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的世界，强者为王。长空，既然来了这里，就把命留下吧。”白夔仙话音刚落，身体已如狂风般冲向长空老人。

长空老人此刻终于露出凝重，他抽出腰间的大葫芦，往冲过来的白夔仙喷出一股药酒。药酒如水蛇一般旋转缠绕而来，白夔仙奋力一震，将那水汽蒸发，紧接着正好对上长空老人的一掌。一击之下，暗河面上爆发出数米高的水花，绵延数十米，其中爆发出的冲击波将正赶来的玄空弟子瞬间清扫在地。

此番角力，率先退出的是长空老人。他往后退出数米，一下撞到石壁上，砸出些许碎石。而他的对手，白夔仙则缓缓地落到地面上，毫发无损。

“白夔仙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了么？”长空老人摇了摇头，说：“我这副老骨头看来真是不中用了，连一掌都挡不下来。”

见长空老人落了下风，李亦痕当机立断，救人之事必须迅速。他挂在山壁上，手上握着绳索的一头，另一头连着铁钩扎进山壁里。他像荡秋千一般一下荡过暗河，一手拿着绳索，一手使劲伸着，大声喊：“韶华姐姐，这里！”

韶华认得这声音，心中不禁大喜，没想到除了长空老人，李亦痕也过来了。她跳起抓住李亦痕伸过来的手，两人一起荡着越过暗河，同时逃离了玄空弟子们的包围圈。

“我们立马离开这里。”韶华说道，长空老人并不是白夔仙的对手。虽然难以置信，传闻实力以步入天阶的长空老人也不是白夔仙的对手。但她相信，只要他们能逃掉，长空老人就有逃跑的能力。

李亦痕跟她也是一样的想法。他点点头，高声对同在山壁的薛析灵喊：“灵儿，我们走！”

出于隐藏身份，他们约定了称呼。薛析灵在听到李亦痕的声音后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朝着山门的方向而去。

“小鬼，想走可没那么容易。”白夔仙自然也看到这一幕，虽然自己这边被长空老人缠着抽不开身，但他并不慌乱，反而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他回过头对身后的玄空弟子说：“落！”

那些弟子当即作揖，纷纷往后退开。李亦痕还没看明白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眼前的一切已经告诉了他们。一阵激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们清晰地看到一道巨大的铁门从出口的上方缓缓落下，只需一点时间就能将山门完全封锁住。

难怪这老家伙肯放心让我到山门来，原来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韶华瞬间想明白这点。他们奋力往前，可惜最后还是晚了一步，铁门完全落下，他们都被关在了里面。

身后众弟子纷纷穿出绳索，一下扣住对面山壁，如过江飞鸟般穿过河面，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喂，你们学过兵法么？围师必阙，你们完全不留有余地，死战之下，吃亏的可是你们。”李亦痕抽出长剑，嘴里说着话，脑子里则飞速地想着逃跑之策。

那些人可不管他的话，他们过河后即抽出刀刃，直直往他们冲来。早闻玄空派人数众多，今日之见李亦痕才深有体会，简直如同一群蝼蚁一样，更可怕的是这里仅仅是白夔仙的一个行宫。

“灵儿，你留下看看能不能把门打开，我与韶华姐姐先去拦着他们。”

“嗯。”薛析灵点头，虽然有点不高兴李亦痕把她留下，选择了跟那个女人去战斗，但她更不放心把韶华留下。她始终是对她有敌意的，担心她找到出路后自己偷偷跑了，所以这事还得交给自己才放心。

玄空派虽然人多势众，但实在武力不怎么样，李亦痕与韶华两人三下二除五即解决大片。不过他们就胜在人多这点，几番交战之下，两人都消耗不小，在这么斗下去，他们迟早得筋疲力尽。

白夔仙与长空老人的交手还在继续，暗河之上水汽弥漫，每一滴水珠都暗藏杀机。白夔仙虽然自信，但战斗其实很谨慎。几番交战下来，虽然占据了上风，但也并没给长空老人造成大的伤害。

“长空，若然你只有这点本领，可挡不住我！”白夔仙厉声喊道，在多次试探之后，他决定加快进攻的节奏。

“铁碎河山！”白夔仙忽地打出一拳，看似平凡的一拳，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仿佛将一场巨大的爆炸都装进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内。

