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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bg-凝視》22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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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走出洗手间,样子好狼狈的丰崎拿出手机,看到了小林的三通未接来电时,才发现自己把手机设置为静音模式,她按下回拨后,电话一下就被接通了。

「喂,小沙织?下礼拜四和小夏树她们有个读书会,妳要过来救一下妳的古文吗?」好友稀鬆平常的语气传入了丰崎的耳裡。

回答小林的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她的语气有些困惑地再呼唤一次丰崎。

「小沙织,有听到吗?」

「好啊。」丰崎挤出一点声音回答,理智线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她现在只想挂掉小林的电话,暂时不想和任何人说上一句话。

「那麽就先这麽说定了,排球经理。」察觉到有点不对劲的小林并没有继续想下去,语气恢復原有的爽快,「妳先去忙吧,晚点跟妳閒聊。」

终于挂了好友的电话,丰崎在鬆了一口气后,那种浓重到化不开的无力感再次压下,浑身都不对劲,回去和大家会合也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他们。

她想逃走,不想让自己濒临崩溃的样子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更不想暴露在赢了比赛时开心的及川面前。

在赢了全县进了春高赛时在所有人面前崩溃还可以被理解为「为大家的胜利而哭出来」,但是现在还是第一场比赛,这样就掉眼泪也太突兀,简直是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丰崎踩着蹒跚的步伐,回到了队伍上,曾经的同伴的那张嘴脸还在脑海裡徘徊挥之不去,是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的恶梦,是浅意识裡最深的伤疤。

没有随着时间癒合,而是又再一次的被撕开,感到剧痛,感到眼睛发酸。

午后的鞋柜,曾经的同伴在她的鞋柜上用着粉笔写下了「滚出排球部」的这样一句话,丰崎依稀记得自己当时没有哭,只是不明白她们怎麽突然这样对待自己。

信仰和价值观在看到粉笔的字迹还有同伴们看她的陌生眼神时,彷彿是被打碎的玻璃杯,怎麽拼也拼凑不回,就算拼凑回来也不是最原本的样子。

丰崎趁着和所有人从体育馆搭车回到学校,其他人正睡着香甜的这一段时间内,独自坐在位置上完成剪辑影片并且烧录成光碟片的工作,接着把光碟片交给岩泉。

岩泉看到她的表情时只感到不解,也无法问她为什麽这样,只是心裡抱着疑惑地接过光碟片,然后对她说一句「辛苦了」。

在时间接近晚上,所有人都先回去的这个时候,及川正在大楼的体育室的柜子前收拾着东西,岩泉找到了他,这个傢伙看起来心情不错,还一边哼歌一边打开自己的柜子把排球用具放到裡头,看起来真叫人火大。

岩泉站在及川身旁也开始和他一起整理东西。

「及川,晚上别熬夜看影片,明天还有比赛。」岩泉整理到一半,把丰崎递给他的光碟拿给了及川,及川接过它,心情很好地把它收入自己的龙樱包内。

「小岩,原来你是我老妈啊。」「哈啊?你是溷蛋吗?溷蛋及川?」「我知道了,别叫我溷蛋了。」

及川赶紧道歉,收拾完东西后就和岩泉一起离开体育室大楼,岩泉和及川在回去的路上隻字都没提到关于丰崎今天下午的事情。

跟岩泉说好不熬夜看影片的及川,到了半夜还坐在塌塌米上抱着排球盯着萤幕裡的比赛画面盯到凌晨一点才肯去睡觉。

睡前他想到这是队上经理在四处奔波去摄影的比赛影片,还有想起她那疲惫的脸上带着笑容的样子时,忍不住拿起手机传讯息给她。

在讯息的另外一边的丰崎并没有已读及川的讯息。

今天的及川还有其他人,并不知道丰崎出了什麽事,她把自己崩溃的那一面藏得很隐密,隐密到所有人都不知道,就连小林也不知道。

她忍着,在咬牙忍着,忍到大家都以为她还是完好的。

丰崎失眠了,躺在床铺上乾瞪着天花板,眼泪已经浸湿了大半个枕头。

闭上眼睛,脑海裡浮现的是曾经的同伴小松映的那张嘴脸,还有她说那些话时事不关己的语气。

「妳在青城过得好就够了,今天遇到妳也能把之前的那些事情说清楚。」小松映看向脸色变得惨白的丰崎,语气很平常,彷彿以前那些过分到令人髮指的事情她根本没做过,连半点内疚都没有出现在她脸上。

