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天官赐福降祥瑞 太乙下凡保平安

事情越来越奇怪，究竟为了啥？

春阳腊梅红，水寒风乍，烟浮飞凌花。

是我想像出来的，不是她的她？

几乎比较像，不可能是，真假趁无暇。

小字辈酒馆的李老板打开后窗，一束光影被玻璃反射回来，让涌进酒馆白色的光出现了色彩。纪成功发现眼前一片斑斓，那细细碎碎的彩片晃动在厅内大大小小的人物上，煞是玄幻，有趣。当他正要把这奇观分享给身边人的时候，却惊讶地看到刚才的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大家不知就理，只觉得他张口无言，欲言又止的样子甚是滑稽。而他自己也感觉有些尴尬，还夹带着那么点沮丧。他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来，浏览之后，显得有些兴奋。他又看了一回大家，脸上居然还泛起了红潮。

“这个章节写得精彩，我给大家读读。这里是一个很狭小空间，但被这里的主人布置地很是温馨。一台自行车，一台缝纫机，还有一只特怪异的手表，另外墙壁很显眼的地方悬挂着一台海鸥牌的照相机。这四样东西已占去很大面积。女主人卧躺在一张单人原木床上，一张非常可爱的脸，尽可能地微笑对着我。

那是一双黑黑的眼睛，含着信任和渴望。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怎么她视觉焦点好像在自己的身后？喔！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她看不见我。

她的模样看起来，就是单纯地希望等来那个能欣赏她美貌的人，并准备着把自己完整地献给他。这个景象真的很美，我不能对此而无动于衷，有个想法突兀而生一一我要将这一时刻变成永恒。

‘你知道，自己为何活着吗？你知道，你在这个社会上的意义吗？我肯定你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来这不仅仅是要让人们去注目你，去欣赏你。你来这儿主要是提醒人们在无明之下，也有因果的存在。

我清楚，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我知道我不想要什么；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不清楚我不想要什么，或着想要什么。可我认识你，我也清楚你不想要什么。

我总在告诉自己，前世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今生你跟我就也住在同一个城镇，我只是不知道你如今的面目。总觉得我会在下一个街角，或者回头一瞬时碰见你。可是有的时候，我也会出现怀疑，也许就在这儿的是你，或许不是你，只是非常接近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改革开放后，一切都在变。我也试着改变自己，甚至去改变肤色和容貌来融入这个大时代的背景。我还在不间断修缮着自己的道德良知，并用与生俱来的善心来赢得神灵的同情怜悯，以获取到他们的帮助。

我有一个心愿，不是要播种太阳，而是想化作一个人形。只有这样，或许你就能注意到我，也能使得你回忆起旧日一些故事，省得用我自己都不愿意看到的方式，把你带到我的时空。’

别把我当成了老夫子。我希望你能理解，生活不会总像我们当初计划的那样，它不会尽如人意。这不是结束。我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你与我能在一个美好的地方，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

李生柏听得这里，突然觉得同作者上官很有结识的必要。这个作者对因果的了悟，不逊于此地的大师。

“前生因，今世果。无明之下自有因果，偶然中却有着必然。这是个有觉悟的作者。

我想，生命在混沌之中就可能有了安排，只是现在我们寻常看不到，或者不想去看而已。这不是幻觉，我们虽看不到他，但需要理解它。倾听他的心声，尝试着走近他。在他那个冲动滋生蔓延之前，就扑灭他。”

“当我们走在估衣巷，反思小镇的历史的时候。我们很容易，从自我精神的构架中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东西，那就是时代遗存下来的精神，也可以理解为生物学上的基因。”

基因，一个新词汇，看来我们这位史无畏大记者更相信科学。

“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这么过来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这个小城有着千年历史，是个神奇的地方，出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美好故事。这里能给你提供一种无常意境下梦想，那就是一个接一个总也猜不完的谜。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在这里还会遇见什么，发现什么。

这是多么幻妙的一件事，因此我们没有必要去改变它。这是个美轮美奂的城，制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群，还有一堆光怪陆离的传奇。也许会有那么一刻，你会感觉有点头痛，不过，你静下来想想，会发现这些都成为了你的不可或缺的习惯，你已经离不开这些该诅咒的东西。”

