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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将天荒地老》第7章 第二话 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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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住!不许动!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霍风大声喊道,使劲地将霍清的背部往下压,江雨则用力拽住搭档的双手,让他的指尖能刚好碰到自己的脚尖。

“霍清,快好了,坚持住。”看到霍清疼得脸色发白、紧蹙眉头的样子,江雨于心不忍地低声鼓励道。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好了!”霍风放开了霍清。

同一时间,江雨也松了手。

“霍清,你还好吗?”江雨问道。

只见霍清把脸埋进双膝间,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霍风脸色阴沉地看了他一眼,抛下一句“孬种”后,便转身离开,指导其他人去了。

霍清稍微缓过来后,把头抬了起来。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眼角有些湿润,一看就是刚才流过泪。

拉筋拉到流泪,是霍清每天早上必定经历的事。

对此,霍风和江雨相当无语,各方面表现都不俗的霍清,居然每天都会败在格斗课前的拉筋上,当江雨第一次看到霍清疼得流泪的样子,她不禁愣住了。

拉筋是很疼没错,但没有一个人会像他那样把拉筋看成是恐怖的酷刑。

对霍清来说,这个是他的软肋,也是他一直无法克服的困难,那种撕心裂肺、如火烧心的痛感,使他觉得难以忍受。

纵然如此,每次拉筋的时候,他仍然乖乖地听从霍风的命令,咬紧牙关承受来自双腿里钻心的疼痛,没有发出一句呻/吟。

霍清是个很能忍痛的人,但他额上所冒出的冷汗,足以说明他有多痛。

痛到无法忍受之时,流泪是唯一的出路。

看到霍清那么隐忍、那么倔强与坚强,江雨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他微微一笑。

“别听你大哥的,已经三十秒了,你进步了很多。你很棒,霍清。”她小声地说道。

霍清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对她虚弱地一笑,“谢谢你,江雨。”

距离报道那一天,这一幕,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此时此刻,湛蓝的天空里,松软的云朵慵懒惬意地飘荡着,优哉游哉,俯瞰着地上被酷暑大地蒸烤的生灵。

即便是桑拿天,特别调查局训练所里,新人训练还是如常进行,从未松懈过。

霍清和江雨已经做了一个月的搭档,经过了三十天的强化训练,他俩渐渐适应了这种一板一眼的警务化管理制度,除了每日上午的体能集训,下午他们还要在地下教室里接受封闭式训练,在江诚的指导下恶补关于刑事侦查方面的知识与技能,夜晚还有理论课程。

除了霍风时常对霍清板着脸,时不时从他身上挑刺以外,其他教官都对霍清夸赞有加。

虽然霍清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对每个人的态度都是谦逊有礼的,更何况他心思敏捷,对新的知识很快就可以融会贯通。

至于江雨,个性活泼开朗的她更是不折不扣地成了大家的开心果。

虽然她在体能方面差强人意,但在其他课程里却显露出冰雪聪明的一面,在她与霍清互补互助的合作下,大部分的任务更是完成得可圈可点。

尽管如此,这一个月的生活对他们而言更多的是痛苦不堪。

集体主义的强调,无视人格尊严的魔鬼教官,挑战人体极限的体能训练,不近人情的警务化管理,严苛的“绝对服从”精神,让刚刚加入警界的霍清与江雨仍然有些无所适从。

在这样一个“纪律大如天”的环境里接受训练,对他们而言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对霍清来说,他还有一个更大的困扰——霍风总是特别针对他。

只要是霍风的课,不管霍清做得多好,总会被霍风找各种理由处罚。

不是被罚做俯卧撑、负重跑步,就是深蹲、蛙跳等各种体罚,就连队列时的站姿训练,时间也要比别人多一倍。

其他同学对于霍清的“特殊待遇”,早已见怪不怪,报到那天所上演的那一幕,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两个姓霍的男人总是水火不容,说是兄弟,实际上更像是仇人。

又是新的一天。

醒来以后,不知怎的,霍清突然有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前一夜,他们上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理论课,课后与搭档讨论作业,将近十二点才回到寝室,结果累得一趴下就睡着了。

现在,就算是醒着,霍清依然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浑身的肌肉更是酸痛难当。

一走进食堂,同学们都已经开始吃早餐了。

“早。”霍清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坐在他们当中。

经过了一个月的相处,大家早已熟络得像一家人。

霍清一边和他们聊着天,一边吃着手中的包子。

包子又硬又凉,吃得他有些反胃,尽管如此,他还是三两下地将袋子里的五个包子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过去一个月的经验告诉他,如果早餐没有吃饱,他肯定没办法撑过早上的训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地,离集合时间只剩半个小时。

霍清心不在焉地看着手表,心想江雨怎么到现在还不下来吃早餐。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离集合时间只剩十五分钟了,他再也坐不住,到主楼大厅里找到了另外两个女孩,问道:“江雨怎么没跟你们一起下来?”

“她那会还没起床呢,说想再休息一会儿,让我们先下来。”回答的是李欣然。

“欣然,你说她会不会睡过了?”徐慧问道。

“或许吧,不如我上去看一看?”

