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小绝对是饿极了，她生长在红旗下的90后，哪里爬过什么树。

“咕噜咕噜……”

她的肚子再次响起，郭小小抚着，只觉饿得前心贴着后背。

“呸！”她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拼了。

也亏得现在是夏末，树皮要干的多，不容易滑。

这棵大槐树的树干是直的，这样的树，除了用蛮力往上爬，并没有什么可借力的地方。

郭小小咬着唇，这树大概二十厘米的直径，她双手环抱起来还能留些缝，双臂使劲夹着树干，撅着屁股蹬着腿，一点点的往上爬。

没爬上去半米，胳膊就被划出了血，火辣辣的疼。

郭小小咬着牙，头一次上树没给摔下去已经万幸，她可不想退下去再来上第二遍，不管胳膊多疼，她死命的夹紧，一点点往上挪，脑门上的汗都是哗哗的。

得亏爬到一半儿时，到了第一个分叉，郭小小才有了缓劲的地方。

踩着树杈，单手搂着大树，掌心都是湿的，若是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得不用等没力气，她也会因为手滑而掉下去。

使劲儿将手掌的湿汗抹在身上，换着手扇扇子一样，试图加快手掌的干度，不然摩擦力小。

上之前，只想着树上面的鸟窝，这时离着槐花的香气近了，郭小小眼睛一亮，野菜啥的她不见得认识，可槐花能吃她却是知道的。

小时候奶奶就给她弄过槐花鸡蛋饼，吃起来满口留香，一说话都是槐花的香气。

“咕噜咕噜……”

白色一串串的挂在槐树上，有着淡淡的清香，让人闻了神清气爽，越看脑子里想的越多，肚子很不争气的开始鸣锣。

她小心翼翼伸着胳膊的去采头上能够到的槐花，一缕就是一把。

早就饿得很了，也不管脏不脏的，郭小小一股脑全塞进了嘴里。

清新的香气比记忆中还要浓。

能被她采到的槐花全都下肚，饿死了的感觉才缓了缓。

也是，他们坳口村周围有不少槐树，现在时至七月，槐花花期的时间马上就要过了，她完全不用找什么野菜，摘槐花才是正经。

有了填补肚子的方法，郭小小乐了，可树都上来了，离那个鸟窝也就两三个枝杈的距离，她就这么爬下去，多少有着不甘心。

反正肚子不叫她的力气又恢复了些，自来她郭小小就是个倔姑娘，认准的事情就要做到底。

“呼”

闭目深呼一口气，努力的往上爬。

其实越往上倒越简单，因为枝桠多了，她能借力的点也有了，比上最开始那一米半要简单，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鸟窝旁边。

鸟窝是在三个枝杈中间，建的稳稳。

郭小小往里一看，笑得露出满口小牙，足足五个鸟蛋，不光她够吃了，拿回家还能给黄氏补补身子。

这样一想，郭小小哪里还待得住，因为她身上并没有什么放鸟蛋的地方，她直接把鸟窝给端了。

但是，上树简单，下树倒成了她的难题，若是没有手里的鸟窝，她完全可以滑下去，现在却是只有一只手可以用，郭小小犯了难。

若是没想到家里的黄氏，放弃也就放弃了，反正她有槐花吃。

可现在，郭小小咬着牙开始尝试下树，扒着树干慢慢往下滑，脚下按着记忆去踩下面的枝桠。

到底她是第一次上树，没什么经验，找落脚总是踩不对地方，手掌心也湿的厉害。

回到第一个大树杈花去的时间，超过她够到鸟蛋的二倍。

她抱着鸟窝蹲在枝杈上，累得浑身都湿透了，不行，手都抖起来了，这么下树肯定不行。

虽然不是太高，就一米五的距离，可郭小小也没有直接跳下去的勇气，万一折了腿，在这落后的时代，她就只能做个女瘸子。

歇了半晌，她看向脚下的枝桠，大概成年男子胳膊粗细，想来她扒着这个枝桠往下爬，应该压不断吧？

到时候离地面近了，她也好跳下去。

左右寻思，她自己点点头，貌似这样还安全些。

两只脚一个手掌距离，一个手掌距离的往远离树干的枝桠尖儿挪动，开始手扶着树干倒也还能稳住。

等手只能扶着脚下的枝桠时，浑身的安全感低了好多，总觉得枝桠好像在抖动。

不管怎么，她已经到了一半，枝桠也在按着她所想，一点点的像是被硕果压低，弯了下去。

脚下的枝桠越来越细，大概只有她的小臂粗时，郭小小知道，再踩下去肯定就要断了，这个位置不过离地面一米一二的样子，她将鸟窝护在胸前，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砰”

摔在地上闷响一声，郭小小拍拍摔得有些疼的右腿根及半个屁股，止不住庆幸，亏得这里不是水泥地，不然哪里只是疼，怎么也得破点皮什么的。

赶紧看看鸟窝里的五个蛋，碎了一个，还有四个是完整的。

她下树时压弯的枝桠好像恢复不了似的，她一伸胳膊就能碰到，尝过槐花的滋味，郭小小咂舌，将她能采到的槐花摘了满满一鸟窝，屁颠屁颠的往家里赶，等回家她也给黄氏做个槐花鸡蛋饼。

整天吃不了多少东西，身体怎么能好呢？

院里的门没关，郭小小一进家就觉得不对劲儿，平日里黄氏虽然干不了什么累人的活计，但总是歇不住的，上午不是在院子里编草辫子就是拿着个大竹扫帚来来回回的打扫院子。

今儿却异常的安静。

没由来的心里一慌，郭小小端着鸟窝拔腿就往屋里跑。

进了屋，郭二奎和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木愣愣戳在屋里，见她进来也不知道说话，小小的心就更慌了，说出来的话，控制不住的带了抖音儿，“爹，你们干啥呢？”

“小小，娘她，去了”那少年的眼红肿着，本来已经没了眼泪，此时对着郭小小，挪大一个少年，嚎着嗓子哭了起来。

郭小小的心一沉，被这哭声震得只觉脑袋发懵，她出去的时候黄氏还好好的，这才没多大点功夫，人怎么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