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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之剑》4.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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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这就是传闻中的那个有进无出的死亡沼泽了么……”

奥萨斯科大沼泽南部边缘的近郊处,站在一块透出地面的岩石之上,矮人奥托金努力仰起粗短的身体,一边眺望着不远处那块被黑色泥淖覆盖的领域,一边像是为自己壮胆一样评价起了这块赫赫有名的诅咒之地。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在接连击杀了几波拖家带口的魔兽突袭之后,这支名为‘格里斯之牙’的佣兵团终于是在不久前成功的到达了这片传闻之中的奥萨斯科大沼泽,可谓是九九八十一难终于修成了正果。不过由于部队在拂晓时段经历了好几拨凶悍魔兽的袭击,加上后续的麻烦也没少来回折腾,因此各支小队的人手到现在几乎都有些人困马乏的样子,这使得整只佣兵团终究不得不在既定的目标前陷入了一段临时的停顿休整之中,也就是这支小小分队的成员们之所以会在这边拉闲散闷的原因所在了。

“娘希匹的,不管外面一个个都形容的那么夸张,不过终究还是给咱们走到这里来了啊……”身上还残留着淡淡血腥味的奥托金砸吧着嘴看着前方的那片湿地,有些唏嘘的与身边歇息的同伴慨叹了起来:“虽然这路途上确实有那么一点麻烦,不过实际回过头来看看好像也就只那种程度的东西而已,没什么得劲儿的货色不说,甚至都没能好好的活动下浑身筋骨,真不知道外面那些夸张的传言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然而听着身边奥托金这种吊儿郎当的闲话,一旁靠着这块岩石晒着自己的年轻人却没有随声附和着奥托金的看法,而是顺手脱下了被汗水浸泽的臭鞋,搁置在一旁风干,略微有些无奈的提醒了起了面前的这位矮人佣兵:“不不不,铁锤老大你可能搞错了,之前队长说话的时候你都没有好好听么?前面那块地儿可不是咱们此行的终点,只是受到大沼泽魔力侵蚀的一部分土壤而已,真要说起来的话恐怕连死亡沼泽的外围都算不上。所以这边距离咱们真正踏入大沼泽的内部其实还早着呢……”

说话的正是刚从先遣队中轮换过来,正在队伍当中恢复体力的斥候沙雷。年轻人偏转的视线看着那片将要踏入的险恶之地,口吻虽然听起来比较随性,但声音谈吐中透出的那股疲惫感却是怎么都无法掩盖下去的。

这也难怪,毕竟自打昨日经历过被影狼群衔尾的那波折腾之后,这只佣兵队伍的人手就一直都处在一段紧张的调动之中,而作为大部队最重要的眼睛之一,沙雷这些斥候们的体力消耗就更是不会轻松了,说是一路疲于奔命其实也不为过……除开需要警戒和巡回的基本任务之外,还要负责视野中所有需要跑腿的命令与折腾,偶尔还需要配合队伍的要求作出相应的人员调整,也就是忙碌到如今才总算是获得了一点点喘气缓压的余裕,因此哪怕这位新兵斥候如今萎靡得像一片脱干了水分的水果干,倚在营地中完全无所事事的与同伴们调笑,考虑到这些小伙子们之前的辛苦奔波,倒也没有什么人会多嘴叱责沙雷现在这般放浪形骸的模样。

不过观望中的奥托金听得身边沙雷的这种说法,表情顿时就有一些挂不住了,矮人佣兵转过头看向沙雷,声音顿时就有些惊疑不定了起来:“诶?真的假的?冠军你没唬我吧?咱们到现在还处在边缘地带?我还以为前头就是咱们目的地了呢……”听完沙雷的话语,矮人佣兵的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了起来:“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如果光是连靠近外围的这趟路程都这般麻烦了的话,那大沼泽的内部还能进人么?怕不是早都已经成了那些混沌魔物们泡澡的堂子了……”

一边说着,奥托金忍不住的就皱起了眉头,不由得回想起了之前无脑的朝着大部队袭击过来的那些蠢货们,虽然那些东西并没能成功的阻挡住这支佣兵团的脚步,但那些疯狂涌来的魔兽终究还是用它们的血肉和数量在众人心底留下了一次次足够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的印象,作为众人对于这片土地的第一印象来说不可谓不深刻,而且这还只是进入这片死泽之前的开胃小菜而已,考虑到前方的路途比起之前只会更加凶险,即使自认为胆大包天的奥托金,这个时候也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些危险来临的预兆,毕竟就算是铁打的战士,也是肯定架不住那般死缠烂打的兽潮的……

所以一边观望中着前面这片充斥着诡异气息的异域,奥托金的心底也是迅速的开始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云……

“嘛,虽然实际情况和你说的稍微有点不同,但大致上也差不多就是那样了……”听着奥托金的话,沙雷一边龇牙咧嘴着伸展着麻痹酸痛的膝盖,一边呻吟着与身边陷入沉思的矮人佣兵解释道:“不然铁锤老大你以为死亡沼泽以往那些要命的传闻是怎么来的?真当死在那里边的全是些无能无力的莽撞之辈么……”

一边说着,沙雷也是感慨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比起奥托金这些大部分时间处在待机状态中的主战人员,作为斥候,沙雷对于眼下这趟沼泽之行的形势自然是要更加清楚的。虽然之前经历过的几次意外战斗都算有惊无险,队伍对于那些袭击魔兽的收割场景也都看似进退有据,但是在连续击退几波拖家带口的狂暴凶兽之后,即使再乐观的人也应该开始在内心中犯起了嘀咕,开始对于队伍即将要面临的情况逐渐产生了一些疑惑,更何况是其中作为斥候的沙雷呢。年轻的斥候对于此时此刻队伍的形势再是清楚不过了,这一次的任务确实和以往的不太一样,恐怕要比自己以外经历过的任何一次行动都要麻烦得多,即便是队伍中至今都没有出现任何人手的折损,但四野靠拢过来的恶意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远离过这支外来的队伍,如果光是这些天这些疯狂涌来的魔兽还不能证明这次任务的凶险的话,那么自己精力的快速消耗总能够证明大部队开始暴露出来的一些弊端,这说明了在连续不断的兽袭之下,佣兵团的防御力量其实已经没有了大伙儿表现出的那般游刃有余了。自然而然,沙雷对于这次任务产生出一些担忧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上面那些大人物们是如何判断这一波操作是有利可图的,反正对于如今已经跑断了腿的沙雷来说,自己在责任方面已经做到足够尽力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所以整支队伍的安危问题,说到底也就只能交给团长和队长们来把控了,他们的想法和经验,总不至于还需要自己这种入行没多久的新人来做多余的提醒吧?沙雷一边尝试着这样说服自己,一边确定了心中的这个想法,然后顺着奥托金的视线朝着前方那片被污染的土地看了过去。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短短的沉默之中。

