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是个好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

面对蝴蝶精灵与可怜老婆婆截然相反的两种作态，这句话既表面是说给蓝布衣奶奶，实际上更是出于对会变身蝴蝶的试探。因为与它们打了那么久的交道潘森还是头一次接触到同学身上的这种“现象”，还是能够变身的新种类，所以一切都不得不引起重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论从什么角度出发，作为围观群众眼中的“不良分子”，表现出谦恭和蔼的态度自然就能博好感。就见一句话落地过后，四周沸腾的气氛便如同倒进了一壶凉水那样瞬间蒸发了不少，而那位婆婆也并不像“最坏”打算那般“打蛇随棍上”提出更无礼的要求。

与此同时，她的眼眶花了三秒钟闭合，又用了三秒钟重新打开，最后搂紧刚才的小屁孩缓缓站了起来，口中却是含含糊糊说了句让步的话。

“小伙子，你先把我送到医院去，赔钱的事情咱们往后再说吧。”

老婆婆说的时候声音很低，显然态度是软了下来，不过也许被熙熙攘攘的人群隔开，层层阻隔到人群后面几排就根本听不着了。但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刚才那衣冠楚楚的眼镜小哥就又不干了，只瞧他哼哼咳嗽了声一吓子钻到两人中间，分别用手指拿住了婆婆的衣角以及潘森的肘臂便嚷了起来。

“哎不行啊德子，之前被你打的学生还在医院疗养。没出几天你就又欺负起老奶奶来还想蒙混过关，我看待会大家伙散了之后你肯定会耍赖啊！”

讲完这句他又讪笑着看了眼老婆婆还有抱着她腰的小孩，一脸呵护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脸上挤出个悲悯的表情道：“小孩子可也真可怜，无依无靠的，就连奶奶都遭来横祸。”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花了，在这个瞬间潘德森看到那个小朋友在被白领男触碰的刹那身体好似颤抖了一下。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这无端端出现的白领眼镜就很有可能与这一老一少之间有联系，换句话说他们极有可能是串通一气找自己碰瓷。

他忽然眼前一亮，心说只要利用其中语言破绽，说不定就能扭转当下局面，起码再不济可以弄清楚这几个人的底细。念及此处他胸中似乎也有了底，于是脸上捧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地反过来诈唬。

“哟，我先打电话给我表哥，他可是这带的片警，有什么事情待会儿派出所说话吧。”

嘴上是吹的牛掰哄哄，其实潘森可根本没有表哥，何况他家离崇光中学的学区差不多隔了几十个地铁站，当然所谓片警的那段话纯属瞎编。只是之所以要这么吹主要还是虚张声势，主要让以眼镜男为核心的碰瓷团伙知难而退，知道自个儿不是好惹的。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这招大概并不奏效，但见眼镜男人依旧是我行我素不为所动，随后更是翘起双手就这么盯着他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般立刻认怂。再接下来，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盼望潘森真的联络到什么表哥，随意说了句“请便吧。”

该死的！现在没有人害怕警察叔叔了吗？

眼见着周围人或多或少带着瞧热闹的心思把注意力朝自己身上怼，他也只好继续装模作样掏出手机，却是摸着屏保终究点不下那个拨号键。

喂喂，我到底该怎么下台啊！他眼角扫过眼镜男的脑壳顶，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精灵依附。再瞧瞧老婆婆白发苍苍头上的那只蝴蝶精灵，居然畏惧万分地看着眼镜男不敢出声，而身为主人的老奶奶更是由动摇回到起初的坚定诈骗模式，正哎哟哟开始慢慢呻吟。

潘森明白事情已然恶化，情况拖得越久其实对自己越不利。至此一拍大脑想到眼镜说不定不止调查过自己的资料，还更有可能对自己的有过详细摸底。如果现在自己没有警察表哥的事情一旦被围观群众识破，他虚张声势的“坏蛋”名头肯定会被坐实了。

如此这般，不破财给钱就根本不可能脱身了。

哎呀呀！考虑到这层节骨眼他简直额头都快冒出水，再想想自己银行卡这个月剩下几百块可怜的生活费以及荷包里的百十来块钱，连腮帮子肉疼得抽抽。

“好吧！”他看着眼角里透着貌似愈来愈掩着得意的眼镜男子，还有看热闹自感“正义”实际是无知群众的大爷大妈，刚想一咬牙打算交出所有生活费，不料从嘈杂的人声中却冒出个很突兀的嗓子，且发声对准的矛头不是自己而是眼镜男子。

“刘哥，你怎么在这里？”

相信这时候大家伙眼睛看着，脑子里一定是不约而同地纳罕这不知趣捣乱的到底是哪位，那个什么“刘哥”又是谁？

但其实解开这道谜题并不困难，现场那位仁兄已经扒拉开老老少少点从人去里冒出头来，直至完全显现出本相的时候才看清楚相貌。此人大概从上到下不到一米六五的个头，棱形脸、眉宇间透着股英气，下面穿了件蓝校服裤上面是件浅灰色的风衣，虽然看不出是哪儿的学生但样子正正经经好像是个学生干部。

只是以上都是落入众人眼里的印象，放在潘德森的视线中他的特点还有一个，就是头顶上正趴着只粉红色的猪，刚露出身子就着实吓了一跳。

“是你，纳兰锰？”

要是纳兰锰这个名字兴趣有点少数民族风情，所以听得很生疏感觉不是那么容易靠近，但对于可以看到头顶灵的潘德森来说，此人还没有挤出人墙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身份。他的头顶灵正是今天上午数学课的时候给自己解围的粉红小猪，也就是坐在班级后排当中平时低调得跟个冰块似的本班同学。

“纳兰锰，是你？”在看到他走到自己旁边的瞬间，潘森再次忍不住叫出了这个名字，而这时他头上的那只粉红小猪却竖起蹄子，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眼镜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