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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物志》第二回 雾隐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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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遥见山庄门额上写着“雾隐山庄”四个大字,暗想此处多雾山庄大半隐在浓雾之中,以此为名倒也贴切。

袁香衣一走他找人理论的兴致全无,便想着悄悄把人救出然后去阴爻山赴约,也没有了四处游玩的心情。

见离山庄已是不远沈非翻身下了马,将马拴在道旁树上,提着包裹踩着树影向山庄走去。

此时山庄门口站着两名持刀守卫,一个睡眼惺忪捂着嘴打着哈欠,另一个翻着白眼点着头看起来已经睡了过去。

沈非躲着守卫视线绕到山庄后身,放低了身子沿着墙跟蹑足而行。

走了片刻见一旁有个低矮门洞,猜想是下人行走的后门,心中合计柴房应该离此不远,俯身将包裹束带紧了紧不让里面东西晃动出声响,寻得一墙头低矮处,脚尖在墙上一点身子便已伏上了墙头。

一上墙头他便抻着脖子凝神张望,见四下无人一翻身进了院内,脚步落在地上毫无声响,旁边就算有只夜猫惊不了。

这夜没什么星光,一牙弯月隐在了云后,山庄之内漆黑一片。

沈非睁大眼睛细细查看,见三五条路摆在眼前也不知道走哪条好,担心耽搁久了被巡夜之人撞见,便就随便择了条小道漫无目的寻找起来。

院内屋舍林立道路纵横,一间屋子挨着一间屋子,打眼一看所有屋子都差不多,也看不出来哪个是柴房。他摸索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未寻到关着女子的柴房,心中不免急躁起来,只想着找个巡夜的人逼问关在何处。

正当他心焦之时忽见前方一间屋舍门口提刀站着两人,看不清他们衣着面貌,但见二人扶着刀笔直站立像是在看守某人。

沈非心中一定,猜想女子多半便关在此处,矮着身子慢慢向两人挪去,手向地上一扫拾起一颗石子夹在两指之间,看准方向用力一弹石子激射而出“哒”的一声打在远处房顶瓦片上。

听闻声响两名看守顿时一惊,齐齐拧身盯着屋顶举刀喝道:“何人!”

趁此时机沈非迈步上前并指如刀砍在二人后颈处,两名守卫身子晃了晃一声不吭的向一旁栽倒。

沈非扶着两人轻轻躺在了地上,四下望了望,见没有惊动旁人回手将身后房门推开一条缝,一闪身进了屋中。

只见屋内黑漆漆一片,一股柴土气味扑面而来,一个女子声音忽地喊道:“是谁?”

声音清亮动听,没有恐惧却有些许好奇和兴奋。

沈非循着声音看去,隐约见一个女子抱膝坐在角落里。

他怕女子出声惊动别人,快步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臂,道:“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快随我走。”

女子有些诧异,问道:“你是来带我出去的?”

沈非见她不动身,急道:“当然是带你出去了,你莫非不愿意出去不成?”

女子连忙站起身来,拍拍衣上尘土,快语道:“愿意,当然愿意,咱们快走,莫要惊动他人。”

说完推着沈非便往屋外走。

沈非牵着女子顺着原路往回走,见到巡夜的就在暗处躲藏一阵,这女子倒是对此地颇为熟悉,几次都是经她指点才躲过庄内暗哨。

行至院墙边沈非先翻上了墙头,本想回头拉女子一把,没想到女子已随他上了矮墙,心中不禁暗道原来这女子也懂些功夫。

两人跳下矮墙向着栓马处奔去,沈非不经意回头看了女子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另他大惊失色差点没栽在地上!

只见女子白衣细腰,戴着精致耳环,弯眉小脸,一双明眸仿佛藏着点点星光,不是袁香衣更是何人!

沈非满脸惊愕指着她结巴道:“你……你……你……”

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见他如此反应女子撅了撅嘴,嗔怪道:“你什么你,是我太丑吓到你了?”