李亦痕也在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战斗，白夔仙与长空老人的交手颠覆了他对于武学的理解。通常的战斗下，双方在攻击对方时所使招式往往盛气凌人，以追求庞大的攻击范围或傲人之态。但白夔仙却一反常态，他将力量极致压抑到极小的空间里，看似平平无奇，但鲜有人能抵挡住。因为很少有人能在那种压迫感下动作自如。

长空老人也不慌乱，任尔那铁拳袭来，他轻巧地躲开，或如微风，或如游凤。白夔仙一拳接着一拳，长空老人则不断躲闪着，两人在暗河上方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追逐游戏。很难想象在如此巨大的压迫感下，长空老人能够如此轻松地游走而不受影响。

“雪叶无伤步？”白夔仙总算停下了追逐，他眯着眼睛，声音里不经意流露出惊羡。

“和当年一样，你的雪叶无伤步值得让人钦佩。”他老实说，虽然长空是他敌人，但他对于这位敌人最佩服的就是这神奇的轻功。

“雪叶无伤？”李亦痕一剑将面前的一众玄空弟子杀退，心里暗暗感慨：“原来这就是雪叶无伤，比老子的阴流厉害多了。”

“不行啊！”这时薛析灵几步之下来到他的身边，着急地说。

“那门少说也有千斤重，我打不开！”

韶华这时也来到他们这边，玄空弟子们则迅速将他们包围起来。

“白夔仙不会轻易留下破绽，我们得另求他法。”

李亦痕一着急，想起了山顶的出口。“山顶！我们可以去山顶！”

“不。”韶华摇头，“山顶虽以天窗呈现，主要是为了观察天象而用，实际上从最近的观天楼往上还有不小的距离，即便加上飞索辅助也很难逃离。”

“那怎办？”薛析灵难得地问起韶华。

“河，顺着河道或许有一线生机。”说罢，韶华冲出去一脚踹飞一个玄空弟子后，将其手中的铁盾夺过来丢进河里。只见她飞身前去，一脚采在铁盾上，铁盾在暗河上如同滑板般顺着流水飞滑而去，很快就逃离了包围圈。

李亦痕和薛析灵见状纷纷有样学样，也以铁盾为船，顺着河道而去。那些玄空弟子自然不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当即也是用上同样的方法继续追击。河道本就湍急，加上河道里怪石嶙峋，众人不得不随时改变姿态以躲避，躲避不及者则只能被撞飞出去了。

河道下去是一个巨大的斜坡，这使得水流的速度越来越急，李亦痕用力踩在铁盾上，几乎感觉到脚下的铁盾就要脱离而去。薛析灵比他的情况更糟，没有任何经验的她艰难地控制着铁盾的方向，一个不留神，铁盾一下子撞上前面光滑的怪石，把人和盾牌都冲上数米高，几近撞上山壁间透出的石锥。薛析灵危机之下打出风刃将石锥打碎，此举却让自身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落入水中的。

危急关头，李亦痕抛开脚下铁盾，飞身上去抱住薛析灵，指尖作剑，往身后打出一段剑气，将来人掀翻。他抱着薛析灵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在落下时刚好控制住恰好划到他们脚下的铁盾。彼时两人共用一个铁盾，四足并立，身体几乎要挨着彼此，在变幻莫测的河道里滑行，更是无可奈何地接触到对方。李亦痕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薛析灵的身材这么好，从身体里散发出的体香让人意难忘。

薛析灵红着脸蛋，看着身后的追兵一个一个地减少，心底里不由得呼出一口气。再看前面的韶华已经走在了前面，她面不改色，目光里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口。她出去后就会去找梦马，然后离开江湖了吧？薛析灵相信长空老人的话，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白胜元都已经死了，她已经没有留下的价值，该离开了。

顺着河道到最后，真的是出口。那是一个巨大的深湖，河水从草木掩盖住的暗口中倾泻而出，落进这深湖之中。韶华见得前面出现一点透出来的月光，娇躯一震，原本紧绷的神经不禁松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有一支箭已经盯上她很久了。云海法师站在河道边暗色的怪石之上，张开他那暗红色的弓，猩红的箭矢瞄准了韶华。此时的他换上了一身黑衣，若非特别留意，根本觉察不到他在此地。他在此地很久了，等的就是这一刻。

猩红的箭矢飞梭而出，韶华意识到危险已经晚了。她侧过身来时，那箭矢正好穿过她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将其带离河道，扎进一旁的石壁上。

李亦痕和薛析灵两人皆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这里居然隐藏着一个高手。他们纷纷离开铁盾来到韶华的身边，警惕地看着箭矢袭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