“光是看着那片地方就让人能感觉到一阵阵不安对吧……”一边感叹着视线中出现的这片奇景,奥托金一边从站立的那处裸岩上滑了下来,与身边同样看向那片远景的沙雷唏嘘感叹道:“虽然之前接到这笔横财时候就有预想过这一次肯定是一趟麻烦的任务,但怎么都没想到这钱会烫手到这般程度……”

矮人佣兵话语中所指的便是不远处那片令人望之生畏的诡异场面了。对面那片侵蚀了整片土地的死泽区域,哪怕还未踏足其中,光是那片腐坏土壤带人给的直观,便足以让从心底感觉到一股浑身发凉的毛骨茸然,只是肉眼可见的,不论看往哪个方向都只有一片片死气沉沉的灰败植被,简直就像是在噩梦中才会存在的深渊魔域一样,而一想到小队接下来马上就要进入这片前途未卜的险恶区域了,沙雷就忍不住开始头皮发麻……人们常说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而搁在这片充斥着未知与诅咒的死亡沼泽这里,就更是一下放大了俩人心底那份对于黑暗的莫名恐惧,勾起了年轻斥候心中那些不愿回想起的噩梦与浑身的鸡皮疙瘩……

凝视了半响,年轻人终究也只能感叹这个奥萨斯科大沼泽当真是名不虚传,百闻不如一见,自己果然还是太小看了这一次的特殊任务,总以为天塌下来总会有高个子挡着,什么事情交给那些老练的前辈们来决定就行了……而实际上,如果万一这天真要塌了,沙雷觉得像自己这样的小喽啰到时候肯定也是照样逃不掉那份厄运的连累的……

年轻的斥候回过头看了看身边身高不到五尺高的矮人,回想着首领们这次临时驻扎的决定以及自己注意到的警戒力量的捉襟见肘,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绝对是板上钉钉的真知灼见。

不过在点头默认奥托金的说法之后,迎着奥托金复杂的视线,沙雷却没有顺势接过刚才的话头,考虑了一瞬,却像是在安慰着身边的矮人,又像是在努力说服着自己开口道:“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咱们其实也不用这样太过悲观了……虽说这地方确实不怎么好走,但毕竟也不是什么险恶位面的蛮荒之地,一来这么多年,各种专业的采药人和冒险者早已经把安全入泽的路线摸索得差不多了,二来这一次队伍中还有小安娜的加入,再加上游哨们的检索,很多意外的可能性都有了一定保障,在这种准备万全的情况下,咱们踏入大沼泽后一头撞入虫巢或者瘴气中的几率其实是小之又小的,所以我们实际上面临的风险并没有前人传闻的那么恐怖,毕竟死亡沼泽这么大的范围,咱们会闯入魔兽群落的可能性差不多等同于铁锤你在最喜欢的培根馅饼中从吃出虫子来的几率,所以我觉得你那些担心绝对就是多余的想法……”

“……而且就算抛开那些不提,这一次我们不是还带了个熟悉沼泽的向导么。”

一边说着,年轻斥候还朝矮人努了努嘴,目光示意着奥托金看向俩人不远处那位一脸菜色的小盗贼。

“你丫就巴不得我哪天在馅饼里吃出虫子来吧……”奥托金一边对着这位新兵蛋子翻着白眼,一边顺着沙雷的视线看向了正处于监视中的艾伦,霎时间眉头就皱了起来,半天才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听起来稍微还有点牙酸的模样:“前面说的那些我还信一些,至于这小鬼就算了吧。冠军你知道一件事吗,在整个莱茵圣城,所有的车马当行当中我最讨厌的一种类型就是这些该死的盗贼了……”

“呃,是么……好吧,姑且知道老大你以前在莱茵城的时候曾经被蟊贼们下过毒手了……”

一边插科打诨的应付着奥托金口中的不满,年轻人表示理解的拍了拍矮人的肩膀,看了一眼边上有些丢魂失魄的艾伦,这名新兵斥候总算没有顺着奥托金这张破嘴跟着一起落井下石,而是与对面绰号‘铁锤’的奥托金感慨了起来:“虽然大家都能理解铁锤老大你这种想法的,没人会喜欢这些阴沟的老鼠,毕竟这些作死的三只手平日里就没干过半点好事儿,厌恶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至少现在不要就这样一直摆着一张臭脸好不好,要知道我们一会儿进入沼泽,方向和路线的指示还需要指望这个小子呢……”

“指望什么?我可不怎么看好这种指望!”奥托金一边吹胡子瞪眼的斜视了边上的艾伦一眼:“信任这种作死的小鬼作甚?你难道就不怕这偷鸡摸狗的小混蛋把大伙儿连累着全给带进沟里去?”

“有道理!”沙雷点了点头扶额道:“不过这家伙再怎么不好用也过好大家拿着地图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来得好不是?”年轻人开始开导起了奥托金:“先不说咱们现在要进去的死亡沼泽本来就是个泥巴水沟……多带一个人也不算什么麻烦……就说要没了他的话,难道咱们就不干活儿了吗?好歹也算个能派上用场的角色,姑且先凑合着用吧。”

“呃,这么一说的话倒也是……但我保持我的意见,这种小鬼到时候肯定派不上什么用场,指不定就是一个需要人拉着走的累赘……”矮人顿了一顿,总算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沙雷的解释,然后转身向队伍中的另一名野蛮人征求着意见道:“扎克你的话怎么看?”

一旁名叫扎克的佣兵充当着背景听了两人半天的闲话,一直都没有出声打断这俩人的交谈,这时候也是适时的咧开嘴对几人憨厚的笑了笑,没有反驳,看起来像是认同着两人的说法,大概表达的就是‘你们说的都对’,好歹同队了这么长时间,大家也算熟悉了这位野蛮人这种敦厚朴实的性格,因此沙雷与奥托金对于扎克这种顺水推舟的表态倒是没有半分意外。

毕竟做了这么久的搭档,扎克是什么性子大家也都清楚,事实上大多数在外混迹的野蛮人也都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与这种简单粗暴的思考方式。扎克本身也并太喜欢那些需要耗费精力的考虑,而且越是在聪明人扎堆的地方,这家伙就越发懒得动脑子,因此多数时候,这位老好人一直都是跟随着队友的意见来配合队伍的,这一次的默认,表示的就是这个意味。

——不过虽说扎克是这般好相处的性格,但如若外界有人因此便看轻了这位野蛮人,并且以为这个大个子好糊弄的话,那恐怕就要倒上一次大霉了。因为这位野蛮人之所以看似性情粗糙,极少在金钱上过于纠结,那只是因为他们的族群在信仰上的习惯与与一般人在价值观上存在着差异罢了,如若真有人敢借此欺侮或者糊弄这名大个子的话,那么他很快就能明白这些为什么高地野蛮人明明极少拉帮结派却又能一直在外界保持着那般受人推崇的赫赫威名了……

