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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归一》第六章 平松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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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松县城,青砖铺出一条狭长小道。小道两侧满是商贩,过道之上往来百姓络绎不绝。

顺着小道一路向西,有座石桥,桥不大,不过两丈!过了桥便是一些大门头的商家,多是酒店客栈,此处便是城中最繁华之处!而天香楼、食为天,便是此间代表。也是城中百姓来的最多的两处。

穿过闹市再有便是商富官人的府邸。

“砰砰砰!”一连串敲门声响起,秦宅庭院前,一名小斯正敲着院前红柚刷的大门,左右各有一座石狮,门上亦有两片青铜狮面,嘴里叼着门环。

片刻,门开了。来人与之交谈两句便领着这名小斯进去。

这小斯便是秦柏典派去跟踪王范那人,只是他刚跟了一天,便被公子命令不用继续跟了,而是派其回秦家与老爷禀报,报声平安。

小斯自是无马代步,只是一路走了回来,足足走了三日,这才到家!

秦府管家领着小斯去了老爷书房,在门口汇报一句,便由他自己进去了。

秦大富方才依在书桌上假寐,见着下人进来,便坐直了身子:“何事?”

“禀报老爷,公子命小人告知老爷他此刻正在田士元所住的村里行善!”小斯知道秦公子此去的正真目的,但最后却不知怎的变卦了。故便没有多说其他,只是说着事实发生之事。

“哦?呵呵,这小子总算开窍了,不错,不错。”秦大富听着下人汇报,心情大好。心中想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总算学会为自己赚些名声了。复又问到:“带去多少麻衣棉服?预算够么?”

这小斯见着老爷高兴,明白自己这次赏银是少不了了,也是欢乐,忙答:“应该够了,足足带了千两白银呢!”

“什么?”这小斯刚一说罢,秦大富便是两眼一白,大呼一声,自椅子上歪了下去。

小斯见状,突不知所错起来,愣了片刻,便冲出书房大声叫人,复又跑去县中叫大夫去了。

秦宅本就在县城里,故这小斯去请郎中也并未花去多少时间,一来一回不过盏茶功夫。领着大夫回到秦家,老爷已被其他下人抬去卧房了,由夫人照顾着。

大夫进屋,刚要把脉。秦老爷却是眼皮一动,醒了。只是刚一睁眼便吼:“逆子,逆子……”

见着昏迷之人以醒,大夫又简单查看一番确认无碍,便由着小斯领去取钱,随后走了。

出了秦家,又向东行了片刻,不远处便见一个门头上挂了布帆的商铺,帆上书着一个大大的医字。

大夫直接踏步进去,绕道到桌柜后放下药箱。

这医馆不大,只一层。里面陈设很简单,一副药柜贴着里墙放了一排,柜前放着一张长方桌。两边各有一把椅子,是与大夫和病人号脉用的。药柜端头有一侧门,通着内院,再往里便又是一座与医馆一般大的屋舍,这便是他的家了。

此刻院内晒了很多草药,离得老远便可闻到那甘苦的中药味。草药一直由一名十五六的女子打理着,而她此刻却并未去给草药翻身,而是将耳朵贴在砖头砌的院墙上,听着隔壁时不时传来的喝骂声、鞭打声,以及一名女子的哭泣和哀求声。

此间医馆的大夫名唤司煜,并非平松县人,而是二十多年前不知从何处云游来的,更不知为何却在此处扎了根!

内院的少女并非他的女儿,而是在他定居下来后的第五个年头捡回来的。

那一年时值寒冬,外面雪花如鹅毛一般下着,司煜早上起床刚一开医馆的门,便发现了这女娃,后便一直养到了这么大。

医馆不比客栈,平日里寻医问诊的人并不多。司煜回来在长桌后的木椅上坐了片刻,稍作歇息。随后打开侧门,准备去院中瞧瞧草药晒得如何了。

刚一进院,却一眼看见司灵附耳听着隔壁动静,当下面色一沉,低声喝道:“死丫头,你在干嘛?”

