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偷偷抱怨着，冷不防翠心突然起身，她吓了一跳，听见翠心低声道：“姑娘，殿下来了。”

萧锦央转头才发现是萧玉白正站在小道儿上，立时轻轻哼了声，云心妍这时才醒过神来，扶着翠心起身，果然看见萧玉白过来。

“见过三皇子。”

小道儿离得近，云心妍站定，萧玉白已经进了来，她淡淡的行礼，捏在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揉皱。

“皇兄，你怎么才来？”萧锦央不满的问道。

萧玉白看了眼已经等得失去耐性的妹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嫌皇兄来得迟了，怎么不去书房找皇兄？”话未说完，她的目光已经落到云心妍身上，“坐吧，这里没外人，不必多礼。”

萧锦央撅嘴打掉他的手：“皇兄你就知道欺负人家，我找方姑姑玩去。”说完哼了声领着丫鬟出了绘彩阁，眨眼就消失在小径上。

云心妍见萧锦央跑了，手指下意识的更用力，心底无奈苦笑，哪有她这样的，既做了这中人，怎能半途就溜掉？

萧玉白见萧锦央识趣的溜了，无奈又心疼，这臭丫头机灵着，现在不知道躲哪儿去偷看了，但转眸看见还杵在一旁的云心妍，她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来情绪，他心底又是苦涩心疼。

萧玉白已经习惯云心妍总用这副神情示人，只是这样的习惯在现在看来，不免显得两人之间生疏，更让人想起些不好的东西。

“往时不是最喜欢花饼，怎么没动？”萧玉白看了眼桌上分毫未动的玫瑰花饼问道，打断自己的思绪，他们还没有到那么无可挽回的地步。

春天里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的鲜花，这是今天一早厨房从花园摘了她最喜欢的玫瑰花做的。

云心妍惊疑的看着萧玉白，心底涌起丝苦涩，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竟连她喜欢什么也不知道。

“殿下怕是记错了，璃夏妹妹才喜欢玫瑰花饼。”云心妍低声说道，她知道萧玉白喜欢孟尚书的小女儿孟璃夏，跟着公主们一块玩儿的官家姑娘不少，也就孟璃夏能使唤动他。

萧玉白愣了下，张嘴想说，可话没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许是我记错了，云姑娘喜欢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在冷宫的时候，她分明只做这甜到腻人的玫瑰花饼。

“殿下客气了，不必这么麻烦。”云心妍笑了笑，没说自己喜欢什么，倒是翠心嘴快，小声道：“殿下，我家姑娘喜欢莲花酥。”

“翠心！”云心妍低声喝道，“殿下见谅，翠心只是性子急。”

萧玉白摇头：“无妨，是我疏忽了，翠心也是替你抱不平，只是现在莲花还未开，做不成莲花酥，不如过些日子等莲花开了，我再请你来。”

云心妍原以为他会发怒，往时他就不喜欢翠心多嘴，可他不仅没生气，还替翠心说是话来，这样的宽容叫她心悸，几乎让她心底那堆死灰复燃。

她攥紧手，圆润的指尖戳着帕子，几乎戳出个窟窿来。

唯一镇定的只有那张沁透了诗书，温柔娴静的脸庞：“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如果是先前，萧玉白自是不知她面对自己时的镇定都是强撑着的，她是沈太傅唯一的亲人，宫里又流传着那样的流言，宫中但凡有诞下皇子的娘娘，哪个没盯着她，便是他的母妃也不例外，她自然也有她的傲气，先前被他那样拒绝，她现在不愿意在他面前露了怯才是应当的。

只可笑他一直都以为，她先前在自己面前的柔弱才是装的。

“翠心，你先出去。”萧玉白低声吩咐道，云心妍皱眉，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迟疑了会儿，终究是心底的好奇和那蠢蠢欲动的情丝占了上风，她对翠心点了点头。

翠心皱紧眉头，不情不愿的出了绘彩阁，也没敢走远，只在小道儿上候着，眼眸偷偷斜过去，观察着里头的情形，不敢有丝毫放松，却没发现她身后只有几步之隔的青竹间，萧锦央并未走远，正躲在那儿偷看着这边。

她这个皇兄今天怪怪的，她可得多盯着。

“殿下现在可以说了？”见翠心走远，云心妍低声问道。

萧玉白见她还是跟自己客气，轻叹口气覆上她藏起来的手：“妍儿，你先前不是这样唤我的。”

云心妍一震，浑身都僵住了，也不知是因为被他握住了手，还是因为他那声妍儿，手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泛起丝丝酥麻，轻易就钻进心底，让她眼里又酸又热，她忍不住咬唇，看着那双指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扳开手指，将帕子取出来。

“这么攥着手指不疼？”萧玉白低声问道，抬眸看见她咬着唇红了眼，心下叹口气，却不肯松开手，反而紧紧的握着，不让她抽回去。

“殿下这是何意？”云心妍没有抽回手，定了定神问道。

萧玉白看着她脸上的疏离，泛红的眼眸里有泪珠摇摇欲坠，他的手指动了动，想帮她把眼泪擦掉，更想把她拥进怀里让她别哭。

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她身子弱，若是吓着她，又要让她受苦了。

好大会儿，萧玉白才忍住那股冲动，他慢慢松开她的手，却没有拿开，只虚虚的握着，如同隔靴搔痒，“妍儿，先前是我不好，我明日就去求父皇赐婚，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云心妍一下子睁大眼，震惊的望着萧玉白，忍耐的眼泪失去束缚，纷纷涌了出来，滚过白皙的小脸。

她以为，萧玉白请她来是想让她彻底死心，她往时对他纠缠不休，便是前些日子他宁愿惹得陛下厌恶也要推了祖父的提议，让她颜面尽失，也难保她病好后就不会再继续纠缠他。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不要脸的。

哪怕今天所见到的情形和往时大相径庭，哪怕她心底起了那么些悸动，她也是这么以为的，他只是想少个麻烦，至于她再踏足皇子府会不会声名受累，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