是的,没错,小队中这位叫做扎克的雇佣兵既不是帝国人,也不是奥托金那样的山地矮人或者他们亲近的种族,而是一名高地野蛮人,一个真正号称全民战士的种族一员。光是在队伍中的压迫感都比一旁的沙雷还要高出几个头来,真真一名能够臂上跑马,拳上站人的彪形大汉,而且单瞧扎克那壮硕的体型和浑身虬结的肌肉,都能很简单的联想出来,这名魁梧佣兵拥有的破坏力绝对不只是用来说说而已,绝对毫无疑问的是战场上的一台杀戮机器,一旦这台恐怖的杀戮机器开始全副武装的披甲冲锋,那么他那种声势浩大的战争践踏,对于正前方的敌人来说绝对会是一种精神压力上的恐怖鞭挞,哪怕是真正的步兵骑士,在这种毫无道理的‘野蛮冲撞’之前恐怕也只有慌忙退避三舍的道理……毕竟野蛮人这类种族天生就拥有强大而狂暴的力量与体力,在战斗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疲倦,因此大多数佣兵团即使是在满编负重之下都是相当欢迎一名野蛮人的加入的,这便是小队中作为主战力的野蛮人扎克了,对于队友来说,毫无疑问是一名坚实可靠的木讷同伴,而对于敌人来说,则是第一眼就能看到的无论如何都无法小视的偌大威胁……

不过话说回来来,即便是被外界所熟悉,但有一说一,高地野蛮人这种说法其实也并不算扎克确切的族名,只是帕蒂斯高原部落联合的成员在外的统称而已,在外面其实也有叫他们蛮族部落的。许多人都认为他们来自于文明边缘的未开化的地区,实际上那并不算准确,虽然帕蒂斯高原部落联合确实比较偏离外界,但好歹不算与世隔绝的天涯海角,只是物资匮乏的确是那片土地不可忽视的一大弊病,因此当地人的生活着实不易,这便使得近些年越来越多的年轻野蛮人开始离乡背井去外界寻找一番出路,而扎克,就是这样一位心向冒险的高地野蛮人。只不过和其他那些安稳度日徘徊在日耀城邦的同伴不同,扎克这些年的冒险故事可不简单,要形容的话简直就如同上屁股上扎了一刀的莽兽一般,让这位年轻蛮子一口气就直接贯穿了数个国度狂奔到了千里之外的莱茵帝国,并且成功在这里成为了一名依靠出卖肉体赚钱的雇佣兵,真可谓是一场真正波澜壮阔的大冒险了。不过好在作为一名高地野蛮人,虽说来自文明世界的鄙视从不会少,但至少面对面的时候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给这位年轻蛮子难堪的,因此扎克在冒险中的经历姑且还称得上一句体面——事实上,你也绝对不会希望平白无故的惹上一名愤怒的野蛮人,毕竟这这一族都是天生的战士,哪怕没有经过系统的战斗训练,也是可以凭借这恐怖的体格轻松撂倒一名贵族骑士的,这一点几乎人尽皆知——比如一般私人的佣兵招募都是需要足够的体格和战斗的测试才能接受这一颇具风险的工作,然而对于一名正统的高地野蛮人来说,简单来说,是可以达到刷脸来通过应聘的。

而且由于多数野蛮人都出身于物资匮乏以物易物的地区,因此这批外地打手相较那些老兵油子更加朴实好懂,只要给足金币,就会死心塌地,这便使得这些高地野蛮人更加受到业界欢迎了,因此来到莱茵帝国后的扎克没过多久便很成功的就在这里找到了一份不赖的工作,便是赏金猎人的出路了,在外也叫打手,雇佣兵的,反正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都是依靠出卖肉体赚钱的法子……。

而凭借着同族前辈们多年来在业界闯下的大好名声和自己的努力,扎克很快的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名业界的新兵,认识了同样作为佣兵的奥托金,再之后,经历过几番波折,扎克与奥托金就成为了这支‘格里斯之牙’佣兵团的重要一员。而同样背井离乡的俩人搭档到如今,一晃近十年,都可以说成是一段把臂入林的生死之交了。

所以这一回,佣兵团让经验丰富的奥托金和战力卓著的扎克这俩人同时过来保护指引道路的艾伦,便足以见到佣兵团这一次对于艾伦的重视了,之前黑袍法师所说的保护也并不只是嘴上随便说说而已——虽然这种稳如老狗的保护措施对于艾伦来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就是了……

毕竟之前光一个独眼的‘鹰隼’就够艾伦受的了,而四个人的联手监控,说实在的,已经是太过抬举艾伦这个小小的乡下盗贼了……

不过说到这里或许就有人会开始怀疑了,说起矮人与野蛮人这俩个体格天差地远的体格,他们真的能在战斗中配合得当吗?毕竟俩人的身高摆在这里,全副武装的奥托金站在扎克脚边有时候简直就像扎克带着的宠物一样——我知道这个比喻不太好但这个形容真的很贴切……而事实他俩的配合却扇了所有质疑者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么多年来,奥托金与扎克之间的默契配合是出了名的有目共睹,仔细想一想的话这其实也不足为怪,高矮搭配的做法其实并不是一个糟糕到胃疼的坏主意,毕竟真正打架的时候,一般的战斗单位是绝对吃不住这种同时剃头修脚过来的攻击的,更何况这两人还是俩只战斗经验丰富的老鸟,那就更是配合的心有灵犀了,几乎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能粗暴的打断对手的战斗节奏,然后顺利的将对手砍瓜切菜,所以一对焉儿坏多年来可谓是配合得无比手到擒来……

不过据说在此之前,作为黄金搭档的奥托金与扎克的第一次接触其实是从一段不怎么友好的战斗开始的。那段时间扎克与奥托金当时正好是敌对两方招揽过来的雇佣兵之一,任务同时瞄上了某只倒霉的迷失魔物,然而就在俩队人马摆开车马差点打出脑浆子的混乱之时,一头因为领地被侵而暴怒的巨型魔化角犀却突然闯到了队伍中间……而后趴在满是鲜血死尸的战场上,剩余下来的俩人不甘的互望着,一个临时的停战协议就这样诞生了,直到并肩干完这一炮,杀掉这头该死的魔兽之后,精疲力尽扎克与奥托金就此便成为了交托生死的战友。而俩人这一搭档,就是这么些年的时间,到如今,也算是在本地闯下了不小名号的的人物了,而他们的联手监控,也就越发确定了艾伦蹦跶不起来的可能性了。

