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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家的小狐娘》第58章 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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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着实太过嚣张,一个小辈竟也敢飞扬跋扈地找上门来寻麻烦。”回到堂屋后,周氏气不过,才坐下来便开始数落谭家。

顾元贞微微冷着一张脸,端起晾好的茶噙了一口,才叹口气说道:“此事说到底还是阿汝不懂事,谭四耍赖自有赵兴和元妈妈处理,何须一个闺阁小姐出面?幸而谭家素来不得人心,若换了别家,这样闹上门来,只怕这些风言风语就要传遍文县了。阿汝,你可记住这次的教训了?”

阿汝第一次被顾元贞这样严肃地训斥,心里十分紧张,闻言忙起身屈膝行礼,颔首道:“阿汝记住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爹娘添麻烦。”

“嗯。”顾元贞沉声点点头,沉吟片刻后,他神情稍有缓和,似是想起什么又对阿汝说道:“对了,眼看今年的稻子又快熟了,你既然自个儿管着五十亩稻田,这两日得空也该去看看才是。固然你只需在家里收佃租,可若管事的不忠心,背地里做些手脚,再多的田也收不出好粮来。对每年的收成几何,你得心中有数才行,下午让赵兴和元妈妈陪你去一趟吧,你也不必下马车,就在车里看看也是可以的。”

说完,顾元贞看到坐在一旁的的顾砚明正欲开口,猜到他要说什么,因此干脆又补充道:“既然砚明回来了,就让他陪着一起去看看吧。”

能出去走一走阿汝自然是欢喜的,又听到顾砚明也要去,顿时笑起来,忙就同意了。周氏笑道:“又不是去踏青,路上也闷热得慌,竟值得你这样高兴。”虽是这么说,但周氏还是立即起身去吩咐元妈妈收拾好东西,又叫赵兴看准时辰备好马车。

那五十亩地离顾家有些远,是以吃过午饭不过略坐坐,阿汝就收拾着出了门,因顾砚明在,元妈妈没再跟着。路上两旁都是绿油油的稻田,这时节稻子已经长到大腿高,大部分田里已经能看到刚抽出的穗子,午后太阳正毒,热浪将稻叶的清香味蒸热后散发出来,坐在马车里的阿汝闻着只觉舒爽。

不过马车里也的确热,阿汝带了一把团扇不停地扇着,额头上还是渗出了一层细腻的汗。顾砚明倒没怎么觉得热,他坐在旁边借着风,模样悠闲得多,不时还能拿出帕子来给阿汝擦擦额头和两鬓的汗。

这五十亩地并不集中于一处,而是位于刘家村和宋家村的交界处,两个村子都各有二十多亩,平时东家不在,便由宋家村的一位老鳏夫看守打理,此时他正在午睡,听到阿汝和顾砚明来了,忙从凉席上爬起来到村口迎接。

“小姐和少爷要来查看,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老汉我好备些好菜招待啊。”老鳏佝偻着干瘦的背,笑眯眯地说道。

阿汝见他在太阳底下晒着,全身似乎只剩下干柴一般的骨架,外面仅搭了一层皮而已,一副十足的苍老模样。她不好意思再坐在马车里,便也跟着顾砚明下车来:“老伯,我们只是来看看的,怎么好意思叫您破费呢,您就带我们随意瞧瞧就好了。”

“天热,你待在马车里就行了,外面有我。”看见阿汝下车,顾砚明关心道。

阿汝半耍赖半撒娇道:“没事没事,车里才闷呢,我也想四处走一走。”顾砚明无奈,只得依了她,老鳏见状连忙将两人引到路边树荫底下走着。

老鳏虽已年过古稀,但十分健谈,走路也丝毫不见老态,他手底下帮阮家管着近百亩的田地,虽然阿汝只是来看其中的五十亩,但若经过其他地方时,他仍然会顺口提上几句。

“今年雨水虽说比去年少了些,可这片地界的水田正好挨着两村中间的长溪河,田里干了有河水灌进来,倒也不曾旱着,所以今年的怕也收成不比去年的少。”

阿汝一面听着,一面环视四周的稻田,果然发现远处有一条长长的河道,河道旁还立了不少水车,想必那就是用来引水入田的。顾砚明大致扫了一眼刚抽出一点尖尖头的稻穗,问道:“老伯,那么别处的稻子长势如何?”