“啊~!——爹,您回来啦!”司灵被喝声吓的一惊,后见着原来是爹回来了,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便做了个鬼脸。

“为父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死丫头非要惹些祸事上身才开心么?”司煜快步朝着司灵走去,顺手取了跟藤条杨起老高,却迟迟没有落下。

“可是爹……”

“可是什么可是!快与我滚回去翻药去,否则今日你便莫要吃饭了!”司煜一瞪眼,压着嗓子道。

“哼!”司灵噘嘴,愤愤的跺了两脚,气鼓鼓的跑去翻药去了,却是没在多说什么。

回去里屋透过窗子,司煜瞧了一眼司灵,又瞧了瞧隔壁。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医馆位于市集边缘,此处并不热闹,只有少数过往行人。故隔壁就是动静再大也不会引得多少人的注意。

司灵一边翻着草药,一边时不时望一眼隔壁,虽有砖墙挡住了视线,但她还是一脸忧色。

渐渐的,太阳落至西山。司灵偷偷瞧了一眼屋内,见着爹爹伏在窗前桌上,似是睡着了。复又蹑手蹑脚跑去院前馆内,取了个白瓷**后偷偷放到院边墙头上,接着又忙着收拾起院中草药,准备闭馆歇息。

司煜虽伏在桌上,却并未睡着,听的外面一阵淅淅索索声音响起,只在心中轻叹一声,并无动作,片刻后才抬头看了一眼墙头。

却在这时,医馆外面路过三名少年,这三人锦衣华服,腰间挂着玉佩,一路谈笑风生的走了过去。

这三人进了食为天客栈,直接上了二楼,寻得一处雅间坐下。中间并无任何停顿,显是此处常客。

三人落座,店中活计便拎着铁皮水壶推门走了进来,笑吟吟的拿过肩头白布,擦着桌案:“许公子、周公子、单公子,不知今日想吃些什么?”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殷勤,我三人刚坐你便来了。拿去吧!”

三人中一名浓眉大眼,鼻挺唇薄,身着淡黄色丝娟长袍的公子扔出一两银子道。

小二抹着桌子,顺手叫钱收了去,面上笑容更胜:“多谢许公子,多谢许公子。”道着谢,又往桌上紫砂壶内添了些开水。

“行了,还不快上二斤牛肉,一只烧鸡,顺便再带几个特色小炒来。——哦,对了,对了!再来一壶上等花雕。”

“得咧!小的这就去。”

“哎!记得快些,今晚天香阁会出一名神秘花魁,莫要耽误了我等好事!”见着小二推门便要离开,三人中的另一个灰袍公子忙叮嘱着。

“好咧,小的这就去叫后厨加快些速度,定不误了公子好事。”

许公子瞧着对面说话这人,哈哈一笑:“单兄,你很急呀!”

“是啊!是啊!常言说心急喝不了热糊糊,单兄可要沉住气哦!”三人中最后一名姓周的公子也打趣道。

这单公子见着二人嘲笑,却是浑不在意:“你二人莫要取笑与我,到时见着花魁出来,二位兄弟莫要与我相争才好。”

“呵呵,莫不是单兄怕了我二人不成,这便是讨饶了?”周公子道。

“哈哈哈,确实没底,周兄现在可是个修士。单某何德何能敢与周兄争锋。”

闻得此言,这周公子心中一叹。甚么修士不修士的,家中父亲虽给他在大郡里请了位尊者教他,但那人哪有半分师傅的样子,只受了自己一套法门便不理会自己了,导致自己三个月来就连引动天地之气都做不到,更不要说甚么凝气入体了。最气人的是,自己向他请教,他非但不解答,还说什么修士修的是自己并非修师傅,如今法已尽受,其他一概不管。

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单兄言重了,争花魁比的是财力,我还能招来一雷劈了你不成?”

顿时,三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远处,天际以一片漆黑,月昏星稀。但却有着一人,此人白眉如柳,目如朗星,身着一席黑袍竟是赫然立在虚空当中。

此刻他正一瞬不舜的盯着一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以发现他似乎是在盯着这县中的一家客栈,客栈里的一间厢房,厢房中的一桌,桌上的一人,而这人自是那周公子。

这人并不言语,只是看着。空中有风吹过,扫的他黑袍簌簌作响,却吹不动他半分。直过了许久,这人方才轻叹一声:“朽木难琢!”