沈非定了定神,苦笑道:“袁姑娘,不要开在下的玩笑了,这真是……”

他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心想这都是什么事,费了半天劲救得竟然是方才一起喝酒的人,亏他见袁香衣走了还失落了半晌。

女子见他满脸傻笑不知怎么回事,双手叉腰道:“什么圆姑娘、方姑娘,你救错人了吧?那不妨再将我送回去……”

她话一出口便就后悔,怎么说刚才也是靠着他逃出来的,面色一缓语气柔和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圆姑娘、方姑娘,我叫苏念,不姓圆也不姓方。”

沈非上前两步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心中合计这人跟袁香衣实在是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他知道这人确实不是袁香衣,她也就十七八岁,而袁香衣看起来得有二十出头了,这个年纪的女子一天一个样,所以一看就知道两人年纪差了些。

最让他认为不是同一人的是袁香衣刚刚与自己喝得天旋地转,而面前这女子身上一点酒气也没有,双眼炯炯有神没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苏念见这个满身酒气的男子盯着自己看心中不免有些害怕,护住胸前道:“你…你休想对我怎样,我可是会功夫的,莫要逼我出手伤了你。”

说着脚步挪动慢慢向后退走。

沈非得知她不是袁香衣心中一阵失落,见她护着胸口警惕看着自己不免觉得尴尬,连忙正了正身抱拳道:“在下沈非,刚才认错了人略有冒犯还请姑娘不要介怀,敢问姑娘认不认识一个叫作袁香衣的女子?”

他想两人长得如此相像搞不好有什么关系,是以如此相问。

苏念见他彬彬有礼觉得不像是坏人,举止言谈也像是认错人,心中顿时放松下来。

她眼睛一转心想自己从家中逃了数次都未能逃出来,这次竟然被他带了出来,可见这傻小子是有两下子的,家中家将若追来还得仰仗此人,万不能他吓跑了。

她脸上顿时换了一副表情,满脸堆笑道:“那算我错怪你了,不过我确实不识得袁香衣,从来没听说过。”

她眼中闪着光继续问道:“这位沈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

沈非本以为可以打听到袁香衣来历,没想到却一无所获,毫无兴致道:“当然是送你回家了,我答应袁姑娘的已办到,把你送回去我就要去阴爻山赴约了。”

一边说着一边向栓马处走去。

苏念听说他要去阴爻山心猛地一跳,双眼放光难掩心中激动道:“莫非邹老邀请了你?我听说他老人家闭关二十年只邀请了几个人,谈的都是天下兴亡的大事,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边说边挪着小碎步紧紧跟在沈非身后。

沈非意兴阑珊,随口说道:“当然不行了,你被这些匪人绑了这些天要赶紧回家报个平安,省的家里人惦记。”

一边说一边解下缰绳,扶着苏念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择路而行。

苏念坐在马上低头捏着衣角,眼眶泛红道:“我早就没有家了,父母也不管我,爷爷奶奶去世的早,你要是不管我那你就把我随便放在哪里好了,反正哪都一样。”

说完拎着袖子轻抹眼泪,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沈非听她身世凄惨顿生怜悯之情,但男女有别总不能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便道:“看你衣着华丽肯定是有人照顾你,你说个亲戚朋友所在,我送你过去。”

苏念心中懊悔,本想编个凄惨身世却忘了自己衣着华丽实在不像孤苦伶仃之人,好在沈非没有多想。

她心中合计莫不如先稳住他,等着上了路再慢慢想办法说服他带自己去阴爻山看热闹。

她觉得自己主意不错拍了拍自己胸口以示嘉奖,然后随手指了个方向,也不知道指的是东南西北,道:“咱们往那里走好了。”

沈非应了一声,看准方向催马疾行。

一路上苏念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找沈非聊天,而沈非却是随口应付一两句就不再言语。苏念想了各种理由想让他带自己去阴爻山,但想来想去总觉得理由站不住脚,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胡乱指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一路疾行不知不觉便到了第二日夜间,此时月隐云后凉风习习,马匹也累得喘着粗气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苏念伏在沈非背后昏昏欲睡。

沈非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满脸风尘不禁心中一软,心想送她回家后再去阴爻山看来是来不及了,让一个女子如此劳顿也不是君子所为,自己为救人误了约期于情于理可以理解。

想通此节,他勒停了马打算寻个地方休息一夜。

马一停苏念迷迷糊糊的以为沈非又问她方向,随手一指,也不睁眼喃喃道:“往那边走……”