几人之间的对话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有避讳艾伦的意思,就好像完全把听得到他们对话的艾伦当做空气一样。当然了,这种毫不掩饰的轻视对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或许是一个值得暴怒发飙的源头,但是对于如今正在装死的艾伦来说,实际上已经是习以为常的风景了,至少表面上,艾伦完全看不出一点在意这份鄙夷的样子,就好像刚才来自奥托金的厌恶情愫犹如同清风拂面一般。

事实上此时此刻,考虑着心头的那些杂乱想法,艾伦也确实没怎么在乎这些佣兵们摆在明处的敌视。反正作为一名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三只手,艾伦这么些年来也从来没有找到过‘善意’或者‘尊严’这种东西的用武之地,就算一直生活在众人的唾弃之下,那也比随随便的饿死在某条发臭的沟壑边要强上太多了,好死不如赖活着,难道不是么?要知道善意这种东西对于一名随处可见的小盗贼来说本就是一种太过奢侈的事物。组织一开始之所以会搜罗艾伦这些孤儿加入,也是为了用来培养成扒手、接头人、走私贩子或者替罪羊这些目的的,在那些的残酷训练中活下来的同时艾伦就已经是一名出色的犯罪者了,所以作为一名卑鄙无耻又下流肮脏的犯罪爪牙,这点挨骂的自觉艾伦姑且还是有的。而且这一次也只是被人当面表示着厌恶的程度而已,眼下这点事情对于现在艾伦来说,其实根本都不叫作事儿,毕竟如果要连这点唾面自干的脸皮都没有,艾伦也根本就活不到现在——反正平日里被巢穴的盗贼头目威胁掠夺,被心情不好的巡防军踹上几脚或者毒打一顿也都算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以往在‘巢穴’的范围内就少有人会为它们这些底层老鼠出头,更别提是被裹挟至此的如今了,因此到如今,艾伦可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满的资格能够让自己不知死活的在这里蹦跶几个来回……

当然了,作为‘巢穴’的一份子,虽然同样是作为地沟盗贼的身份,艾伦的骨气肯定是要比那些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同行们强上一点的,至少这个时候,少年人还没有自暴自弃,还能考虑着接下来虚以为蛇的过程,这就已经强过少年身边绝大多数得过且过的同龄人了。如果不是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一遭,本来像艾伦这种有头脑有毅力,内心坚韧且有野心的小鬼应该是可以锲而不舍的一路向上攀爬的,就像老汉姆说的一样,“像艾伦这种猴儿精的祸害,只要活到了十六岁还没有缺胳膊短腿的话,那么这家伙以后就难得死了”,老汉姆的眼光其实是很好的,事实上这些年里,艾伦也是一直都这般努力的做法,绞尽脑汁的去向组织去展示着自己的价值所在,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让自己让在‘巢***的作用变得重要,不至于被组织轻易舍弃,最终从‘爪牙’变成一名合格的‘交接人’而已,至少在这之前,艾伦一直都利用着这种见风使舵的技巧让自己越发受到‘上头’注视,干的其实还算不错——直到这一次,少年在这位黑袍法师的绝对强势面前碰壁为止……毕竟就连老汉姆也是绝对不会想到,少年人为自己精心编织的虚假经历会陡然间为组织派上了一次大用场,并且让少年人卑微无名的人生开始走向了巅峰——虽然方式和方法和大家想象的都有以些不同,而且艾伦本人也不怎么情愿就是了。

这可真是个一个不幸的故事,好好的一个励志剧突然就因为一位魔法师的插手就直接变成了一篇折翼而坠的悲剧,近十年的努力一下子付诸东流,这可真是让艾伦感觉到无比的憋屈和悲愤,但事已至此,作为这个故事的主人公,艾伦明白即使再悲愤也终究是不可能让这该死的老天爷回转心意的,姑且也就真的只能在这里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这一步是真的不好走啊,年轻人顿时间就觉得愁满心头,胸腹间的烦躁简直如同抓心挠肺一般。

要知道面前就是那个九死一生的死亡沼泽了,如果是一般的接应任务也就罢了,估摸着自己还能凭借经验诈唬过去,或者半途落跑,艾伦总是能够有办法让自己脱离窘境的,然而这一次偏偏队伍中有一名艾伦不敢得罪的法师阁下压阵,又恰巧是这么个强撑不过的诅咒之地,这可真是有些要艾伦小命了,事实上也的确快要出人命了,以至于如今随便一个外人都可以轻易从艾伦脸色上看出那种坐立不安的的焦虑情绪……

只不过,周边的佣兵们都习惯性将小盗贼这种表现当做一种害怕的表现,并没有太过在意而已,压根就没有想到过,眼前这位小盗贼的慌张其实不是紧张害怕,而由于自知面前死路一条的原因,这也使得这趟行程从一开始就走向了一种不可预料的歧途,以至于后面连续出现那种种脱离了常识的意外与混乱……

而同样怀揣着这种焦虑和不安的除了艾伦以外,其实还有艾伦身边的矮人佣兵奥托金,只不过与艾伦的自作孽不可活不一样,矮人奥托金的不安并不是纯粹源自于情绪上的紧张害怕,而是出于对于自己装备和身高的不自信罢了。

你们得知道,山地矮人的身高一般都只有4呎至4.5呎,奥托金再怎么高挑自然也不会脱离这个范围,平时战斗在一线的时候还没有看出太大问题,甚至于还有一部分优势——毕竟矮人的下盘斩也算是在佣兵行业中相当声名远播的战技,给谁也吃不住打架时候膝盖或者卵蛋突然挨上一锤子,不信你们试试看就知道了,别说正常人类,恐怕就是皮糙肉厚的双头食人魔遭到这种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都得捂着受伤部位俩脑袋齐声大吼一句“日你妈真疼啊!”……自然而然,一名作为吃技术饭的佣兵,奥托金平日里其实并不会对于自己身高有多么大的懊恼——但如今这情况就有些不妥了,要知道现在要进入的地方正好就是北境最为出名的大沼泽,那么作为沼泽特产的天然陷坑自然就不会太少,而那些‘吃人’的陷阱即便是对于常人来说都是属于相当危险的存在,对于奥托金这种身高欠妥的种族来说,那就更是愈加要命了。

事实上,所有部族的矮人都不会喜欢和沼泽这种东西打交道的,毕竟矮人五短的身材实在不太方便在泥泞中活动。其他人在沼泽内不小心踩上浮土或表面的水泽,顶多就是淤泥陷入大腿腰际,相对于吸力来说,估摸着还能在周边人的帮助下将大腿拔出来,但是奥托金这种三粗五短的山地矮人恐怕就不行了,怕是一脚踩空就直接陷入上半身了,那可不是一般的窘迫,如果按照走一里地就脚下陷一次的话,估摸着一趟沼泽下来,矮人身上裹上的泥壳至少得有十磅重……

而且由于队伍要进入的是那个极其危险的死亡沼泽,毒虫猛兽之类的危险几乎可以肯定的不会太少,那么一般沼泽地交通常用的木橇砧板之类的就完全不能使用了,毕竟使用那些道具的话,因为负担和重量,反而只会给整个行程带来危险和不便,毕竟没人愿意在魔物袭来的时候再去解开固定的鞋带和绑在腿上的砧板,那样干的话怕是要连尸体都要凉凉,所以打从知道这一次任务目标是那个传说中的“死亡沼泽”之后,奥托金就一直都处于一种忐忑不安的状况,而今真正看到了死亡沼泽的真实情况,矮人佣兵那种踧踖不安的情绪就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譬如结束了聊天之后的如今,奥托金一边检查着沙雷正在为队伍系结的绳索,心思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惴惴不安起来。

“冠军啊”奥托金纠结的看着手中的这捆麻绳,有些怀疑的向沙雷问了起来“你确定这玩意儿等会儿真的能派上用场吗?不会弄成解不开的状态作茧自缚吧?”

