魄的黑芒，缓缓流动。

“为什么？为什么又这样？”

“砰！”

林跃张手一扬，直接把少女准备好的温水杯，打翻在地，神色间有着近欲癫狂的神态浮现。

“为什么？”

“抑~抑！”

浅白的床榻在他气息的震动下，似在摇坠着，仿若要塌了一般。床榻上的林跃低头之间，似在压抑发颤的身体。

半响之后。

林跃终于冷静了下来，发颤的牙齿缓缓凝结，嘴唇微微张合，神情沮丧，有着说不出的痛苦之感，

“世间的弃儿？”

“历史车轮之下的幽魂？”

“呵呵。”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霜寒如雪，宛坠万年冰窖。

此间他心之寒冷，恐怕将其置于三伏天下，沥青所铺的柏油路，都难以为其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

“四年了，四年了啊”林跃下巴绷紧，露出冷冽的白齿，脖颈处通红得如被沸水烫过一般，红韵延伸，直达衣服内侧。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夙夜匪懈，多少次疼痛昏厥！”

“呵呵。”林跃癫狂地笑着：“为什么还是不起作用，为什么还是跟个废物一样啊！为什么要让我经历一千次四年前冰冷夜晚！为什么！为什么！”

“砰砰砰！”

他疯狂地垂着床榻，咬牙切齿之下，蓬开的衣衫里青筋毕露。

“噗！”

林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将少女精心苏绣的柔美床榻，染上了猩红之色，而血红之中，似乎还有黑韵浮现，黑红相间，显得无比妖异。

他倒落在床榻边缘，怔目之中，有着血丝浮凸。

一息，

两息，

……半盏之后，

“或许我应该认命了？或许我这辈子，注定了要一无所有吧，呵呵。”林跃空白的眼神，毫无色彩地看着青色的天花板。

*****

“认命吗？”

林跃在恍忽间，双手抬动地收拾着行李，将需要带走的物品整装束好，放在箱子之中。细看之下，他手脚缓慢运作而没有任何规律，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天道酬勤？人定胜天？呵呵。”

“滴答！”

“滴答！”

指甲不自觉的用力深陷肉中，手掌通红如同烧热的生铁。手心处因为指甲过于用力，浸出点点悲凉的血渍，血液一滴一滴，顺着弯曲的指节，向下滑落。

滴答！

清脆的声音带起四溅的血花，有着说不出的痛苦。而他却仍浑然不觉

“可我就是不甘心啊！”

林跃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糟糕，好似断了水的枯苗，没有任何生机可言，临似一个残烛暮年的无念老者。

“为什么”他怔怔地呢喃着。

*****

远屋之外。

一个白发苍苍，两鬓霜白的老人正目睹着一切，“跃儿，这十三年以来，你的一点一滴，一始一末，都在我的眼中留存着。”

“你的坚韧，你的倔强，你的不放弃，是我老头子最担心，也是最赞赏的地方。它是成为强者，最重要的基石。”

“因为强者，就是要把不可能的东西，变成奇迹！“

“但是跃儿，你也要知道，坚韧，它也是一辈子苦难的起由啊。你说过，学会放弃固然会很轻松，很幸福，但是对你而言，那无疑是种自我摧毁。你认为每个人，每个生命，都要有自己所需要坚持的东西，因为那样，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独立的个体生命。”

“我清楚，在那上千个无比痛苦的日夜里，身体的疼痛或许一般常人能忍受，但精神上的折磨与摧毁，那绝非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起的，即便是换做我老头子来，我想，我也定不会做得比你更加出色，更加坚韧。”

“所以我对你从来只有满意，只有欣慰。”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劝你放弃了，但我心中对你疼惜，远超过于对你的苛责与要求。或许当初我老头子是有过希望你能担起重责的念头，但是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开心地活着，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而不是我们大家所希望看到的样子。“

“小跃，虽然我始终相信你，始终相信你能走出困境，克服难关，王者归来。但轮回暮至，青铜声已快要响起，大世将来，数不尽的悲凉即将重演，这个悲恸世界，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哎，也罢，此次就让你出去走走吧，或许外面的世界，能够让你重获新生。只是当你再回来时，或许这个绝情谷已经不在了吧”

语毕，老者的身影如斗长烟囱之上的青烟一般，飘渺地逐渐散去。

“只是为何你心玄未断之前的记忆，竟会开始模糊？有些极为重要之事竟然已经不大记得了，若不是我一直看守在身旁的话，我定要以为你被他人的神魂所替换了。”

“难道你体内的恐怖黑洞，已经在开始有意识地抹掉寄主的灵魂了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落去，老者身影已经消逝在了天边。

