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第九重天上第十八重门后有一宫殿，名曰云端。

云端殿内居住着一位神，名曰许子牧。

此神长相俊美，喜着白衣，喜云游四方，更喜几天前在凡间捡回的女娃娃。他似已超出了六界，不似凡物。此神不问六界之事，脾性清冷，不喜交际，无一人在他面前能博得几分面子。但令众人不敢轻惹的原因诸多，或许只因他是佛的座下弟子。

云端殿月阁。

月阁实为藏书阁，内有奇书、秘籍无数。阁内正有一名男子在翻阅书籍，隐约间可听闻到某些稚语远远传来。

“师、师父……”女娃娃不过五岁般大小，不知是谁给她梳了一个双平髻，发间扎了四个粉红珠花，额间留着小平刘海，耳鬓边的黑发则随意散落。因着出生至今都未曾将发剪过，只是为了梳发髻而修过一点，她的发也已过肩。胖嘟嘟的脸蛋此时挂着泪痕，此时模样让人看了好不可怜。

她扯着白衣男子的袖口，“师父……”说罢，两眼汪汪挤兑出水来，让人忍不住搂进怀中好好疼惜。

“乖，不哭。”抚过脸颊的手指修长白皙，他的声音似魔音般止住了她的哭声。

她的眼眶蓄满了水却不落下，更是引得许子牧心疼。“师父，徒儿刚刚在和仙兽玩，后来小仙女跑过来也和我们一起玩……”五岁的娃娃一口气说不了太多，稍微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看男子。

“可是她欺你？”

“不是。是徒儿自己……我们玩了好一会，小仙女的母亲就来带小仙女回去。小仙女说累了，她母亲就背着小仙女走。师父，徒儿的母亲呢？”

许子牧的眸光闪了闪，继而将女娃娃搂进怀中。“师父待你不好？”

“师父待徒儿很好。”女娃娃低下头，手里把玩着许子牧腰上的玉，

“偏要母亲不可？”

女娃娃咬咬唇，还未换过的稚齿印着粉红唇，“也不是，但是，徒儿至今都未曾见过双亲……”

“罢了，你今后自会见到他们。来，今日师父便教你音律，你可要认真，别为了那些分了心。”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待到案桌前的两块蒲团上坐下，而后在桌角拿起一本厚厚的《六界七十二艺》，无需动手两人面前便出现绘声绘色之景，引人情不自禁陷入这音律之学。

今日，她已学尽六界音技，虽不能说样样精通可也都有接触一二，唯有琴技，她已炉火纯青。

既罢，许子卿抬头望望，夕阳早落下，浓雾已起。“师父师父，徒儿饿了。”

“今日就到这儿吧。”

听此话，她早已蹦嗒起身，没了身影。“那徒儿这就去采露，顺道儿找几个果子给师父。”

“慢着，回来。”这四字虽无用多少气力，却可让跑至长廊的女娃娃又折回来，身子半掩在门框上，弱弱地叫一声；“师父。”

许子牧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小脑袋，“露水重，小心着凉。”

“谢师父关心，那徒儿真的要走了。”这次她学乖了，站着等他点头，免得等会又要蹬着小短腿来回折腾。

“去吧。”

“是。”朝男子露出自己的小虎牙，一溜烟的没影了。

明日，她便又长了一岁。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许子卿，五日前被许子牧所捡。她不是肉体凡胎，而是自生时便金身已塑。既是金身，便也早慧，初到时便会学语，一日后就会走路，尔后又在这高高的九重天上得以拜师学艺，虽为五日，实则凡界五年。

月阁前，有一白影。他负手看这天下，于子眼中，天下众生不过尔尔。

凡人因多情而受那轮回之苦，即使相爱不过几十年的光景，也顶不上一碗孟婆。而在仙人眼中，万物抵不上修为。妖魔二界，交战无数，却终究不知是妖吞了魔或是魔收复了妖。花草树木也好，仙芝灵兽也罢，本是无情物，却不知何人赋予了它们灵识，使得它们无法摆脱这六界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