「什麽?」丰崎还搞不清楚小松的用意,恐惧和不安过后,只剩下茫然和疑惑。「排球部现在变得怎麽样?」

她最优先注意的还是这件事情。

「在今天打的第二轮时输掉了,没能打入全国。」小松苦笑着,丰崎注意到她的眼袋是红肿的,看起来像是刚哭过不久。

明明她就只是个板凳球员的身份,三年下来都是这样,上场的机会也几乎没有,即使丰崎休学了,也不会有轮到她上场当正式举球员的那天到来。

「妳有上场吗?妳有为整个队伍做了什麽?」丰崎直接地问出这一句,对方的脸色微微变了,眼神像是在责怪丰崎怎麽讲话这麽不带修饰。

「妳怎麽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方式完全没改,妳完全没进步啊,半点进步都没有。」小松叹了一口气地看向丰崎。

丰崎有些茫了,内心涌起一股无名火,原本很僵的气氛,现在弄得更尴尬。

难道她要和大家输掉比赛后在那裡哭着拍拍彼此的肩膀然后苦笑着说「输掉了比赛也没关係」的这种话,然后大家一起去玩乐个好几天,把练习和自己的不足全放在一旁不管?

这实在太诡异了,那麽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麽来打排球的?

一般来说都是反省过自己的错误以后,然后再修正自己的不足不是吗?

其他同伴可完全不是这麽想,只觉得丰崎不会看脸色,也不会看气氛。

直到小松的另外一位同伴酒井铃也出现的时候,终于打破了这个被弄得很尴尬的气氛。

「这不是小沙织吗?太巧了居然在这裡遇到妳。」酒井表现得很自然,用的是那种自来熟语气。

丰崎记得写下「滚出排球部」这句话的人是酒井,她澹澹扫视她一眼,酒井的笑容停在脸上。

「小沙织妳干嘛啊……用着那种像是看敌人的眼神,我们是来和妳道歉,不是来找妳吵架的啊。」

丰崎连再多待一秒都不想,更不想听她们的解释,她转身。

「沙织,留下来听我们说好吗?妳其实还是很在意宫本前辈的事情吧?她为妳付出那麽多了,对妳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前辈,妳就留下来听吧。」小松赶紧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丰崎。

那个名字是丰崎藏得最深也是最隐秘的疤,现在正无预警地被狠狠刨开,她停下脚步,眼眶感到一阵刺痛。

「在妳休学后,之前突然转学的宫本前辈打电话来把我们大骂一顿,说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给妳一个道歉,她只是因为家人调职的关係而无预警转学了,没想到排球部的大家以为是妳抢了宫本前辈的二传手位置,再加上妳总是笑着的样子吧,觉得妳根本不会读空气,就开妳一些玩笑让妳搞清楚害宫本前辈转学的严重性,想看妳难过自责的样子……。」

那是什麽意思?为什麽她完全听不懂小松在说什麽,她感觉自己平白无故被扣上了一顶「害前辈转学的罪魁祸首」的帽子,还因为这件事情自责到把自己的休学后的人生过得一蹋煳涂。

「我们没想过这些玩笑会过火到让妳休学,本来只是一个比赛的传球失误后就变成这样,其他人的那些不满全变成是一种迁怒,妳以为是车祸让妳没办法当二传所以才被大家给忽视了吧?其实完全不是这麽一回事,大家现在也很希望找时间来向妳道歉,但是妳已经把联络方式全部换了,连地址都变了,就找不到妳的人了。」