*****

林跃并不知道远处发生的一切，晃了晃头，显得有些脆弱地刻意回避心玄之事，不敢再去想。

在简单的收拾完东西之后，他没有与老头子、小师妹打招呼，不是不敬，而是不敢。他觉得已经没有脸面，再面对他们了。

*****

一个时辰之后，

林跃怅然地，站在绝情谷与外边世界的空间节点上，回首望去，心中有说不出的寂寥与感受：“或许只有当我心玄重新修复之后，我才会再回来这里吧”

抬头，黑瞳远眺天边。

淡白色的云彩与外边的，别无二致。都很美，但也都很悠远。毕竟三千小世界都还是从地球上的细末节点中，开采扩大出来的，自然还是在地球之中，只不过是比地球稍显得有些不完整罢了。

举目间，怔地，一张纸条从天空中，慢慢地飘荡而落。

“嗯”林跃伸出手捧住，轻柔的纸张慢慢地飘落在手心之上，很柔和，仿佛毫无重量一般。他定目，旋即，纸张上的字迹开始清晰了起来。

林跃皱眉：“帝山？是日月之精华，天地之钟灵的神地，或许它能解决你身体之玄断？”

蓦地，林跃抬头。

唰！

“咚！”“咚！”“咚！”

他对着空无一物的上方，掷地有声地连磕三个响头，嗑得额头上铁青一片。

“老头子，又让你费心了，四年来，这已经是第无数次了，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

“此次一别，玄断之扰不解，我便永不回来!”林跃颤动着身体，似乎此刻的他，很是脆弱，脆弱到阳春之风便可把他击倒。

好如风中的烛火，仿佛在下一秒，它就会在狂风中，彻底熄灭。

仅有轻白浮上。

林跃语毕，辽阔的上空之中，却没有任何声响。

“老头子，保重好身体，不行的话你另收过一个徒弟吧，对不起，我有负你的重托了。”林跃胸腔起伏，然后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转身，光华闪动，林跃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彻底消失在了绝情谷之中。

“呼！”

在林跃转身，光华闪动的瞬间，平静的高空之上，突兀狂风大作，呼啸之声不绝，可怕得令人心悸！

*****

在数年前的一个小城。

青梅竹雨，繁英倾落。

一座不过寻常教室大小的明亮茅草屋内，一老，两幼。

老者道：“林跃，灵儿，你们应该知道修途之中，有着一道极为巨大的坎，就是玄黄境界的分界吧。”

一男一女同时点头。

老者继续道：“只有突破至玄境，修者才能真正地接触到这个广袤无垠的辽阔大界，因为突破玄境之后，人体才能真正地借助玄力，让自身自由地翱翔于天地之间，而这，也正是修者与凡者其中的一个最为本质的区别。”

“飞天遁地！”

“而玄境之中，一共分而有三，一为玄师，二为玄灵，三为玄中之王，也就是修者梦寐所思的玄王之境！”

“初入玄师，就意味着你可以逃脱行星引力，腾空于行星世界之内，但这恰恰就是我所要讲的问题所在。因为逃脱行星引力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随意腾空，自由横挪。”

“在玄境中飞行，就如同黄境之中对于玄力的掌控一般，初入黄境者，则意味着你可以踏上修途，登上天地间飘渺的宽敞大道，拥有世间中，最为奇妙的事物——玄力。拥有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地使用它。唯有你真正突破了黄初之境，踏入黄极之境后，你才能真正地做到将体内的玄力，收归自如，令行禁止。”

“从这个意义上说，黄初境，应该还不能算作是修者一员，因为你只拥有了玄力，却还不能畅快地使用玄力，只是一个空有宝藏的穷鬼，只是比正常人更有盼头一些而已。”

“而飞行对于玄境中人，也同样如此。”

“玄师境就可使身体拜托空间禁锢，翱翔于天地之间，但由于飞行玄力的结构过于复杂，一般的玄师境根本很难熟练掌控，所以起飞与落地的准备时间很长，起码需要三息时间。“

“咳！”老者说到这，捋着胡须地瞪了眼下方的小男孩：“你别撇嘴，你若是敢小觑这短短的三两息时间，他日必将成为你最大后悔的根源，我敢保证。”老者说到后边，神色瞬即严峻了不少。

“嗯，知道。”林跃这才收了收形色，正身继续听讲。

“你要知道，玄境强者可是能在空中战斗的，可对于初入玄境的修者而言，起身与落身的准备世间都已经这般困难了，更何况是天空中的战斗呢？毕竟战斗之中，可是需要横挪躲避的，而且还要在极快的时间之内，进行规避对方攻击的行为，这样的玄力操控很困难。”