“没问题……都说了没问题了,你这都问了十遍了……”沙雷一边说着,一边将从手中的绳子从中间孔中穿入套索中,然后双手用力崩了一下,测试着强度说道:“这又不是死结,好歹我爹也是个远近驰名的猎户,我对于做套索还是很有自信的,这可是村里公认的好手艺,一会你就用绳子的时候好好拴稳就行……”

年轻斥候拿着绳索对奥托金展示道:“……就算等会真的出现意外事故或者魔兽来袭之类的意外,需要灵活度的话,你把外面这根活动绳顺手割断就好……还是说我弄的这个长度有问题?”

沙雷一边说着,有些莫名的看向了正在旁观自己工作的奥托金。

“不,我倒不是怀疑你的手艺”矮人奥托金听得沙雷这样解释,扯了一下腰上测试的绳扣解释道:“我就觉得这玩意不太保险……”矮人佣兵有些无奈的嘟囔道。

“嘛,实际上要进入那个死亡沼泽的话,咱们就是再做更多准备其实都谈不上有多保险……”沙雷顺口接过话头,意有所指的感叹道。

“这倒也是……”

“对吧……”

“所以说一开始的时候团长为啥要接下这么麻烦的工作……”奥托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了起来。

“——自然是为了酬劳啊!酬劳,除了那些无法拒绝的酬劳还能是什么……”

奥托金刚开始准备抱怨,旁边一个调笑的声音却正好在这时候插了进来,接下了这个话题,引得正在对话的俩人顺势朝向对方看了过去。

出声的正是一名背着叠纹狩猎弓的游侠,金发蓝瞳,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张英俊的脸上正挂着不正经的神情,让人看着就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亲和力,便是一直以来作为这支小分队队长的席德。

年轻的游侠儿一边回应着奥托金刚才的话,一边拎着一个帆布包裹朝着两人走近了过来。

“席德?”奥托金看着年轻游侠走了过来,立马就对着作为队长的席德问话了起来:“既然你回来了,那么就是说明那边已经决定出发了?”

“嗯,只是决定了时辰而已。”游侠儿点了点头,一边放下了手中的包裹,顺便凑到了俩人身边略有余裕道:“怎么,刚才听你们抱怨,难道为这点事儿大家都开始抱怨起来了?”

矮人佣兵点了点头,反问席德道:“这当然,你难道就不担心么?毕竟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要进入那个传说中的死亡沼泽中啊。”

“怎么可能不担心”席德闻言,无奈的摇头道:“不过担心也是没有用处的,团长那边已经合计半天了,既然他们心中有数,那咱们也就只能陪着一路闯下去了……”

“哦?这么说席德你知道一些具体情况咯?”听到那名游侠这么说,沙雷也是好奇的冲着他问话了起来。

“嗯,当然了,知道一些。”叫做席德的游侠看了凑近过来的沙雷一眼,浅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包裹,对俩人说道:“至少比你们知道的要多一点点,而且团长似乎也没打算瞒着其他人……”

“誒,这样吗?”席德的这番话一下子把奥托金的好奇心也勾了起来,矮人佣兵说话相当的耿直,直接就问了起了具体数字:“所以说呢?这趟任务的酬金究竟是多少?居然能够让那个爱惜羽毛的团长下定决心大老远的跑到这个鬼地方来涉险?”

“喂!你这就直接问了吗……”听到这样的质问,席德顿时就有些措手不及和哭笑不得。

“不过这样也好”游侠儿一边感叹着,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数字告诉了面前俩人,年轻的队长玩味儿的向面前俩人比出了三个指头“你们知道的话心里也会更加有底一些,风险和酬劳自然都是相对的,这一次准确说大概是这个数字……”

“三十?”看着席德的手势,奥托金好奇道。

席德摇了摇头。

“百五?!”沙雷大胆的猜测道。

游侠儿在俩人的目光中继续摇了摇头,然后在指头下面贴上了半张手掌,轻微合起

——这个手势在行业中代表的一般是倍翻往上的意思。

这一手势顿时就让在场的俩人惊骇得不轻。

不过引起了这般波澜的席德见到俩人的惊骇,却也是同样的苦笑了一声,感叹道:“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是惊讶得不行,然而实际上,这一次的任务酬劳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更加丰厚……”

“二百枚金币,现付!”席德看着下意识靠拢围住的俩人,表情夸张道:“而且还不是通用的莱茵盾,而是公认含金量最高的纳里斯白金币。”

总所周知,佣兵们熟知的莱茵盾指的其实是在市面上以背面印上狮子头像出名的莱茵金币,因为币坯落料基本全靠模具大小来保证,轧片时由多组轧滚反复压轧,各领主地区工艺参差不齐,片材厚薄不勻,所以往往需要称重捡验才能交易,比起首都纳里斯那些做工精致的金币来说,虽然俩者的含金量差不多,但实际交易过程中,前者比起后者往往要缩水到相当程度的换算比例,所以哪怕同样都是通用金币,白金币与莱茵盾却是完全不同的流通价值,而商人们也更喜欢使用精致的白金币来作为信用的衡量标准,所以基本上,白金币基本上是属于上流社会贵族才会使用的通用货币,也只有法师这样的高贵而处尊居显的存在,才会毫不在意俩者之间的区别而使用白金币来给佣兵们发布这样的悬赏任务。

“而且这还只是最初让大家准备装备的定金而已,在这趟任务完成之后,实际上还有另一笔用于人手结算的额外酬劳……”席德的这句额外的注解顿时一下让在场的俩人同时都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霎时间就感觉到了这趟任务的重量以及惊世骇俗的利润。

照这么算的话,那位法师阁下这一次给出的佣金可是相当之多,根本就已经超过了第三阶级,也就是一般中型佣兵团应该能够承担的范围,而且直接就是将近于寻常任务十倍的酬劳,光是这份预付款就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这也从另一方面暗示了这趟任务的危险性与重要性。