这些话语硬是把她过去的那些自责和内疚全部掰成了笑话,就只因为一句简单的「只是开玩笑」。

结果她还真的被这个「玩笑」给逼到休学,逼到当了家裡蹲,但是曾经的同伴们依旧过得很好,看起来并没有真的在反省自己。

好噁心啊。小松和酒井的身影在丰崎眼中的样子变得扭曲和怪异,眼前的她们变成会说话的变形怪物,讲着她听不懂的话。

丰崎惊恐往后退开,脚底踩到了地板上的积水后跌坐在地板,那两人被她吓到了,酒井正想过来伸手拉她一把时,被几乎是快崩溃的丰崎给激动地拍开了手。

跌得狼狈的丰崎从地板上爬起,踉跄地逃离洗手间,右掌心还因为跌倒被磨破皮。

因为这样子,到了隔天,丰崎继续忙着后面的处理工作时是处于恍惚的状态,也不像昨天那样为大家而打气时那麽精神。

与其他人打闹的及川比其他人还要早注意她的不对劲,但是也没当场去指出来。

她在后车厢那一次搬出三个叠在一起的箱子,裡面是比赛时要用到的替换衣服,及川走离队友旁边,将上头的两个箱子拿在自己手上。

「这个很重我来。」及川看向身旁的丰崎,她垂下首没看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昨天的事。

两人完全没注意到愣在一旁的矢巾,其实他是准备来帮丰崎拿箱子的,只是没想到及川的动作比他更快,只好装作自己是个路过的。

「我们要进去体育馆喔。」岩泉环顾一下所有人,还不忘瞪及川一眼,像是警告他「如果你再溷在外校的女孩子堆裡你就完蛋」。

在进入体育馆前,及川和她保持距离,没走在她旁边,直到走到一个定点时,入烟转过头,发现队伍裡好像少了一个人。

及川将手上的两个箱子塞给其中一个队员之后就跑开了,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状况的看着他离开,也不知道发生什麽事。

「阿一你不去阻止?」温田问着一旁的岩泉,他感到意外。

「他等一下就会回到队伍这,我们先走吧。」岩泉没有要去把及川拉回来的意思。「及川等一下会马上回来。」

回过神后,已经和队伍走散了,丰崎抱着箱子,站在来来往往的人之中找着青城的队伍,还被其他学校的男生给搭讪。

她摇头,赶紧远离他们,往下一个转角迅速跑开后甩掉他们,接着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那些人。

那些人是她以前的同伴,穿着便服,几个女孩子在那聊着天往她的这方向走来,其中一个人正好注意到丰崎,是酒井。

小松和酒井等几个人在那裡看着丰崎,窃窃私语像是在说着什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她,那些投来的视线已经让丰崎感到浑身一阵恶寒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昨天还没和妳道歉,结果妳就先跑走了。」小松开口,那张纯良的脸在丰崎的眼裡变得扭曲,如同怪物。

丰崎抱紧箱子,整个人完全说不出话来,不想听到她们对自己道歉,更不想原谅她们,她无法轻易开口对她们说出原谅。

本来是颤抖着的肩膀突然被搂在一个臂弯裡,那个臂弯的主人开口问了一句,「找我们的经理有任何事吗?」

「你谁?知道现在是什麽场合?」小松和其他人对突然出现在丰崎身旁的大男孩感到不解,他是什麽时候过来的?

「青叶城西的男排队长,及川彻,我是来带回我们的经理。」及川平静地看向丰崎曾经的同伴们,没有露出像平常那样迷死所有少女的笑容,「道歉这种多馀的话就别说了。」

「你什麽意思啊?你又知道什麽了?不懂就别……」

「我会让妳们明白把小沙织逼到休学是妳们做过最愚蠢的事情。」

及川看向她们,视线看得她们内心感到心虚,有的人吞了吞口水,有的是心虚的别开视线,那些他都不想多管,直接当着她们的面把浑身发冷的丰崎给带离现场。

他感觉到她的害怕,他一刻都不想让她待在她的那些同伴面前再多一秒,只是带着几乎要崩溃的她离去。

他想满怀信心地用行动告诉因为恐惧而却步的她别害怕。

及川本是轻浮的语调因为认真而变得低沉,「妳就儘管放心地去相信现在的同伴和我吧,小沙织。」

垂下首的丰崎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及川的板凳外套布料,像是在抓着救命浮木,及川停下脚步看着那只手,然后毫不迟疑地伸出手握住那几乎是在颤抖的右手,比她大的手掌几乎是把她发冷的手整个给包覆起来。

「谢谢。」丰崎用着很小的声音讲着。

她又再次地在及川面前,露出了她最脆弱的那一面。

岩泉从一旁的转角过来时看见了及川和丰崎,跟在身后的金田一因为好奇准备往前去看的时候,被岩泉给推了回去。

「发生什麽事?」「没什麽,快回去和其他人会合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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