听完李老板的这番话，李生柏想，随遇而安，而且任何环境下，都能找到一种活着的艺术，恐怕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出比小镇人更聪明的生物体了。

“也许在这里最糟糕的事，就是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时间漫长且空虚，所有一切乏善可陈。生命有时候就是这样，几乎都是在非正常的情况下，才发现自身的来龙去脉。我不认为任何人都认为好的就是我的好生活。问题是，我们会把手放在谁手里。

所有一切都是因果，无论怎样，左岸也好，右岸也罢，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主张，和这个主张下的生活情趣。”

这个史大记者真是省报一支笔，总能从一些现象中找出一些真理的所在，为那些无端行径打开一个突破口。

还是换个话题吧！聊得时间久了，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的。李生柏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询问着：

“上次青城警方在内蒙打掉一个流氓团伙，差一点就抓住了那个凶手。我听说，就是上官云阳提供的线索，还说那次行动，得到了一个江湖高手协助。有这样的事吗？”

“是的，上官云阳立功了。你说的那个高手我见过的，还在我这里吃过饭。听说他当初还是个传奇人物，功夫可了不得，十个八个人根本都近不了他的身。

他是青城电业局的保卫科长，叫耿子辰。已经有几起命案跟电厂有关系，他一门心思要抓到这个凶手。他是个凶狠厉害的角色，帮警方破的案子，多不胜数。这次警方行动取得成功，大家普遍认为，功劳应该归于上官云阳还有耿子辰。”

到底是开酒馆的，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消息真是灵通。

“历史总是被一些有勇气的人改变。有些人，我们是想刻意地去遗忘，但英雄就是英雄，他就是历史上一块抹不去的胎记，总会在救赎之后，复活。若干年后，还将被后人挖掘出来。他终会成为一个历史传奇。”

风声紧，雨意浓，天低云暗。李生柏暗自揣测，纪成功这么说，看来这位英雄存在着瑕疵。纪氏后辈乏人，其实纪成功很努力，也很优秀，只是他的列祖列宗太过异端。

看来我们都喜欢英雄，李老板已经是眉飞色舞：

“那个人嫉恶如仇，看其一眼就心生敬畏。他的那双眼出奇的犀利，透着凶残，我是不敢与他的目光相对。

但话又说回来，他身上有让人温暖的东西，那就是善良者在他身边会感觉到安全。内蒙抓人，他就打残了两个人，当时还有一个被抓的人，趁其不备尽然自杀了。由此可见他手段的毒辣。

警方漠不关心的态度让他忧心。他说过，‘警方无所作为，我只好自己来。’我尤其欣赏他的那句话，‘男人是要做事的，他们来到这里，是来解决问题的。’是个豪放率真，勇武过人，血性刚烈的真男人，英雄。”

“做事不问可不可以，只问应不应该。大义担当的耿子辰，全城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开端。骑士也好，勇士也罢，那一束幸运的光芒不是总在眷顾于他。

自杀的人会下地狱。据说那个自杀的是个基督徒，因为他知道至少教徒不会下地狱，于是他自杀了。我想那个色魔应该知道这件事。他是不是会因此有所收敛？从此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纪成功想象着能够出现奇迹。

“唯一会下地狱的人，是死于自己之手的自杀者。”这句话让李生柏很是欣慰。危险与诱惑总是形影相随，从一个控制不住到另一个难以控制，是什么驱使他这么做，又是谁把他引领走上这条路？这条不归路。他究竟走了多久，还要在哪里停留？我们不得而知。

李生柏想那人绝不会罢手，可能还会变本加厉：

“你要认为他已经销声匿迹，那就是大错特错。他所以蛰伏着，就是为了再来一次。他在报复这个城市对他的漠视，他要证明他的存在。

‘这里是我的故乡，我的街道，我的人生。我的名字命中注定要与这个小城连联在一起，能与这座城百年不杇。你能等着我回来，我领情了。’

无夜之夜，无光之昼，繁荣淡尽，终有归处。这对于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史大记者也认为，那个人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不会屈服：