这时,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手表,离集合时间只剩十分钟了。

“快集合了,”李欣然着急地说,“我现在马上回寝室!”

“快走快走!”徐慧拉着李欣然就往楼梯上跑。

“哎,不用了!”霍清突然冲到他俩面前,“你们俩谁也别上去了,否则就该迟到了。我去吧。”

李欣然和徐慧顿时面面相觑。

“霍清,你要去女生寝室啊?”徐慧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总不能害你俩迟到啊。你们先去集合,别告诉人啊。”霍清说完,立刻飞奔上楼,霎时不见踪影。

站在女生寝室门口,霍清试探性地敲了敲房门。

无人回应,只有房里的风扇在呼呼作响。

等了一会儿,霍清轻轻地推开了门。

“江雨!”话音未落,霍清就已经冲上前去。

只见江雨正蜷缩在床角,双手捂着腹部,脸色苍白得惊人,额上尽是冷汗。

“江雨,你怎么了?”霍清将她扶起,无意间发现她的裤子后面沾上了血迹,顿时眉头一皱,“这……”

“霍清……”江雨靠在霍清的肩上,咬紧牙根,虚弱地指着储物柜的方向,“止……止痛药……给我……密码……2801……”

“止痛药?好,好,你等着,我给你拿来。”霍清说完,一个箭步冲到储物柜前,用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输入了密码,从塑料袋里取出止痛药。

“是这个吗?”

见江雨点点头,他把药丸递到江雨面前。

服下止痛药后,江雨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却被霍清一手拦下:“你别动,你要什么,我来拿。”

江雨着急地推开他,却站不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霍清赶紧抱住了她,却被她冰凉的身体吓了一大跳。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霍清握住了江雨像冰块一样的双手,为了让她取暖,他下意识地将床上的被子一掀而起,将江雨的身体紧紧地裹起来。

这时,床单上鲜红色的血迹,刺目地跃然出现于眼帘。

“江雨……”霍清有点结巴,“你,你病了,必须报告长官,送你去医院——”

“不,”江雨有气无力地打断道,“不用去医院……只是来了例假……生理期……很正常……我要卫生巾,快点……”她指着储物柜的方向。

巨大的痛楚一波又一波地朝她袭来,她闭上了眼睛,靠在墙边。

“好,好,你等着。”霍清飞快地将江雨需要的东西拿来,江雨接过以后,立刻将他推出房间,“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霍清只好退出了房间,站在门口等待,江雨苍白的脸蛋,颤抖的身体,鲜红的血迹……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尽管江雨说这是正常的,但他的常识告诉他,江雨的症状并不正常。

他想起了第一天报到的傍晚,江雨和江诚在楼梯间说着悄悄话,神秘兮兮的情景。

刚刚训练不到几天,江雨就请了病假,他当时还慰问过她,但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肚子疼,他还以为她只是吃坏了肚子呢。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天他们兄妹说的究竟是什么了。

等了许久,他有些按捺不住,举起手敲了敲房门。

“江雨……”

“江雨?”他试探性地问,慢慢地推开房门,只见江雨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裤子,手里抱着弄脏的裤子和床单。

“你要干什么?”霍清扫了一眼床铺,“你干嘛自己把床单拆下来?你应该休息!”说完,他接过了江雨手中的衣物,放在一旁,“来,快坐下。”

霍清让江雨坐在床边,此时江雨抬起了眼睛,泪眼汪汪地看着霍清:“霍清,你快去集合吧。不用照顾我了。”

霍清欲语还休地看着她,眸子里尽是怜惜,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女孩感到心疼。

“很疼吗?”他轻轻地问道。

“还好。”江雨露出了虚弱的微笑。

“我去报告长官吧,你看起来病得不轻。”

“不用。”江雨轻轻地说,“我真的没事,等药效起了,我就好了。”

见霍清放心不下,她再次补充道:“这是子宫内膜前列腺素浓度过高所造成的原发性痛经,在每次生理期的头三天,我都会出现这些症状。”

江雨并没有告诉霍清,今天的症状其实算轻的了,平日里,倘若痛到极处,还会呕吐不止。

霍清听了,蹙紧了眉头:“都怪我,应该早点过来的……床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比预期的早了两天。昨晚太累了,我忘了采取安全措施……刚刚被痛醒后,才发现弄脏了……”江雨无比沮丧地说,加上在男性面前的羞耻感,双颊陡然浮现出一片绯红。

“这样的流血量,正常吗?”霍清的语气显得很担忧。

“正常。”

听了江雨的回答,霍清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似是比较放心了。

江雨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洗床单。”

江雨将衣物抱在怀里,却被霍清挡住了去路:“你别去了。好好休息。”

“现在不洗就来不及晾,如果来不及晾干,我晚上就没有干净的床单可以睡了。”江雨说着推开了霍清的手,“快去集合吧,你已经迟到了。我哥哥已经跟教官们打过招呼了,你只要帮我跟你大哥说一声,说我病了,他会明白的。”

看到她身子那么虚弱,还要去清洗床单,霍清始终于心不忍。

他注视江雨几秒后,突然将她手中的衣物夺了过来:“我来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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