沈非见她睫毛上沾着些许灰尘,头发也有些蓬乱,嘴唇被风吹的干裂渗着血迹,心想这女子外表柔弱内心却也坚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们在此休息一夜明天再继续赶路。”

苏念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噢”了一声,动作僵直翻身下了马,摇摇晃晃寻了一棵路边大树,伏在一段突出地面的树根上面就睡着了。

沈非栓了马后坐回她身边,想要叫起她吃点干粮,但见她香肩起伏正睡得香又不忍叫醒,便就自己拿块干粮就着水吃了起来。

然而他刚吃没几口忽觉背后风急,只觉一股掌风向着自己背心拍了来!

他心中顿时一紧,来不及多想身体前倾就势在地上一滚。

“啪”的一声,一只肥厚手掌贴着他面颊击了过去,将一颗碗口粗细的树干拍得粉碎。

沈非惊得一身冷汗,要是慢了半刻被拍碎的可就是自己脑袋了。

他脚一点地站起身来,回身看去只见一个大汉站在自己方才所在位置。

这人面带狠色一脸连腮厚髯,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身形壮硕比沈非高出一头。

大汉也不言语,一击不中跨步前冲挥拳直奔沈非面门。

沈非一眼便将他招式看个明明白白,冷哼一声也不动作,待大汉招式用老身子一斜避过他的拳头,“砰砰”两拳击在他软肋之上。

沈非这两拳击出不说立毙此人至少也是断两根肋骨,可是谁承想大汉身子竟然滞也未滞,而沈非的拳头却是震得生疼。

大汉见他拳头红肿嘿嘿一笑,一瞪眼睛抬起左腿便踢。

沈非可不敢跟他硬碰硬,见水缸粗细的一条腿踢来,立马闪身远远躲在一旁,好在大汉动作缓慢追他不上。

沈非避过这一腿不免心惊,心道此人招式虽不够迅捷,但甚是刚强,只要自己一招没有避过定然横尸当场。

大汉想必也知道自己的招式容易躲避,一击不中也不心急,抬腿出拳又是攻了过来。

沈非一边躲避着招式一边心中合计,心想这大汉身上练得如钢似铁只能择其弱处下手了。

想到此处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将半边身子晾在了外面,大汉虽然动作慢眼神倒是好使,挥拳便攻了过来。

待拳头将要击到之时,沈非膝盖一弯身子矮了一尺将攻向自己的拳头避了过去,接着身子前倾脚下一蹬,出拳直奔大汉咽喉之处!

要知道人的喉咙没有肌肉保护,钢铁一般的人也受不了此处一击。

只见大汉“哐当”一声跌倒在地,两手掐着喉咙不住干呕。

沈非面上一松,还未喘口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沙哑声音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要时刻护住喉结和裆部。多少年了,你招式刚强浑厚,败也必败在这两处。”

沈非背后汗毛竖起,心中惊诧不已,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人。急忙回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藏于树影之下,身材干瘦两手藏在袖中,眯缝着眼满脸褶皱。

一见此人,躲在一旁的苏念身子一颤,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恐惧。

老者凝立不动,缓缓道:“阁下招式虽简,却是招招精练,看来必是名师之徒,只可惜有如此精妙招式内力却是颇为不济。老夫与少侠并无冤仇,只问一句话,这姑娘老夫要带走,少侠是许还是不许?”

沈非知道此时一句话便是一场恶战,斜眼瞥向苏念,只见她眼中含泪满脸都是乞求。

谁能拒绝女子如此哀求的眼神?

沈非平静说道:“前辈若要将她带走,劳驾您老踩着在下尸体过去。”

干瘦老者眼睛用力一睁,喝道:“好!老夫不才,便要领教少侠高招。”

说完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手腕一抖衣袖上翻将双手露了出来,手上拿着的一对精钢峨眉刺。

沈非见他脚步沉稳知道是个劲敌,也不敢托大,双脚扎稳凝神戒备。在老者正要出招之际,沈非却突然喝道:“慢来!”

老者身形一顿提的一口气又咽了下去,道:“少侠有何话说?”