“这么优厚的条件?那团长究竟是怎样接到这趟委托的?”震撼之余,沙雷的表情有些纠结的怀疑了起来。

“哦这个啊,这是因为这一次任务需要避人耳目的原因,所以得到消息的佣兵团本来就没几个,那位魔法师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大张旗鼓的动作,因此只是在小范围的发布了任务……”席德摊了摊手。

“——然后团长就抢先了一步对吧?”奥托金于是顺势接下了席德要说的后半句。

“嗯”游侠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大概就是这样,其他几个得到消息的佣兵团知道任务情况之后都有所顾虑,毕竟死亡沼泽的威名太甚,大家都在盘桓不定的犹豫当中,所以等到团长主动出声,和周边打过招呼之后,这趟任务就顺势落到了咱们‘格里斯之牙’的手上……”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奥托金怀疑道:“难道这次的任务有什么猫腻不成?毕竟那个女儿控越发严重的团长会这么果断的接下这种危险的任务,总不可能是被那巨额佣金冲昏了头脑吧?”

“当然不是……”席德道:“事实上团长在之后就跟我们透了口风,其实是有一些消息流通的……”席德进一步说明道:“根据团长与其他接触过那位魔法师的队伍的说法,那位魔法师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在寻找一些东西,前几次也都是雇佣某只队伍去到各个地方,有时候甚至只是去坍塌的遗迹走过一圈就算完成任务了…事实上除了一些死在路途中的倒霉蛋…基本上每次接到任务的队伍都是跑场子的情况,而且大多都是全身而退……”

“只是那位魔法师好像一直都没有找到他的目标而已……所以这一次应该也是同样的目的,只不过去到的地方是那个见鬼的死亡沼泽而已……只是因为死亡沼泽的诅咒实在太过出名,一般的队伍怕是根本使唤不动,而大型佣兵团和那几个英雄级别的队伍又实在太过扎眼,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护卫任务……”

“听你的说法,倒是一次相当划算的买卖,只不过,那位魔法师阁下究竟在找什么东西?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和时间精力?”

沙雷好奇道。

席德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毕竟我们只是雇佣兵而已,只要收到钱就满足雇主的需求而已,不论那位魔法师阁下究竟要找什么东西,都不是我们能够过问和染指的事物……”

“这倒是,席德队长说的有道理,是我逾越了。”沙雷抱歉道。

听到席德提起佣兵行业的准则,奥托金和沙雷的表情顿时也开始慎重起来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护送任务,三百白金币以上的酬劳还是太超过了一点,那位法师阁下的金币难道都是大风刮来的吗!”在明白任务始末之后,考虑着这一次任务的实际酬劳,矮人奥托金还是下意识的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了起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席德笑道:“根据坊间传言,倒是有魔法师们利用炼金术制造出宝石的说法,指不定不定那些高贵的法师们真的可以从黄铜里面炼出金子来也说不准,毕竟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们都一个个都那么有钱,一个个富可敌国似的,总不可能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子吧……”

“这倒也是……”沙雷话说一半,有些风趣的在几人之间开起了玩笑“哎——话说我突然有个想法……你们猜魔法师们一个个都这么富有,会不会有剪径蟊贼敢去打魔法师主意的?”

“找死么这是?”

“不不不,虽然是找死,但至少比传说中屠龙任务简单吧,反正都差不多作死,但魔法师至少还存在于人间,但传说中守护着无数金币的巨龙可就真的是完全找不着了……”一肚子坏水的沙雷向两人笑道。

“诶……这么一说倒也没错……挑战巨龙的话还不如去干翻一个魔法师……反正收获和风险差不多的样子……”席德也是顺着沙雷的说法摸着下巴笑了起来。

“对吧……”沙雷幽默道。

“去去去!小声点,对个头啊,作死么你们俩个,这样说话也不怕那位法师听见……”奥托金听了一会,一边说着,忍不住对于同僚的愚蠢翻了翻白眼。

又没有外人——

说话的沙雷正打算嚷嚷这句,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件事,然后转头看向了待在不远处已经半天了小盗贼艾伦,其余俩人也是疑惑的转过了头,顿时三人开始默然无语了起来。

据说盗贼的听力都是出了名的好,这也是,毕竟其中稍微眼瞎耳聋的一点的盗贼早被苦主们抓起来吊着抽了……

顿时现场一阵沉默。

“噫噫?!”

而一旁,云游天外了半天的艾伦也是突然感觉到了三人的视线和眼中泛起的凶光,陡然一个激灵,猛地咽了口唾沫,连忙摆手表示起了你们聊天就聊天,关我啥事的表情……

——好吧,本身几人聚一块儿就只是单纯的闲话而已,也是抱着玩闹的心思,倒不至于真的会为了这点不值钱的消息就把仅剩的向导给埋了,于是继中间的玩笑之后众人又继续起了刚才的话题。

“……所以说,你丫特地跑过来插科打诨的难不成就是为了说明这件事的?为了告诉我们这一次赏金管够,稳定一下大家的情绪?”

在得知这一次沼泽之行的任务始末之后,矮人奥托金略微有些怀疑的目光看向了特意过来的席德,一些疑惑也是渐渐的油然而生了起来。

“嘛~这其实也是理由之一……”席德摊了摊手笑道:“毕竟等会儿大伙就要进入那个奥萨斯科大沼泽了,队伍中确实需要一些适合的消息鼓舞一下人心,但我这次过来的主要原因其实并不是这个……”一边耸了耸肩,席德顺手拿起了搁置身边的帆布包裹示意道:“主要还是为了送过来这些个东西。”

“什么东西?席德大哥,是等会儿会用到的装备吗?”一边询问着席德,斥候沙雷也是顺手接过了席德递来的这个包裹,然后打开看了一眼。

呈现在众人视线中一眼能看到的,是一个破旧的小腰包,一个爪钩,还有粉笔,燧石和铁片,笔记等等,以及一串铁蒺藜,麻绳和动物胶,甚至还有一套完整的盗贼开锁工具……

嗯?盗贼的开锁工具?这都是些什么鬼?