老鳏道:“别处的稻子长势要次些,今年的收成估摸着要比去年少两成了,不过还算好了,折得不多,佃户不至于闹饥荒。”

说完,老鳏便引阿汝和顾砚明到长溪河边去看引水的水车,路上要穿过一大片稻田,中间田埂交错,但十分窄,仅能容一人通过,且泥土早被两侧田里蓄的水泡软了,走起来难免略感湿*滑。阿汝小心翼翼提溜着裙子一步一步跟着,顾砚明唯恐她踩滑,索性在前面伸手搀着她走。到了河边,走到岸边的树荫底下,一股凉意顿时扑面而来,阿汝长长地舒了口气,要不是顾砚明在旁边看着,她都想去河里水浅的地方淌一淌了。

水车辘辘,将清凉的河水一点点引进稻田,阿汝正伸手接车叶上的水来洗手,便听闻老鳏忽地笑着喊了一声:“宋家大嫂,带着子卿来洗衣裳啊?”

阿汝和顾砚明同时转头朝远处的河岸看去,果然见到宋子卿正帮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拧被套,听到老鳏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到阿汝和顾砚明不由愣了一下。来之前阿汝就在猜测宋子卿住的宋家村会不会就是这里,没想到真的在此处遇到了他,一时也甚是惊讶,忙也笑着朝他喊了一声:“宋大哥,你也在这里啊?”

老鳏听见脸上顿显喜色,问道:“小姐与宋家公子相识?”

阿汝笑着点头:“宋大哥和砚明哥是同窗,所以我认识。”

顾砚明见阿汝大言不惭地把自己拿出来做挡箭牌,眉头微微皱了皱,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阿汝倒也乖觉,察觉到他的眼神立刻奉上讨好认错的笑容。

宋子卿听见似乎微微点了点头,帮母亲拧好被套后,他将手洗净,又将挽到手肘的衣袖放下来,然后便朝阿汝走过来。宋夫人原本不打算过来的,但看到老鳏向她招手,只得放下床单等物,也跟着宋子卿过来。

“顾兄怎么会到此处来?”宋子卿和顾砚明阿汝互见过礼后,问道。

顾砚眀淡淡笑了笑,道:“我陪阿汝来看看此处的稻田。”

老鳏见宋夫人也走过来,连忙笑着介绍道:“来来宋家嫂子,这位阮小姐就是咱们的东家,你家在河边租的田就是她家的,这位是顾家的大少爷。”

宋夫人满脸和善,带着温柔的笑意问安,阿汝连忙扶起她:“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们不过是晚辈,您不必如此的。”

宋夫人从前也是大家闺秀,如今虽随夫家落魄了,但一举一动仍透着当年的温雅,她年纪与周氏相仿,只因常年劳累才看起来比周氏大了十年有余。

她不卑不亢的笑着,将落下的额发挽到耳后,才说道:“小姐抬举了,您既是东家,我见礼也是应该的。”话毕连忙拉了拉宋子卿的衣袖,提醒道:“小姐到了,快行礼啊。”

宋子卿轻轻拍拍母亲的手以示安慰,道:“阿汝和顾兄不会介意的,娘无需紧张。”

宋夫人听见儿子直称小姐的乳名,又见阿汝和顾砚眀都是温和有礼的性子,惊讶之余也放弃了让他行礼的打算,想到他们三人见面大约会说会儿话,便默默地退到了宋子卿的身后。

“顾兄现在省城白马书院进学,一切可好?”宋子卿不善交际,沉吟片刻后问道。顾砚眀虽与他交集甚少,但心里向来敬佩他,是以丝毫未有何鄙夷之色,道:“一切都好,想必子卿兄将来也定是能进白马书院的。”

宋子卿想起之前县试半途而废的事,眼里不禁露出一丝失落,如若没有那些意外,现在他恐怕也已在白马书院中进学了,略颓然道:“将来之事谁又能知晓。”

顾砚眀本无意勾动他心中遗憾,见状忙歉然道:“人之有志,如树之有根,迟早有枝繁叶茂的一日,子卿兄何必喟叹。”

宋子卿闻言,忙收起无意中露出的失落之色,道:“顾兄激励之言,子卿必定牢记心中。”话毕,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汝,微微笑道:“我家就在附近,若不嫌弃,还请顾兄和阿汝过去坐坐吧。”

宋夫人也忙应和道:“是啊,我家今日刚摘了些新鲜的梨下来,小姐和少爷去尝尝吧,老伯,您也去尝尝吧。”

阿汝想到要早些赶回去,不敢多耽搁,是以笑着婉拒了,老鳏极会看眼色,忙对宋夫人说道:“小姐还要去别处看看呢,不妨等下回小姐和少爷来,你再请他们去喝茶吧。”

宋夫人不喜强求别人,听完只好笑着点头。阿汝趁机问宋子卿:“宋大哥,你家的田在哪处啊?”