“男人不带点血性，独行者的气质，那他看起来，真像一个干瘪的皮囊。

易水潇潇水犹寒， 峥嵘岁月直向前。

命运多舛势难尽， 闯关过府不偏安。

并不是拥有一个强大的心，就是英雄。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下之志，他总是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西汉冠军侯霍去病少年才俊，勇猛果敢，征战西域，拓土开疆。泰山压顶石敢当，生当人杰作豪强。

大风高歌江湖走，气吞八荒笑大方。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长途奔袭直取祁连山，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山。可算是英雄？”

李生柏很喜欢小镇作诗、连对的风俗习惯。这个习俗充满智慧和乐趣，还有一定的挑战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东汉班超，虎项燕额的班定远，胸怀大志，投笔从戎。

何处飞来一英雄，白枪白马雪斗蓬。

仰天一啸问天下，可有豪杰试兵锋。

三十年时间，平定西域五十多个国，威震远域。为西域回归，促进民族融合，做出巨大贡献。可算是英雄？”

对于这个场面，李老板已经司空见惯，驾轻就熟。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无形无影透人怀，四季能吹万物开，山东好汉武松，武二郎。

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义不独生恩怨分明。

明知征途千危万险，越是危险他越向前。

这等胆识和品行，可算是英雄？”

李生柏认为，纪成功自信还要进一步加强。

这时候，一个在此喝酒的高大中年男人可能是看着这边热闹，走了过来向他们举杯致意：

“我来凑个趣，兄弟们莫要笑我。‘何处飞来一英雄，白枪白马雪斗蓬。’既然谈到这个人，我就不能不说句话，因为本人也姓赵。

七进七出抖威风，一身是胆赵子龙。

白袍白甲血尽染，匹马银枪贯长虹。

只需望一眼那被风拂动的柳枝叶，就平抑不住对暴风雨的渴望。

英雄生死路，却似壮时行。我认为，耿子辰就是个英雄。‘警方无所作为，我只好自己来。’大丈夫生当如斯，英雄就是具有超出常人的大胸怀，大气魄。我个人认为，耿子辰的作为必能强化我们镇居民凝聚力，激发强烈的青山镇人的自豪感。”

这个外乡人，是谁？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留着浓密的小胡子。小李老板连忙起身让座，那中年人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继续侃侃而谈：

“谢谢李老板，诸位朋友，我斗胆多说几句。英雄，这是鼓动着他人勇敢继续的精神食粮。面临困境，绝境的那一瞬间的生死考验，也就是他故事里的味道。耿子辰为什么如此这般，答案只有一个，他是个无脚鸟，停下意味着死亡。

那个关于他的似是而非的久远记忆，己经成为人们崇拜的神明，一或是个象征。当我们试图揭开这层面纱，却不经意发现，他与我们有着莫大的关系。其实他离我们并不遥远，我们可以一步步走进他，还有他的传奇和神话。

我打心眼里佩服他，他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这位兄弟说的武二郎，也是条汉子。我认为，英雄与好汉服务献身的对象有不同。好汉多落于草莽之间，游弋在江湖。锄强扶弱那是好汉行径……”

同中年男人一起喝酒的是个矮个子青年，也走了过来并在一旁插科打诨：

“我承认自己就是个懦夫，不敢去伤害他人去壮胆，也害怕自己受伤害而牵连到他人。”只见他脸带微笑，还不停地眨着眼晴。

枯柳干杨空山凉，酒荒文荒白面郎。

一真自得想开去，素琴横月吊大江。

那中年人嘲笑着他：“我明白了，你就是个随遇而安之人，既不愿意做不幸者，也不愿意做一个幸运儿。得过且过，这样很好，也算是一类。”

……

街头的喧嚣，酒馆的嘈杂总算沉寂了下来。幽暗的夜空泛着银色的光。有一颗时隐时现的嫩黄色的星星，泛着极其纯净颜色的光芒，在遥远的银河深处，向着自己神秘兮兮地眨着眼睛。酒馆门前橱窗，墙面布满了那棵老槐树黑白稀疏的树影，像一个老人那张沧桑瘢痕的脸。

那个老女人的男人来了，一脸歉意地向李老板表达感谢之后，便低着头郁郁地半背半扶着那个老女人走出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