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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锁中原江湖路》第六章 长安遍地桃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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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黑衣人怔在原地,手中的银勾撒发着沁人心魄的寒意。王三手中的补刀握的更紧了一些,留下城外的风更紧了一些。古桦白眯着眼睛喃喃的叹到:“大好的春风,怎就沾染了这么多的血腥气。”

“杀了他!”远处尖锐的声音在一次传来,古桦白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我游历江湖三年,勾魂的探子也杀了不少,你们这些还不够资格。”手中的弯刀一翻,一个勾魂的探子不等反映就被弯刀削掉了数根手指,刀尖顺势一挑,一颗头颅已然飞起。

古桦白眼中的杀意更浓了一些,手中弯刀飞舞,仿若春日中绽开的花朵,只不过花是红色。古桦白手中的弯刀不停的动着,这一刻仿佛古桦白才是阴间来的勾魂使者。

踩着一具尸体的古桦白腾空而起,一跃之下直奔马队的后方,身上的气机已然锁定了黑夜之中勾魂的那位小档头。“来的好!”尖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古桦白什么也没说,只见一个人影猛然间袭来。

古桦白心知,用刀最忌讳气机不稳,一气呵成之下才能斩出惊艳的一刀。没有一丝停顿的古桦白迎面而上,还未照面就猛然斩出了一刀。

刀气的破空声让勾魂的小档头头皮发麻,硬生生止住了冲锋的势头,空中猛然一转,堪堪避过了古桦白的刀气。“登堂!”落地之后的小档头眼中露出凝重。古桦白一跃之下已然出了人群,小档头与古桦白之间不足十米。

古桦白轻轻的弹了一下手中的弯刀,弯刀清脆的响声仿佛是阴曹地府的丧钟。对面的小档头望着古桦白,狠狠的一咬牙:“撤!”随即转身向黑夜中隐遁。四周的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奄奄一息的王隼和满身是血的王三。

古桦白笑了,身上的肃杀之意瞬间消散,又恢复成了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样子。古桦白悄悄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赵老头的气机外放看来还是能唬住人的。登堂?我若是有等登堂的实力,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古桦白手中的刀气只有一击,如果正面交手绝不是勾魂那位小档头的对手,只不过那位小档头却被古桦白唬住了。江湖就是这样,若是身手不够,自然就要靠胆略来凑了。

王三扶着奄奄一息的王隼,单膝跪在了地上:“王家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古桦白转过身子,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话。王三收回腰间的匕首抬起头望着古桦白:“公子救命之恩王家誓死不忘,还望公子告知名讳,王家定竭力相报。”

古桦白望着跪在地上的王三叹了口气:“太安十年,古镇宇初入辽东,骠骑校尉冯齐阳一门七十三口被杀,只留下一根独苗冯卫。”古桦白收起弯刀拱手冲王三深深一拜:“灵岩山丘,冯齐阳麾下骠骑营一千四百五十六人死战东越六万步卒,三天时间东越六万步卒无法越雷池一步,这才有了古镇宇千里奔袭,大破东越国都。

当穆幕带兵赶到灵岩山时,骠骑营仅剩八人,校尉冯齐阳身中九刀,昏迷不醒。我古家欠冯家的。”古桦白一拜之后转过身子,一个呼吸之间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王三怔在原地,眼中不知何时流下了泪水:“爹,您在天之灵可以含笑九泉了。”这一刻,古桦白对于王家手中的东西没有了任何好奇心。

古桦白骑在马上,感受着体内已然没有的刀气,无奈的摇头:“攒了半个月的刀气,就这么一下没了,不过有时事情就是明知不敌,也还是要做的。”月上树梢,更是明亮了一些,古桦白的身影被隐隐约约的月光拉的很长。

战马打了一个响鼻,古桦白轻轻的摸了一下身下的战马,向着南方慢慢走去。

此时的辽阳城将军府内,一头十年鹰在空中遨游两圈之后停在了杨淮安的肩头,杨淮安从鹰的脚上取下了一个竹筒,竹筒中详细记载了古桦白留下城外的一战。

“赵老头,勾魂的人已经出手了,你看你是不是也该动了?”杨淮安转过身子,望着在凉亭上睡觉的赵九良,赵九良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翻了个身子继续睡去。

大楚建国后将都城定在了长安,也只有长安城能够配得上大楚的国运。长安城很大,东西加起来快有百条街了,而那座皇城就坐落在长安的中央。皇城外不足五条街道,一栋大宅子屹立在那里。

门前四棵门槐,槐树下上马石下马凳摆放在左右,广梁的大门上一块门匾上写着“杨府”。这里正是朝中首辅杨景生的官邸。

大楚开国三十年,两朝皇帝无不委以重任,莫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留下的朝中班子,近五年来外放的外放,告老还乡的也有数人,或是因为某些罪名贬为庶民,更有曾权倾朝野的“一孔二安”三位尚书满门抄斩。