奥托金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席德,然后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游侠儿点了点头道“当然不是给你们准备的东西,这都是那时候和这个小家伙一块带过来的一些杂物……”席德顺着几人的视线将目标指向了一旁的小盗贼艾伦说道:“之前在城里面捞人的时候,就觉得可能会用得上,于是顺手也把他老窝里可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全部都搜刮过来了,或许还有些遗漏,但方便带过来的道具基本都在这里了……”

“嗯?怎么去抓人还搞出了一堆战利品?这算是……买一送一?”沙雷不由得怀疑道。

“嗯,没错,买一送一。”席德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一旁被监视的艾伦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说自己一个好好的小盗贼,在老窝中吃着火锅唱着歌,享受着自己的小日子,突然之间就被这帮麻匪劫了,这还能开心得起来么?好在艾伦姑且还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反正自己在这里说了什么都不算,所以即便是这般被人调侃着,满腔怨念也就只能在心里把这帮子佣兵从上溯到十八代之前的女性亲人再次亲切的问候了一遍了。

“嗯,盗贼的私人收藏吗?听起来挺有趣的……”听到游侠席德的解释,沙雷立马就来了一点兴趣,也是凑过脑袋跟着席德一起检查起了那个背包的内容物起来:“我瞅瞅我瞅瞅…看看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反正如今队正在出发的整备中,大家都在做着进入大沼泽前的最后准备,一帮子打手们闲着也是闲着,作为一名负责任的监视者,大家帮忙检查一下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危险物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嗯……蜡模,无声哨,玻璃弹珠,哦,铁蒺藜!这个我认识,还有……咦?这个玻璃瓶子盛装的这个液体是什么来着?”一边大呼小叫着点清着包裹内的物品,一边饶有兴趣的检查着小盗贼的贼赃与作案工具,年轻的斥候很快便从这个包裹中找出了一个半盎司大小的精致小瓶子好奇的把玩了起来……

包裹中的蜡模应该是开锁时候用于确定锁孔情况的,无声哨大概是用来引走看门犬之类的作用,玻璃弹珠能够塞在物件下面制造各种碰瓷事件,这些都很方便理解,确实都是些盗贼们经常使用的东西。而铁蒺藜则是危机时刻用来摆脱追兵的好东西,这玩意儿就比较少见了,大概的长相就是拥有数个尖端方向的异形铁钉,因为设计的关系,不管如何将它们撒落,始终会都有一个或更多尖角向上,在危机时刻将它们一把撒落在地上可以轻易刺穿诸多追兵们的皮靴,特别是在黑暗的环境下,这些特地涂黑的小东西就更是好用了,几乎大概率的会让追兵的战斗人员重伤减员,再不济也可以延缓他们的脚步,所以除了这些盗贼,偶尔也会有佣兵们使用这些道具来制造对面的混乱,因此沙雷对于这这些小道具其实都不算太过陌生,但是像类似这些保存着奇怪液体的小封瓶之类的,沙雷就有点缺乏相关方面的知识了……

席德看了一眼这个小玩意儿,顺口给斥候沙雷解释了起来:“别打量了,冠军你又不懂这些盗贼的平日里干活的出入,那大概是迷幻剂或者用于短时间强化身体或者五感的炼金药剂之类的吧,想想都知道,这肯定不是小家伙自己能够搞到的东西,应该是盗贼行会中分发给底层人员使用的劣质道具之一……”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说法的吗……”作为入行没多久的新兵沙雷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盗贼本来就是一份不能见光的职业,所以这些家伙往往都是些精通各式各样的奇技淫巧的行家里手,再加上相较于需要正面战斗的刺客来说,所以他们的作用更多的都是侧重于辅助行动,因此他们往往都会将较大的精力放置在这些精巧的道具之上,会拥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炼金试剂和道具也是理所当然的情况,毕竟这些便利的道具能够极大程度的辅助作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能够代表着一名盗贼在‘业务’之上的精通程度,因此作为一名足够熟练的盗贼,小艾伦会拥有这么多道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而事实上比起那些需要常年锻炼技巧和生死搏杀中才能够上台的刺客来说,盗贼工会往往也更加中意这些地沟众的老鼠一些,毕竟同样为了达成目的,培养一名刺客往往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与相应的天赋,而培养一名盗贼,只需要熟练道具的短短训练和足够的新鲜血液即可,在成本上可比刺客要廉价太多了,所以会大量下发这类炼金试剂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了。

至于这些‘爪牙’们失败了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于‘巢穴’来说,无非就是再找上一批老鼠来训练就是了,这也就是艾伦之所以会被简单出卖的原因所在,毕竟可以代替他的人实在太多了,甚至廉价到了在贫民窟内,几块面包就可以换到的程度……

所以在知道了小瓶的内容物之后,沙雷很快就对这东西失去了兴趣,年轻的斥候在放下了这瓶劣质试剂之后,很快的就找到了另一件能够引起自己兴趣的事物,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本奇怪的手账,在翻阅了一会之后,沙雷推搡了一下身旁的奥托金,然后顺手将笔记递给了对方。

“怎么了,冠军你难道不识字不成?”矮人佣兵一边接过了手账好奇的问道。

“怎么会,老大你先看看这东西……”沙雷回应奥托金道:“我感觉这玩意有点意思,看起来比你们那些复杂的矮人语还难懂……”

“那可不是,矮人语可是最为复制的高级语言,哪里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能快速上手的……”奥托金一边说着,下意识的接过沙雷递来的手账翻开瞅了瞅,同样看着上面诸多意义不明的符号和暗语皱起了眉头,然后顺水推舟的将这东西传给了旁观的扎克和席德。

这东西明显是以小盗贼艾伦用自己才明白的暗文记录而成的密码本,天知道这些鬼画符是以怎样的规律和道理来记录任务切口的,恐怕除了艾伦自己,连一些见多识广的盗贼头目想弄懂上面写的东西都得绞尽一番脑汁,这自然不是大家短时间内能够分析出内容的事物,所以在轮流见过一番市面之后,这东西很快的就被在场三人扔在在了脑后。

而除开这些奇怪的道具之外,这个包裹内的内容物其实还有不少,毕竟是将艾伦临时据点的东西都打包过来了的包裹,这一次也是为了小盗贼方便行动特意捎上的,内容物还是有一些的,只不过除了一些盗贼专用的事物之外,大多数都是常见的事物,例如小铁壶,肥皂,镜片,火镰、引火绒之类……额好吧,其中还有一块脏掉的硬面包,天知道这玩意儿已经搁置了多久了,都已经硬邦邦的可以拿来作为凶器了,自然而然,这东西在沙雷递给奥托金的时候就被对方毫不犹豫的砸了回来,引起了现场一片哄笑……

——那东西本来应该是艾伦留到第二天的早饭,可怜艾伦连藏起来的这个面包都没吃上就被这群佣兵拐到这里来了,平日里干粮都是被人胡乱摁进嘴里的不说,体液还多半贡献给了北境的毒蚊们,这一次眼看着就要做一只冤死鬼,可谓是真的心不甘情不愿,顿时间也只能在一旁瞪着这些哄笑家伙们翻白眼了,一时间简直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而这头,一边玩闹着,席德也是发现奥托金似乎对于这些小玩意儿来了一点兴趣,开始出手检查起了包裹中的这些小道具,于是下意识的对着矮人佣兵问起道:“铁锤你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不,并没有”奥托金立马断定的摇了摇头:“我可讨厌这些该死的盗贼了,怎么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嗯,我相信你说的”席德点了点头:“那铁锤你把手上的东西先放下再说……”

“呃,好吧……”奥托金悻悻然的放下了手中刚从包裹中找到的一枚小铁丸。

一旁的扎克看到这一幕顿时也是莞尔,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实际上队伍熟悉奥托金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其实就是个性格别扭的家伙,这外冷内热的性格平日里就没少招致误会,自然免不了被大家没事调笑一番,也算是平日里大伙和这家伙相处的诸多乐趣之一了。

而这一头,捣鼓了半天这些小玩意儿,沙雷总算是又有了一点意外的发现,年轻的新兵眼睛一亮,从一个小铁盒夹层中翻找出了一枚造型奇异的戒指,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会儿,然后随意的顺口冲着一旁的艾伦问话起来:“嗨,哥们儿?这东西是你之前截留下来的赃物吗?”