随后转身,在虚空中踏了两步,却是要走了。只是这缓慢的两步刚一踏出,他的身影以变的犹如猫儿一般大小,再一步,却是怎么也寻不见了。

此刻,医馆当中,司煜已经熄了油灯,自房中睡下了。而司灵却是在院前医馆内摆弄着两条长凳,复又在长凳中间担上一块木板,接着又铺被褥。

而这便是她的床了。医馆太小,只两个单间的房子,一个是这白日里行医的大堂,另一个便是院后的屋子,只是院后面那间屋子是由爹爹住的,所以她也只有在这前馆睡了。

由于白日里尚需开门做生意,故她每日都需在晚上时铺一次床,天亮后又要在拆一次床。

县城中不比乡野,属于寸土寸金之地,并不可随意建房,而城中房屋更是有地契屋表备案在官府,故纵是医馆有后院,但想在其中加个止息之地,也绝不是随意加的。

最气人的是爹爹与人看病,向来只收药费,不取诊金。故司灵有心想换个住处,却又买不起!

待的将自己小床铺好,司灵又出侧门去得院中。远远瞧了一眼墙头之上,却见那白瓷**已然不见了。

见着瓷片已被取走,心里这才安定一些,复又去到自己床上歇息。只是此刻她全无睡意,而是枕着脑袋喃喃自语:“哎,这单府的老夫人心肠真是歹毒。隔三差五的便要狠狠鞭打琴儿姐,也不知琴儿姐到底哪得罪了那老太婆。

哎!也不知道爹爹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管管,不然我去府衙敲他个三天三夜的鸣冤鼓,叫那死老太婆去蹲大狱,看她还欺负琴儿姐不!”

嘴里念叨着,突然,医馆的大门被人拍打的啪啪作响!随后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焦急的响了起来。

“司灵妹妹,快开门啊!琴儿姐不行了,求求你快救救她。”

司灵心头一颤,复又缓过神来,忙跳下床要去开门,嘴里应着:“桃儿姐怎么了,你先别急,快跟我说说琴儿姐此刻如何了。”

话音刚落,门也开了。这个被唤作桃儿的单府丫鬟一头扎进了医馆,见到司灵,却是再也坚强不起来了,哭着说道:“今日……今日,老夫人打过琴儿姐便将她关到了柴房,还不准她吃饭,方才我见着单府的人都睡下来,便偷偷拿着两个馒头送去,谁知……谁知……琴儿姐此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便不活了。司灵妹妹,你一定要救救她啊!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司灵一边听着,一边在医馆里找着一些药物,将其一股脑的全塞进了爹爹出诊时背的木盒里,又随手抓起一件外衣穿上。

“快带我去!”司灵刚准备好,便拉住了桃儿往外冲。

“站住!”

就在二人刚冲出大门,身后一声低喝突然响起,司灵一愣,这分明是爹爹的声音。当下转过身:“爹,我要去救人,你为何拦着我?”

“司伯伯,你就让司灵妹妹去吧!桃儿求求您了,桃儿给您磕头了。”桃儿因司灵每次都在琴儿姐被毒打时悄悄送药,故一来二往便熟识了,也知道这医馆的主人司煜司伯伯向来不让司灵插手他们家的事,故此刻见他又阻拦司灵,忙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哭求着!

司煜见着,却不松口。良久后还是叹了一声:“不是老夫心狠,而是,而是她生机以灭,大罗神仙也就不了。”

“爹,你在说谎。你都没去怎么知道,告诉你,你怕惹事,我不怕。大不了我去官府告她们去。”

司灵见着爹爹居然给出这么个理由,顿时火气也上来了,一时脑热,瞪着爹爹便吼了出来。

“啪!”司煜一手拍在司灵脸上:“混账,你便是这么与爹爹说话的。”

司灵一手捂着脸颊,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爹爹,眼中满是恨意。默然片刻,转身便走。却是不顾爹爹阻拦,任性而为起来。

“你!”司煜见着女儿任性,不由气急,一手指她却不知说什么。只一瞬,又喝:“起!”

这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彻底粉碎了司灵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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