宋子卿抬起手指着远处的一片田虚虚划出一个范围,道:“那里就是了。”老鳏忙笑着补充:“小姐,他家租的田多,有十亩呢,平日里全靠宋家嫂子一人打理,辛苦得很。”

阿汝和顾砚眀听见都觉讶异,他们虽不下地,但也知道一个人撑起十亩田有多艰难,难怪宋夫人并不年老,模样却甚是苍老,一时都暗自感慨。宋夫人忙解释:“也没什么,我平日也无事可做,倒也不忙。”顾砚眀见她面有尴尬,且早听闻宋夫人外柔内刚,最受不得旁人的怜悯,便忙岔开话题,和宋子卿说起书院中的事来,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领着阿汝道别,宋子卿和母亲一同把他们送上大路才返回河边。

待走远后老鳏才叹道:“其实宋家不止租种了这些田,他家水田旱田合起来统共近二十亩,宋家嫂子几乎是没日没夜地下地,可惜他家欠债太多,每年收上来的粮食大半都卖掉还了债。”

阿汝惊讶道:“这些地都是宋夫人一人打理吗?”

“可不是,从前与他家亲近的人都被借成了仇人,谁愿意来帮忙。”

阿汝闻言,想起这五十亩地的三成佃租,默默盘算起什么来,她怕顾砚眀知道会不高兴,是以并没说出来,打算回去后再慢慢计议。但顾砚眀太过了解她,早猜到了她的心思,于是淡淡道:“既然今年稻子收成不如去年,何不减些佃租下来,也算好事一件。”

“真的?”阿汝笑得粲然,欣喜问道。

顾砚眀点点头:“我不过这么说一说,是否这么做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老鳏听见几乎和阿汝同时笑起来,激动道:“小姐少爷若真要减租,那大伙儿肯定高兴,也会记着这份恩情的。”

阿汝笑道:“此事我还需回家细细打算一番,做定之后必定知会老伯一声,到时就劳烦您老人家替我收租了。”

“哎哎!小姐放心就是。”老鳏忙欢喜应道。

将所有稻田都看过一遍后,阿汝和顾砚眀略略估计了今年的收成后便启程回家,老鳏原是定要留他二人吃过晚饭再走的,因拗不过只好作罢,一路送他们到村口才回。

此时日渐西斜,太阳已不怎么毒辣,阿汝坐在马车里只是悠闲地打着扇子,不时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色,谁知回头时忽然发现顾砚眀正静静地看着自己,仿佛有心事一般。阿汝小心唤了一声:“砚眀哥,你看着我做什么?”

顾砚眀问:“你见到宋兄,似乎很是高兴。”他语气并无异常,但阿汝听见就是莫名地心慌,唯恐他误会,连忙解释道:“忽然遇到好友,有些激动而已。”她的紧张被顾砚眀悉数捕捉,他心里暗暗笑起来,面上却仍是一副平淡的模样,急得阿汝越发慌乱,两手抓住他胳膊,神情分外恳切:“是真的!”

顾砚眀再也忍不住,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了。”

阿汝看他笑起来,两手顺势抱住他的胳膊,笑吟吟问:“砚眀哥,明天你要做什么啊?”

顾砚眀沉吟片刻:“明天我得先去集市一趟。”

“那我也去!”

“不行,”顾砚眀温和笑道:“我去集市是有事要做。”

阿汝登时感到失落,两眼眨巴着犹不死心:“我当真不能去吗?”