沈非指了指老者手中峨眉刺,道:“你手中有兵刃,稍待我取兵刃来。”

老者心想要是以兵刃胜了他空手也是胜之不武,传到江湖上也是跌面的一件事,便就右手斜伸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非从容迈步自树下提起一个包裹来,这包裹半人高,半抱粗细,一提起来叮咣直响。

老者好奇的盯着包裹,猜测里面装着什么。

沈非怀抱包裹解开束带,握住上面一根圆棍用力一抖,只见包裹呼的一声迎风展开,成了一块半人宽长条布片。

这宽布两端均绑着一个圆棍,抖开之后沈非用力向下一插,两根圆木稳稳插在了地上,众人一见顿时满脸惊愕。

只见两根木棍撑着的宽布上,赫然挂着一样样的兵刃,刀剑棍棒,斧戢流星,弯刀短匕,指虎铁鞭……

老者轻咳一声,讪讪问道:“那个……这些的兵刃你都会用?用哪样不用哪样怎么说?”

沈非一边选着兵刃一边道:“均是略懂皮毛不足一晒,至于用哪样兵刃还要看对手兵刃如何。”

“前辈用的是峨眉刺,而峨眉刺讲究拦、刺、穿、挑、推、铰、扣,贴身近战攻中有防甚是厉害。世人常言峨眉刺手上无弱手,是以峨眉刺最为难练,一但练成却是威力绝伦。”沈非说道。

干瘦老者轻捋短须微微点头,觉得沈非点评正中关键,道:“既然如此,那你应选何种兵刃以克之?”

沈非左手顺手拿了个九节鞭,右手勾起了一只铁尺,沉声道:“九节鞭鞭分九节柔中带刚擅于远攻,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选此最为合适不过。”

老者轻蔑一笑,道:“少侠莫非以为老夫会乖乖的与你远战而不贴身相搏?”

沈非回道:“当然不会,所以单九节鞭不可胜,还需辅以铁尺。”

说着举起右手铁尺,铁尺形如三尖叉可刺可点,旁边两个短叉还可夺人兵器,对付峨眉刺确实再合适不过。

老者见沈非选好兵刃,便道:“兵刃能否伤人还是在于用者强弱,谁优谁劣一战便知,少侠接招!”

说完纵身一跃,左刺回旋右刺挺进直指沈非前胸。

“来的正好,请看在下手段!”

沈非一抖九节鞭,鞭头夹着风声直奔老者口鼻而去。

老者虽是先动,但动作却万不如九节鞭迅疾,挺进的峨眉刺离沈非还有两尺远时,九节鞭鞭头已至眼前。

亏得老者身经百战,身子凌空一扭将鞭头避了过去,峨眉刺前伸继续点向沈非胸口。

眼见峨眉刺便要刺入胸口,沈非铁尺忽地斜伸而出,两根细叉用力一别将峨眉刺稳稳定在了身前再也难进分毫。

老者还没来得及回招忽觉脑后风急心头顿时一惊。

原来九节鞭伸开后沈非手上一抖,鞭头回击而来直奔老者后脑。

亏着老者有着数十年临敌经验,遇此险地反而越发沉稳,左手峨眉刺反手回旋荡开后脑一击。

沈非一击不中向后紧挪两步与老者拉开距离,以便九节鞭再击。

老者也是心中忌惮,收回两刺在胸前回旋,心中暗道此人招式精奇,仅仅一招就差点让自己脑浆崩裂,需小心应对否则定难取胜。

他调匀气息提起一口气正欲再击,却听沈非突然喝到:“慢来!”

沈非突然这一喝老者差点乱了气息,满脸通红气道:“你又要怎地?”

沈非反倒不禁不慢道:“在下只想跟前辈打个赌。”

干瘦老者心中气愤,头一次与人过招这么不痛快,没好气的道:“你要赌什么?”

沈非依旧不慌不忙的道:“赌在下一招便能胜了前辈。”

老者见沈非如此轻视心中更为气愤,狠狠道:“如你一招便胜了老夫,老夫便让你带走这姑娘,绝不阻拦。”

沈非道:“好,如我一招不胜也绝不阻拦你将她带走,前辈接招!”

