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妩离京之时不过十来岁，又生着大病，有些交往的夫人小姐也只是记得一个娇弱楚楚，眼眸颇为灵动的小姑娘罢了。

南禾三载，从不爱与人交际，甫一回京又是噩耗连连，连番周折下来竟是不得见外人。

“奴才见过王小姐。”郑公公急忙又行了个礼，王妩见兄长礼遇他，料想应是关系匪浅，也温和的吩咐起身，才又随王束向昭阳殿走去。

“朝阳金辉殿影长，金冠济济功海量。”这是当代文豪李维锦对昭阳殿的描述，它是帝王宴饮群臣，表彰功德的大殿。

君王为臣子设宴，本朝只有两人，一人是今日回朝的林永岿，另一人便是已故丞相王盛。

帝王未至，气氛很是轻松，一老臣与户部尚书寒暄道“刘尚书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我看来年恩科东阳一定高中。”

刘尚书看着身侧彬彬有礼的儿子也很是骄傲，示意他上前，却见刘东阳双眼怔怔看着殿门口，顾不得和他们说话，也不由得随之望去。

王束携着王妩从殿门而入，太监通报，众人闻声望来，恍若见了一双神仙人儿自画中走来，令人不由屏息凝神，不忍惊扰。

大殿似乎有一瞬间的寂静，王妩感到有很多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探寻，或惊叹。

在小太监的引领下，王妩面上带笑，一步一步跟着王束往他们的案几旁走去，腰肢款款，步步生莲。

男女宾并不同席，女宾席位靠后，前有一扇半透的屏风，画着些山水画。王妩转进屏风，倒是隔绝了些探寻的目光。王束细细嘱咐了些，才袖手到屏风前落座。

“王妩？”耳边有一个细弱的声音叫她，一个穿着端庄的少女坐在左边怯怯地叫她，“你还记得我么？”

王妩打量了她一下，少女有着圆圆的苹果脸，表情跃跃中带着一点羞涩。

她点头道，“云然，我当然记得，我在南禾时你还给我写过信。”

李云然兴奋的脸庞微红，想要靠过来又被身侧的侍女劝住，只好身子微倾，“我时常想念你，你…”李云然的话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你长得比以前还要好看。”

王妩怔愣了一下，旋即绽开了笑容。

不多时，便有太监甩着拂尘唱到

“皇上，皇后娘娘到——”

王妩随着众人离开座位，上前觐见。

“今日只当家宴，诸位不必多礼。”

皇上听起来心情很好。王妩抬眼瞅去，这是她第二次见天子，第一次是在她八岁时父亲的封相仪式上，她远远的望着，只觉得明晃晃的很有威严，今日离得近了，方看清皇帝真颜。

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双目炯炯，气度不凡，有一种俯瞰苍生的压迫感，即使说着最亲切的话，依旧让人不敢放肆。

皇后同着明黄色的凤袍，随皇帝上座，称不上绝色，但是她出身世家，言行举止自幼养成，很是端庄，满身的雍容华贵，她脸上始终微笑着，同皇帝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