那场震惊朝野的谋反大案,一时间让刑部大牢中人满为患。这场朝野震荡中,朝堂之上已然待了半个甲子岁月的杨景生却始终闲庭漫步,仿若朝堂上的腥风血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半个甲子,杨式门生已然遍布朝堂,更有甚者在长安这个人声鼎沸的地方施展着自己的报复,都说二世无容人之量,却对朝中最大的党派无动于衷。放眼朝堂,首辅大臣杨景生无人出其右。

原本每日热闹无比的杨府今日却是出奇的安静,杨府的后花园内,花园凉亭中杨景生正和一个老人下着棋,石桌的一旁站着一个女子缓缓的往两人的茶杯中蓄着水。

棋局之上黑白两色犬牙交错,仿若一团乱麻,杨景生脸上带着笑意,望着对面佩剑的老人。“看来,这是我输了”老人轻轻放下手中棋子,微微摇头。

“能让剑仙说一声自己输了,的确不太容易。”杨景生大笑两声,端起石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老人仿佛有些恼羞成怒,眉毛微微一挑:“要不然咱们打一架?我不用剑怎么样?”老人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赶紧摆摆手:“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下棋下不过干脆就掀了棋盘。”

“整个大楚,也就你杨景生能让我看的上,别人想让我掀棋盘也得看有没有这个资格。”李似道微微探身,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珉了一下:“什么东西,苦滋滋的,杨老头,你这里有酒没有?”

杨景生不禁哑然,转过身冲着身后的女子说道:“去拿两壶酒来。”女子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不多时,两壶酒摆在了李似道的面前。

李似道拿起酒壶,直接倒在了嘴里,烈酒入喉,一时间激起了些许涟漪,李似道咋咋嘴望着杨景生。“也就你这里还能喝到辽东正宗的青稞酒。”李似道缓缓的放下了酒壶,眼中一时间竟然有些惆怅。

“杨老头,我记得几年一个举子曾在科举中写了一篇文章,其中有句话我还记得。”杨景生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的品着杯中初春的毛尖。

“那年,长安飞花漫天落,我闻的塞外春风泣如血。此人的文章被你打成了最后一名,从此仕途无望,却在私下被你收为了门生。”杨景生没有回答只是轻声反问到:“那年,你明明能杀赵九良,却最终选择离开,明明最瞧不起朝廷的人,却做了振远大将军。”

李似道怒目而视:“老子愿意,怎么了!”杨景生饶有兴趣的望着李似道:“真的只是愿意么?”李似道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却平静了下来:“还是下棋吧。”

杨景生微微摇头,收拾了棋盘后落下了第一颗黑子。或许永远没有人知道,那年的李似道羡慕赵九良,羡慕他那一席青衫仗剑走天涯。

风波起,天下寂。快意恩仇剑自提。

“古镇宇进京了。”良久之后,当棋盘上的黑白两子再次错综复杂之时,李似道轻声说道。杨景生无论面对多少风浪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我晓得,一个月前就已经动身了,算算时日应该快到了。”李似道点了点头:“你晓得就好。”

李似道望着棋局猛然间抬起头:“杨老头,若是我这局棋赢了,你就帮辽东一次,怎么样?”杨景生仿佛早就猜到了李似道的话,眼中没有任何意外:“你先赢了再说吧。”李似道猛地一拍桌子,眼前寒芒一闪,凉亭中的石桌外带石桌上的棋盘轰然间碎成了五块,而坐在对面的杨景生却是连身上的衣角都未曾动过。

“杨老头,这一局可算是我赢了?”杨景生无奈的摇头:“可惜了我那一壶上好的毛尖。”“哈哈,杨老头,我用这黑白向你买十年太平可好?”杨景生平淡道:“最多五年,或是三年。”李似道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三年就三年吧”

那一日的棋局李似道斩了棋盘,李似道没赢杨景生也没有输,杨景生的心中或许早就有了自己的思量,而李似道给他的或许只是一个理由,一个杨景生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杨老头,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说罢李似道冲天而起,一跃之间已然没有了身影,杨景生抬头望去,只见天上一人御剑而行,好不风流,好不快活。

“桃儿,喊人收拾了吧。”杨景生望着一地的残局冲着身后的女子说道。“嗯。”女子微微点头,转身离去。女子是杨景生早年间收下的义女,名叫桃儿。

杨府的府中最多的就是桃树,这个季节杨府之中遍地桃花。杨景生并不喜欢桃花,却在院中种满了桃树,除了桃儿,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桃花开了,满园春色不禁令人陶醉,微风一吹,漫天的桃花翩翩落下,桃儿的绣鞋上不禁沾满了桃花。“少爷,你那边有桃花么?”桃儿喃喃自语。

杨景生望着遍地的桃花怔怔出神:“二十年了,今年的你应该也快不惑之年了。爹老了,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看你一眼,不知这一院的桃花还能否让你看到。”这个权倾朝野却年近古稀的老人脸上露出了疲惫。

千里之外的辽东,杨淮安灌下了一壶酒望着南方直直的站着。“长安的桃花应该已经开了,离家二十年,不知他还好么?”杨淮安摸着腰间的香囊,香囊之中尽是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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