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的弟弟病如何了？”江夫人坐在梨花木椅上，秋水给她按摩着头。

“听说已大好了，昨儿个就能下地干活了。”秋水回道。手上变换着位置，力度不减。

“嗯，手法愈发不错了。”江夫人觉得舒服多了，“待会差个人去和她说一声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前些日子，莫大夫来给老夫人请平安脉时，偶然撞到了连氏。这瞧了眼面相，如那虚弱得即将小产的妇人一样，便留了个心眼，过来向玉蓉说了。

这莫大夫记着江夫人帮了莫才和芸姨娘的事，投桃报李，便也帮了江夫人好几次。

虽说不能切脉查探，可内宅中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法子。

管事婆子上报说连氏的丫鬟珍儿，想提前支了下几个月的例银，给她突发恶疾的弟弟治病。江夫人没同意，只问她连姨娘的月事如何，便让莫大夫去替她弟弟瞧病，一应费用，皆不用她出。

珍儿虽忐忑着，可事关弟弟性命，她便千恩万谢地受了。

昨日，浓华姑娘来传话，让她劝着连姨娘在今晨出来走走，哪怕去挽柳亭边转转也好，只是莫要守在院子。珍儿知道，夫人来要报酬了。她满心愧疚，却还是照着做了。

连姨娘这边有珍儿，柳姨娘那边则有春姨娘助着。

当初柳氏用春姨娘的弟弟威胁春姨娘，呵，一个姨娘都能知道的事，她这个当家主母又怎会不知。那次江夫人便答应了春姨娘，放过她弟弟。而这一次么，作为把柳氏带到连姨娘附近的报酬，就是彻底消了春姨娘弟弟做蠢事的痕迹。

莫大夫已说了孩子难留，稍有不慎，就会没了。故而江夫人做的也就仅限于此了。若是柳氏运气好，说不准什么事都没有。可惜啊！她的运气似乎更好些呢！

想着，江夫人倒觉得这次多亏了三个人。已经扔在乱葬岗的贾茹，还有春姨娘和珍儿两人的弟弟。倒是万幸她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尚在江南的兄长，不知何时才能调任回京。

窗外又下起了雪。京城里啊，到了冬日就是这样。地上雪未消融，下一场又洋洋洒洒的落下，把那些尸骨盖得再厚些。

记得她也曾天真过，但是这府里的人和事儿，逼着她，逐渐变得不像自己。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总是会变。而她，变得越来越好，真好啊。

事闹得这般大，早就传到西院了。

刘氏一弄明清楚事情后，立马质问刘方意，“方意，你说实话，上次晚上你是不是去的连姨娘院子！”

“我，这，娘你说什么呢！”刘方意嘟囔着，不想回答。可知子莫若母，刘氏一看自己儿子的神情就确定了。

“那我再问你，那孩子是不是你的！”

这下刘方意可不承认了。“娘你傻了吧，我们才来多少日子啊，这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再说了，他们总共也就睡了那么几次，

刘氏这一下子倒也清醒过来了。刘方意虽有了好几个通房丫鬟，却还没个孩子。方才她猛然听了这消息，才一时想差了。

“娘这不是看江康儒不能生吗，这才以为。。。。。。”刘氏方才差点冤枉了儿子，有些气虚了。

刘方意没想到得了个大消息。“娘你说什么，江康儒不能生是什么意思？”

“你附耳过来，”刘氏瞧两边没有人，想着告诉意儿也没什么关系。“早年就有人给他下了药，他这辈子都生不出了！”

也是赶巧，买药的是她同乡的人。当初收了足够的好处，就回来过日子。可惜去岁染了疫症，偏放心不下家里人，求她照应着，作为交换，便告诉了她这个秘密。原来，这贤惠温良，与世无争的江夫人十多年前就给江康儒下了让他断子绝孙的药。

“这可确定了？”刘方意被这话镇着了。难怪当初娘说有办法替他得这武安侯爵，竟是这般！

“娘，你既然都知道这样的事，那咱们赶快去找姑奶奶。到时候，这侯府就都是我的了！”这江府根本就不可能有继承人，他也只好勉为其难，把它收下了。

这次倒是要多谢连姨娘，才让母亲吐露出来。反正只是玩玩罢了，连姨娘如何，干他何事？至于那孩子，既不可能是江康儒的，也不会是他的。倒是没想到，这府中居然还有胆大的，敢爬上主子的床。

“意儿，恐怕暂时还不行。”刘氏看着刘方意脸上的喜色有几分为难，“为娘的把柄落在了别人手里。若是被传出去，咱娘俩就全完了。”

“什么把柄！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刘方意急了，怎么都这时候了，他娘还要扯他后腿啊！

“你别问了！听娘的，没错。”刘氏不好同他解释。

刘方意就感觉眼前放了块金元宝，刚要捡时，却被人拦住了，憋屈的很。

天也暗了。连姨娘小产了身子尚虚，躺在榻上休养。刘方意趁珍儿去煎药时，溜进来，惊醒了连姨娘。

“姨娘可还好？”刘方意轻抚连姨娘的脸庞，还真是个美人，肌肤细腻，此刻又添些我见犹怜的柔弱，分外惹人疼惜。

“好得很。”连姨娘睨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来干什么来了？”

刘方意坐到床榻边，“不想做甚，就想问问姨娘，还有几个入幕之宾。”虽然母亲说江康儒无子，但来问问，终归要再放心些。

“你问这作甚？可是嫉妒了？”连姨娘起身，环抱住他，小鸟依人地窝在他怀里，吐气如兰。“冤家，这其他人，怎么比得上你啊！”

刘方意听了这话，有些心痒难耐。

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江康儒猛地推开门，正瞧见两人还紧紧拥着，尚未分离。江夫人也在一边冷冷看着。

“来人！给我把这对奸夫*拉出来！”方才夫人和他商量着连氏不易，想来多安慰些，倒是不料想居然藏了这么大个惊喜。

越想越气，竟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