沙雷口中示意的是一枚造型如星芒般的漂亮戒指,造型特异于市面上常见的那些宝石戒指,可以看到一颗小小的珍贵蓝钻镶嵌于戒指的中心,周边如星芒一般点缀盛开,让禁锢着它的菱形金属托座产生了一种独特的韵美质感,不免让沙雷多看了俩眼。

然而不知为何,沙雷拿起戒指的这一举动顿时却顿时就让苦着一张脸的艾伦大惊失色起来,小盗贼张开了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些什么,比艾伦反应更快的则是一旁正在观望的席德,在看到沙雷拿起这枚戒指的瞬间就连忙出声喝止住了年轻斥候下一步的动作。

“——别动!冠军你先别动!拿稳那东西!”

游侠儿在反应过来的刹那就对沙雷喊了出声,顿时一下就惹得周边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目标的年轻人的身上。

“怎么了?”

动作突然受到席德的喝止,沙雷就像猛然遭到雷击一般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了一旁略显紧张的游侠。

“不太清楚,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玩意儿有可能是一枚萃毒的藏毒戒指……”席德有些黑脸道。

这话顿时就让在场三人的神情都是一凛,空气陡然间就像是停顿了一样,将这片紧张的氛围凝固在了现场,一息之后,反应过来的沙雷与奥托金相互对望一眼,同时将视线迟疑着转向了一旁畏畏缩缩的小盗贼。

“这他娘又是我的错不成?!”艾伦顿时就变得一脸酱色,憋屈得不行,明明是这些家伙擅自在这里翻动自己的身家财产,怎么这时候反而成自己的不是了?这还有没有王法?还讲不讲一点道理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艾伦自己现在都属于人家的战利品,哪里还敢去争辩或者去惦记自己的所有物,所以小盗贼这时候除了能磕磕巴巴的向几人解释一句“没…没大问题…只是麻痹毒素……”除此以外,艾伦也实在是讲不出别的话来了。

顿时奥托金对着艾伦就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连带着周边也是对着小盗贼皱起了眉头。

而一瞅他们的态度,艾伦顿时也是把心一横,懒得辩解了,换成了一副好吧,老子认命了,打吧打吧,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艾伦要喊一声疼,你们就是我大爷的表情。

听得艾伦的辩解,撇开身边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小盗贼,沙雷还是半惊半疑的态度,作为老手的席德却已经饶有兴趣的小心翼翼接过了沙雷手中的戒指,捣鼓了半响之后也是向几人点了点头道:“嗯,他说得对,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里面充填应该并不是什么接触性的猛毒,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应该最常见的血红奈根……”

血红奈根这种神经性的毒药佣兵们可不陌生,基本就是血红树根茎简单处理后的粉末而已,虽然这东西毒性不大,能够恍惚人畜意思的时间有限,但是因为原材料容易获取,价格也亲民,所以这种毒药经常会被蟊贼们用于各种各样的作奸犯科当中,事实上这东西也确实就能很简单的在那些涉世未深的雏儿们身上发挥作用,所以帝国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禁止了这玩意儿的一切销售,不过因为这东西确实好用,既能够用在动物身上,很多不光彩的任务都可能会用到这玩意儿,所以它在佣兵群体里中几乎一直都是公开的秘密,而确认了藏毒戒指中的内容物原来是这种玩意儿之后,几人也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这东西的话,那么这玩意儿的问题确实不大了。

而在解除紧张的气氛之后,席德也是开始有些爱不释手的把玩起了这枚藏毒戒指,一边还给几人展示了一下这枚戒指的精巧构造……只见这枚戒指在镶嵌珠宝的底座下面藏有一个极小的暗格,应该是用来存放毒药的机关,只要用指腹轻移转动戒指的机关,就能够隐蔽的打开或关闭这个戒指的暗格,端得是神奇无比,顿时引起了几人一阵小小的惊叹……

这东西明显是作为暗杀工具而制造出来的,而且是上流社会才会使用到的道具,在茶水中混毒可谓是无往而不利,而以其精巧的程度和优越的隐蔽性来判断,这枚戒指的造价一定不菲,至少不应该是小盗贼的身份能够拥有的东西,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游侠席德,也从来都只是闻其名而不知其容,如果不是过人的眼力让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戒指上那种可以嵌合的可能,让席德联想到小盗贼的职业特性,怕也是同样想不到这就是记忆中的那类奇物,总的来说,这枚戒指的确是件好东西,这也让席德对这东西的来历稍微产生了一点兴趣。

“小家伙,你从哪里弄到这种东西的?”老练的游侠有些兴致盎然的对艾伦问话了起来。

“从老汉姆那里得到的……”艾伦很是老实的回答道:“是我前一任的领队,他死后是我负责收尸的,这就是那时候从他作息的地方找到的……”

“老汉姆?是你们‘巢穴’的人吧?”席德感叹道:“这么说连你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流落出来的咯?”

小盗贼闻言点了点头,内心也是不动声色的深叹了一口气,这下四真的实锤了,既然连普通佣兵们都熟悉自己是组织的人,那么自己的临时据点肯定是被‘巢穴’本身出卖的没跑了,看来这下就算是真的成功逃跑自己也是不可能正常回得去了……

“不知道来源么?那就没办法了……”席德一般喃喃自语着一边将这枚珍贵的戒指包裹着顺手填到了自己的收纳腰包中。

“呃…等等…那是我的……”艾伦反应过来有些愣神道。

“是么?”席德看着艾伦点了点头回到:“嗯,确实是你的没错……但它现在开始就归我了。”

游侠儿这句话顿时在小队伍中引起了一片大声哄笑,沙雷差点笑出了眼泪,而艾伦龇牙咧嘴了半天,寻思着这话压根没法接,终于是啐了口唾沫,随便这群混蛋爱咋滴咋滴了……

妈的,这些该死的佣兵……艾伦望着蓝天白云,连心都在滴血,顿觉这太阳真他娘的刺眼……

小队中顿时间就充满了一片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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