顾砚眀似乎甚为犹豫,但沉思一阵子后还是拒绝了,见阿汝一颗头委屈地耷拉下来,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我是真的有事,很快就回来了。”

阿汝被他顺了会儿毛,不觉浑身都舒服起来,心满意足后才傻呵呵笑道:“那我在家里等你呀。”

“嗯。”

次日一早,顾砚眀果然吃过早饭就出了门,阿汝百无聊赖,便趁着机会做起几位夫人留下的功课来。顾砚眀倒也快,不到中午就回来了,得知阿汝在做功课,他想着没事便过来看看,进屋后见到她正专心练字并没发现自己进来,遂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连小初和元妈妈要上茶也被他制止了。

阿汝耐着性子慢慢写完一首诗后,搁笔扭了扭手腕,这才看见站在那里的顾砚眀,微微吓了一跳,然后笑道:“砚眀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才。”

顾砚眀拿起阿汝练好的字仔细端详了一番,半晌点头赞许道:“有进益了,袁师娘的字素来为人称赞,能跟着她练一练也算有福了,听说你还学了棋艺?”

阿汝腼腆颔首道:“初学而已,见不得场面的。”

顾砚眀听罢,放下阿汝练好的字,说道:“无妨,对弈一局吧。”

元妈妈见小初愣愣地杵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她一下,低声道:“没听见少爷的话吗?还不去把棋盘摆好。”

“哦哦!”小初恍然大悟,忙颠颠地拿出棋盘等物摆在窗下的矮木几上。

阿汝棋艺不精,唯恐在顾砚眀面前出丑,因此对弈时难免紧张,不过顾砚眀似乎并不是真的要与她比试,局中步步让着她,偶尔还提点一番。可惜阿汝技艺太差,即便如此也一直在输棋的边缘徘徊,最后顾砚眀让无可让,只得赢她半子结束此局,收了棋子后,他撑不住无奈笑起来,阿汝知道他是在笑自己,不禁惭愧不已:“都说了我是初学,见不得场面嘛。”

顾砚眀不欲打击她,遂收起笑意,正经安慰道:“你毕竟是初学,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阿汝才不相信他的话,嗔着轻哼了一声,愤愤地收起了棋盘:“等我再学几个月,定然叫你刮目相看。”

顾砚眀笑道:“好!”

*****

吃罢午饭,阿汝就开始心情低落起来,又到了该去书院的时辰,她杵在正屋门口磨磨蹭蹭,头倚在门框上,一会儿呆呆地看着屋里的小初收拾东西,一会儿分外不舍地看看书房,顾砚眀吃过饭就进去了,门倒是开着,可并不见到他人,阿汝猜他多半在看书,也就没去打扰。

小初收拾完两套衣裳,看着在书桌上摆了许久的笔墨镇纸等物,笑着对阿汝说道:“小姐,少爷送给你的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太可惜了,不如我给你包好带到书院去吧?这样你也能常看着,就像见到少爷了一样。”

小初本是无心之语,却说得阿汝脸色微微红起来,不觉就低下头,元妈妈瞧见后悄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到书院去弄坏了怎么办?还是放在家里稳妥些,反正又坏不了。”

阿汝听见从门口走过来,犹豫着看了看这些东西,其实小初一提起,她也很想将它们带到书院去天天看着,可元妈妈说得也不错,书院里她虽有自己的书桌,但终归太逼仄,实在不好摆放。

忽然阿汝眼睛一亮,取下挂在笔挂上的弹弓,又拿起桌面上的兔首镇纸递给小初,说道:“我带这两样,你给我包好吧。”

小初忙笑吟吟地接过,取出盒子装好镇纸,然后连同弹弓一起塞到装衣裳的包袱里。

东西收拾齐全后,小初便先出门将包袱放到马车里去,阿汝拖沓地步子跟出来,忽见顾砚眀也从屋里走到书房门口,恰好也看向自己。

阿汝忙就笑起来,提着裙子一阵小跑过去,乐呵呵道:“砚眀哥你要找我吗?”

顾砚眀温和笑着点了点头,道:“进来吧。”阿汝跟着他进去在书桌旁坐下,小雁悄没生息地迅速上好茶点就退了出去。

房间里没其他人后,顾砚眀才拿出之前买好的东西递到阿汝手里。

“这是什么啊?”阿汝接过锦盒欣喜地问着,却不等顾砚眀回答已经打开了,见到里面的红绸上躺着一支光泽温润的白玉簪子,整个人不觉愣在那里。

“我自己挑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顾砚眀温和道。

阿汝连连点头:“喜欢!真好看,原来砚眀哥上午去集市就是为了买这个啊?”