说完左手拿着九节鞭背于身后,右手铁尺直刺老者心窝。

老者见铁尺点来并未在意,抬手将双刺横在身前以作提防,而目光却是盯着在沈非背后拿着九节鞭的左手,毕竟九节鞭招式飘忽相较铁尺更为难缠。

眼见铁尺便要击在双刺之上,忽见沈非右手一转铁尺缩回了袖中,手上握着的却成了九节鞭,九节鞭迎风突展向着老者额头击去。

老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本来在左手的九节鞭却突然出现在右手中,此时双刺横拦已无法抵挡只能任其攻来。

只见鞭头夹着“呼呼”风声迎头击向老者。

就在九节鞭将要砸到老者额头之时,却突然调转方向绕了个圈回到了沈非手中。

老者手上一动,峨眉刺斜伸抵住沈非喉咙。

沈非面带浅笑,将背后两手拿到身前,只见右手拿着九节鞭和铁尺,左手却是空空如也。

老者低头看去,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老夫输了,人你带走吧!”

说完将峨眉刺收于袖中。

听闻此言大个汉子却是心中一急,喊道:“那小姐她……”

老者瞪了他一眼,喝到:“住口……”

大汉怔了怔,闭口不言。

沈非抱拳行礼道:“多承前辈相让,如不是在下两次喝住前辈,致前辈气息紊乱心神不定,定可留意到我九节鞭已交右手,那时再比试在下定要败在前辈手上。”

沈非说的诚恳,老者见他胜不骄还留人以颜面心中颇为赞许,沉声道:“高手过招,先斗智,后斗勇,次斗力,少侠深谙此道,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前途不可限量。”

沈非回道:“前辈过誉了。”

老者不再言语,向沈非拱了拱手转身大步而去。

大个汉子面带急色看了苏念一眼,转头看向远走的老者,跺了跺脚叹了口气,快步跟在老者身后。

苏念见二人已走远心中欣喜无比,走到沈非跟前,晃着他的胳膊说道:“没想到你如此厉害,连刺天圣手胡也都不是你对手。”

说完嘻嘻笑着,暗想这次总算可以四处逛逛了。

沈非脸色一板,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冷言道:“我且问你,你到底是何人,他们为什么称呼你小姐,你为什么对雾隐山庄如此熟悉,这一路上又是为何胡乱指路?”

在他看来这胡、铁二人虽蛮横但也是规规矩矩武林中人,断不会做强抢民女之事。

沈非方才便已心中生疑,但见苏念恐惧、乞求的神情又不忍让二人将她带走,便就想着先胜了再细细问她。

苏念见沈非板着脸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倒也不敢继续说谎,可怜兮兮带着哭腔道:“你这么凶干嘛,我说还不行。我一直都住在雾隐山庄,刚才那老头子叫胡也,那壮如牛的叫铁力,都是我家里家将。他们天天管着我不让我出去,不是学武就是学诗书,烦也烦死了,从小到大一次都没出去过。偷着逃出去几次没走多远就被捉回去,又罚我住柴房,我就是想出来看看还不行嘛……”

说着香肩抖动嘤嘤哭了起来。

沈非见她越哭越伤心到了后来已成嚎啕大哭不由得心头发软。

他自小随师父在往生谷学艺,一直向往出来闯荡一番,奈何师父一直不许,这次也是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才得以出谷游历。

听到苏念境遇与自己如此相像不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又见她哭的如此伤心也觉得并无大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身牵马道:“你要是再哭一阵我们就赶不上阴爻山之约了。”

边说边将包裹收拾起来绑在马上。

听他如此说苏念心中一喜,抹了把眼泪睁大眼睛问道:“你不把我送回去吗,你要带我去阴爻山?”

沈非见她欢喜样子,觉得此人虽好说谎但也是全无恶意只是贪玩而已,道:“我带你去阴爻山赴约后就送你回雾隐山庄。”

说完便翻身上了马。

苏念用力“嗯”了一声,跳上马背催道:“马儿快跑,莫要误了沈大侠约期。”

说完嘿嘿直笑,脸上还尤自挂着泪珠。

沈非见她嬉笑模样忽地想起来也是一般嬉笑的袁香衣,不知道现在她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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