“那该如何解决呢？难道只有步入玄灵境，甚至于是玄王境之后，才能在空中进行战斗吗？玄师境只能用于一般赶路？那这个腾空还有何意义呢？”林跃好奇道。

而林跃身旁，那名轻灵绝美的少女倒是不甚关心这个，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狗尾巴草，也不知道老者先前所说的，她究竟有没有放进心里一些。

“其解决之道有二。”老者继续道。

林跃瞬即把身体坐直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微微朝前倾，想听得清楚一些，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字眼。

“一，增加玄力的精准操控程度，在未达玄灵境时，就可拥有玄灵境修者对于玄力的掌控程度，而且更因为玄师境的玄力总量远低于玄灵境，所以提升起来，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苦难。”

“其二呢？”林跃问道。

“其二呀？”老者看着林跃孺子可教般的渴求神情，不禁心有宽慰地拉长了声线，不过在其瞥见一旁漠不关心地，把玩着手里狗尾巴草的绝美少女后，不由得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老者气道：“其二就是传说中的左右脚互踩登天术，我也正是我引以为傲的自创神术。”

“灵儿别闹。”林跃缩手摆掉少女挠动他手心的狗尾巴草的草尖，追问道：“左右脚互踩登天术？师尊自创的道术？”

少女见自己在清晨之中，冒着飘雨亲身摘回来的尾巴草，被男孩缩手摆掉，旋即不禁嘟起了可爱诱人的小嘴：“林跃哥哥笨死了，哪来什么左右脚互踩登天术，不过是这糟老头子借鉴太古时期的万花游身法，加入了一丁点自己的东西之后，不要老脸地说成是自己自创的什么什么术。”

“呃”老者见自己的胡吹被少女扯破了，旋即脸上有了些不自然的尴尬红润。老者还想说些什么，为自己在林跃面前挽回一些颜面，但在瞟见少女仰着的绝美小脸之后，瞬即闭紧老口。

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惧怕神色。

但现在看来，更应该是一副担心又被少女无情揭穿，说的越多，丢的老脸越多的惧怕神情。

林跃笑了笑，拍掉少女扯着衣服的好看小手，宽慰道：“老头子既然加入了一点儿自己的东西，只不过是稍微借鉴了一下太古神术，自然能算作是自己的东西，对吧。”

林跃说完，朝少女努了努眼，让她借此给老头子一个台阶下。

少女从青绿色的碟子中，顺手捏起了一粒茴香豆，笑道：“那是自然，当然能算作师尊自创的了哦~毕竟借书不算偷书嘛，咯咯。”

说完，少女绷不住地轻灵笑出声来。

片息后，老者与林跃也不禁哄然大笑。

明亮的茅草屋内顿时传出了欢声笑语之音。

“林跃，所谓的左右脚互踩登天术就是，由于在空中没有借力点，所以需要对自身玄力更加精准，神妙的操控，才能自由地在空中腾挪躲避。而如果能在空中有一个玄力的借力点后，此等状况就不同与先前了。”

“腾挪躲避，那自然不在话下。”

“而左右脚互踩登天术，就是利用此道理，在空中，凝练玄力与脚底，在左右脚互踩当中，相互成为对方的支点。”

“好精妙的道术。”林跃一听，瞬即目光都开始发亮了：“我喜欢这个道术，老头子你快教我，晚上我好给你弄烤鸡吃。”

“嗯。”老者不露痕迹地擦拭了一下嘴角后，才悠悠道：“道理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其练起来的难度系数，却不是一般的大啊。”

“两只烤鸡。”林跃撇了撇嘴，早已是猜到了对方心中的小九九。

老者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既然你还要在尘世中磨练，何不如你就先借助电梯故障下坠时，在失重的状态下，看能不能凭空跃起吧，这样能锻炼你脚底的功夫，也能锻炼你在脚下进行玄力运转的掌控程度。”

“好。”林跃点头：“那下一步呢？”

“练跳楼。”

“啊！”

“啊什么啊，赶紧去练习。”

“好吧。”林跃低垂着小脸。

“咯咯~”其身后传来少女轻灵的笑声。

*****

林跃站立在绿草之上，望着逐渐缩小至无的白色空间节点小洞，一阵发呆。看样子，他先前果决的模样，倒是装出来给老者看的。

片响，

林跃在几度深呼吸之后，这才真正地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他知道，这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

只是刚一转身。

“小师妹？”林跃便木然呆立在绿草茵茵的空旷林草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