顾砚眀未置可否,只是笑着端视了一下阿汝的发髻,然后拿起簪子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轻轻插上。书房里没有镜子,阿汝忙问:“好看吗?”

“好看。”

阿汝顿时绽开一个笑容,立刻就想起身回去照镜子,但才转身就被顾砚眀一把拉了回来,还有些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就发现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得几乎无法感觉到的吻。

“……”阿汝两颊唰地通红,目光躲躲闪闪地在顾砚眀仍旧风轻云淡的脸上扫了一眼,下一刻连忙颔首,支支吾吾道:“我我去看看赵叔……看他马车备好了没有……”

顾砚眀原本是想告诉她等他中举回来就正式办一次定亲礼的,见她害羞成这样,自己也忍不住红起脸来,就把这话吞了回去,只说道:“走吧,我送你去书院。”

马车早已备好停在大门口,赵兴坐在车辕上等着,见到顾砚眀和阿汝出来,忙在车前搭好凳子好让他们上车。周氏仍旧拉着阿汝嘱咐了许多话,发现她头上的簪子以后,随口问道:“这是何时买的,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阿汝笑得无比明媚,回道:“是砚眀哥送给我的。”

周氏想起上午顾砚眀去了一趟集市,瞬时明白过来,颇有意味地笑了笑:“倒也好看!”随即她又交代顾砚眀路上照看好阿汝,这才放心让赵兴启程。

马车才走到村口,就被忽然窜出来的二虎拦住了,赵兴勒马不及,险些撞上他,虚惊一场后他不禁骂道:“你这小子怎么不长眼呢,没看到马车跑得快吗?幸而没撞上你。”

二虎带着歉意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对着车里说道:“阿汝,你在里面是不是啊?”

赵兴闻言没好气地“嘿”了一声:“合着你小子专候在这儿等我们家小姐呢,走走走,我要上路了,马蹄可不长眼。”

但二虎丝毫不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自去年阿汝被顾老太太数落之后,他几乎没再见过阿汝,更别提和她说上话了,且现在爹娘唯恐他又去骚扰顾家,看得十分紧,连上回顾家办流水宴,为防他闯祸也提前撵他去了妮子家。

阿汝也许久没见过二虎了,听到他的声音,高兴得什么似的,连忙掀开车帘,见到已经蹿高不少、浑身晒得黑黝黝的小子,愣了一会儿才惊讶道:“二虎,你变得我都快认不出了。”

二虎看到阿汝竟有些羞涩起来,右手抓了抓后脑勺,憨厚笑道:“阿汝,你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坐在马车里的顾砚眀听见这话一时也是噎得无语,这二虎的胆子也太大了,他是不知道自己还坐在这里吗?不过顾砚眀不至于和二虎置气,再者也明白阿汝对他不会有任何别的意思,因此心里虽不悦,但为了不叫阿汝难堪,他还是静静地坐在原处等着。

阿汝从车上下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吗?”

二虎支吾半天,最后从怀里磨磨唧唧摸索出一把弹弓,说道:“我专程在这里等你的,就是想看你一眼,这是以前我答应要送给你的,你拿着吧。”

阿汝没想到二虎一直都记着这件事,甚是感动,忙接过那已经有些旧了的弹弓,笑道:“谢谢你。”

“嗨!不用谢不用谢,”二虎连连摆手:“这本来就是我答应要送你的,而且也值不了啥,你不嫌弃我就很高兴了,对了,现在我的靶子也很准了,虽然肯定还是不如你,不过比从前好多了。”

“你不会又要用来打鸟玩儿吧?”阿汝打趣道。

“不会不会!你的话我都记着呢。”二虎笑道。

赵兴见这小子丝毫没有马上就走的意思,忍不住催道:“二虎,我家小姐还要赶路,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可否给咱们让个路?”

已经见到阿汝,弹弓也送出去了,二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他笑着对阿汝道:“你要赶路我就不打搅你了,快上车吧,我也回去了。”

想到从前一起疯玩的日子和今后难以再见到二虎,阿汝心中亦是不舍,但仍乐呵呵与他道别。

等阿汝上了马车走远后,二虎才露出失落的神情,转身朝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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