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存希问芬克：“我大四的那个暑假去了象牙塔实习，你知道吗？”

芬克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摇头：“我怎么会知道，我和你也就每年的年末汇总报告见一次面，其余时间我也没见过你啊。”他觉得路存希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那时候我问你，你说你休学了一年，要赶上两个专业的博士课程，平时就忙得要死，基本连放假都很少回家，还记得吗？”

路存希持怀疑的态度转而去看青山，青山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说：“路小姐是想起了什么吗？”

路存希皱眉，青山是知情者。她瞟了眼芬克，看他的表情，青山应该已经同意合作，于是开门见山：“模模糊糊一些吧，还不太能连贯地串联起来，就麻烦把你知道的给我复述一遍吧。”

青山表示无所谓，就从他一开始接触象牙塔这个路子的一批人讲起。据说是青鸟组成立前，象牙塔在追踪激进派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走私，牺牲了一大批人。之后象牙塔面向全国各地的高校网罗人才，超能力者优先。青鸟组就是那个时候被招进象牙塔的。当时第一个进入象牙塔的青鸟组成员就是路存希，使用的能力操控植物，代号青鸟。其他人都是路存希推荐和拉拢进入象牙塔的，之后他们这些人组成了青鸟组。

路存希听到这里攥了攥手，心中觉得熟悉又陌生。她忘记了青鸟组，忘记了那时候发生的一切，可作为知情人的路天明从头至尾没告诉过她任何内容，就连之前会面都表现出两人不熟的态度。这已经是很明显地在刻意隐瞒她了。

路存希：“我的能力是操控水。可你说当时我的能力是操控植物，那么是种什么样的体现方式？”

这一点也是青山觉得奇怪的地方。一个超能力者拥有一种超能力，这是常识，还没见过谁能同时拥有两种能力的。他想了想，说：“那个能力和你现在的能力其实很像，同样是命令能力媒介进行变形，不过实话说作为青鸟的你实力要比现在强上不少。”

路存希：“在那期间，我有使用过另一种能力吗？”

青山：“没有。一开始，在你使用‘白鹿’这个身份的时候，我们以为青鸟是你的双胞胎姐妹。但是经过调查发现你只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所以我们才怀疑你可能就是青鸟。”

路存希摁在自己的胸口，然后把绳子上的那个吊坠露出来，问：“认识这个吗？”

青山看了一眼，摇头：“没见过。”

芬克也好奇地瞄了一眼：“这什么？”

路存希把它收回去，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青鸟组成立后，在半年里大大小小出过不少任务，只是隐隐有人在不断地给他们制造麻烦。青山是激进派的人，当然知道这些麻烦是他们的人做的手脚，但具体原因却是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主父大人的要求。

路存希：“你说奥王要求你们的人干扰青鸟组的任务，为什么？”

青山纠正道：“不是所有任务，是你们调查的关于血族的任务，他都要求手下的人阻挠你们调查。至于原因，我想可能是不想让你们知道某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

路存希：“不对啊。我记得卷宗里提到过，青鸟组在职期间出的任务最终都是成功的，除了最后那件。那你们到底干扰了什么，别告诉我一次都没成功的？我都不相信我有这样的本事能破解你们每一次的行动。”

青山：“任务是成功的，可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在什么环节里动过手脚呢，或者是取走了一些关键的又不影响完整性的东西？”

这种无据可循的东西的确是查也查不出来啊。

“然后呢？那次令青鸟组解散的事件也是你们策划的一部分吗？”路存希对此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一来她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情，听别人讲述自己的过去却产生不了共鸣，这可真是怪异的感觉。

青山：“象牙塔查到红鬼其实是个意外，但黑水利用了这次例外，引诱象牙塔派遣青鸟组去执行这个任务。本想将你们一网打尽，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黑水受了重伤，之后置换了身体，这件事你是知道的。那你知不知道黑水是被谁打伤的？”

路存希回忆了一下，记得路天明说的是……青鸟和审判者？

路存希满是震惊：“我和审判者？”见青山点点头，她又想起来，“审判者是谁？青鸟组的资料里，只有青鸟和审判者两个人从头至尾只用了一个代号，没有名字。”

青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应该能想到的？”

青鸟和审判者，青鸟组的组长和副组长，关系亲密。和路存希能称得上关系亲密的男性…...所以是路安泽那个臭小子吗？

青山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猜到了：“其实关于这件事他才是最清楚的那一位，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具体些，你应该去问他。”

路存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她记忆紊乱的远不止这些。那场离奇的车祸，和梦里已故的老师、二哥的画面，这些东西又能从哪里找到解释。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最好找个安静的角落天昏地暗地睡过去，永远不要醒来。

路存希回到家以后给路天明打了个电话，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电话中，路存希还特意点名要求他带上女朋友叶依然，下班后到路安泽的公寓集合。

路天明觉得不太妙。路安泽这个不靠谱的，某人明显已经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他俩都叫上。所以等下四个人凑到一块是准备干什么，互相对峙吗？

路天明和叶依然到达路安泽公寓的地下车库的时候，路安泽也刚好开车进来。三人在过道打了个照面。

路安泽看到他们的第一眼觉得很意外，第二反应却是惊吓。

路安泽下了车，招呼他俩到专用电梯里：“什么情况？”

路天明很无奈：“这话我还想问你呢。存希给我打电话，请我们到你家做客。”最后半句话他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的，抱怨路安泽没有做好防范措施，搞得他们现在有点懵，等下指不定会变成什么修罗场呢。

叶依然看惯了路存希好脾气的一面，从来不知道她发起火来会是什么样的惊天动地，就觉得这两个愁眉不展的男人有些小题大作了：“你们会不会太夸张了，应该没这么严重吧？”

在这一点上路安泽最有发言权，他只是凉凉地说了一句：“如果我回不了家了麻烦收留我一下。”

叶依然：“……”

路安泽打开门，没有意想中的找麻烦，倒是桌上多了一桌好菜。

路存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百般无聊地刷着电视剧，听到门口的动静，头也不抬，说：“洗个手先吃饭吧。”然后她关了电视，起身走到餐桌，摇晃了一下醒酒器，给每个人倒了些酒。

路天明：“我开车呢，不喝酒。”

路存希：“没事儿，咱们这客房有的是，今天就留宿一晚吧。”

路天明：“那就不……”

路存希不等他说完：“老朋友叙叙旧，不用这么着急回去吧？”

路天明看了路安泽一眼，然后点点头：“行，你老大你说了算。”说着配合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路安泽面上波澜不惊地吃着菜，眼角是不是瞥两眼路存希的举动。

路存希一手拿着叉子搅着盘中的面条，一手托下巴，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青鸟组成立的时候，白鹿组的其他人还在上学吧。我是怎么忽悠你们陪我进象牙塔的？”

路天明心中震惊，也觉得奇怪：“你问题的重点居然是这个吗？”

路存希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毕竟大致的东西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就是一些细节还需要补充一下。”她笑了笑，“说真的，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找你合伙的。”

路天明无奈：“我这么不值得被信任？”

路存希摆摆手：“没有没有。对了，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路天明眼神暗了暗：“林雪出国留学了。重棋这个家伙虽然看着乐观，但其实还是心有不甘吧，受伤后他什么都做不了，每天吃吃喝喝晒晒太阳，就这样过呗。”

路存希转头盯着路安泽：“那么审判者同志呢，在我眼皮子底下隐瞒了我这么多事情，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

路安泽心虚地撇了撇嘴：“呵呵。”

路存希也不再瞎扯这些有的没的：“言归正传啊，我其实还有些事情还没理清楚，你们最好如实告诉我，除非你们有办法让我再忘记，否则，骗我的话你们会很麻烦的。”

路安泽：“你说。”

路存希：“首先，这个是臣源晶对吗？”她摘下手里的指环，又瞟了眼路安泽手里那枚。

路安泽有些头疼地回答：“是。”还很有求胜欲地供出了自己的，“我那枚也是。”

路存希瞪了他一眼，一脸暂时不追究你欺骗我的这件事的表情：“那我问你，我明明记得十二岁那年，我觉醒了‘水域’，为什么在青鸟组的时候用的却是另一种能力？”

路安泽眼皮子一跳，看了一眼路天明同样疑惑的表情，委婉地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等有空了我再跟你解释？”

路存希皱了皱眉，这个问题很复杂，所以不能让路天明知道，是这个意思吧。

她继续问：“我为什么会选择性的丢失记忆？”

叶依然是医生，她看过当时存希的病历，事实上，医院也没能检查出什么。

路存希搞不懂自己失忆的原理，而且她笃定这不是第一次，但鉴于路安泽小朋友在她的很多问题上都采取回避的态度，她还是决定今天的问话暂时到此结束。

饭后，四人坐在阳台上聊天吹着风。路存希心里觉得之前准备的放假计划应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