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军编有五人一组的巡防队伍，从一个哨塔出发到下一哨塔，替换值勤，然后由原本值勤的五人巡防到下一站，由此更替。

巡防是有指定的路线的，算下来基本是二刻钟就换一次岗。

而他们的来路，沿着巡防的路逆向而行，期间也停留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碰到队伍。茅厕的上盖是架空的，不可能有人路过而他们不知晓。

卯靖瞥一眼阮小青，咽了口水，说：“我觉得有点不对，一路上这么久，也没碰到巡防队伍。”

阮小青迷茫地看向卯靖，“啊？”了一声，随后也意识到了，他迟疑了一下，说到：“我们要不去二号的哨塔看看？”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随即转向哨塔的方向快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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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出多远，就看见巡防的人东歪西倒的躺在地上。

卯靖与阮小青连忙小跑上前查看。

所有人身上都没有致命的外伤，只有一些小划痕，却全部不省人事。其中一人手握在剑柄上，可剑未出鞘；其他人则完全没有打算战斗的模样。

阮小青平日里喜欢与人比划，此刻却是心里发毛：“难道是如传说中的高手一般，‘咔擦’一下扭断颈喉？”

“要不，我们回去喊人吧……”卯靖不安。

阮小青回头看了来路，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

“哨塔更近一点，上面就有烽火和警钟，只要我们能爬上去、通知到其他人，几万大军岂是他能杀得完的？”说着他下意识抚着手臂上起的鸡皮，“走回去更远，被这些人遇上，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四目对视，二人都希望从对方身上获得勇气，可昏暗的月光下，依稀只能看到严肃紧绷的脸。

不知道是谁先点了头，互相都觉得对方有把握，那自己跟着顶硬上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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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哨塔附近有树木，有些遮挡，但再靠近点就是开出来的一片空地了，他们在此停下脚步，抬头趁着哨塔的火光，隐约看到上下三两人影在动，地上好像也摆放着瘫睡的人，估计是值勤的队伍了。

阮小青回头，与卯靖轻声合计：“你跑得快，尽量吸引他们注意，我伺机爬上去，烽火或者警钟，只要通知到其他人，我们就不算白来了。”

卯靖点了点头，用几乎是气声一般的音量说道：“那你小心点。”

二人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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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军目前还在行军途中，哨塔搭得比较简易，就是一个两层的高脚楼，一般楼上两个人望，楼下三个人守，靠一把爬梯上下。只要有火，撒入烟粉就是烽烟，不过月黑风高可能不易察觉；警钟弥补了夜里烽烟的弱点，特殊的声音在静夜中能传得很远，反而在日头里人声嘈杂，钟声不好辨认。

这些警报用具都在上层，阮小青绕了一圈，找准爬梯的位置，就等卯靖引开人。

卯靖也已就位，只是如果远远地用大喊大叫来吸引注意，这调虎离山之计过于明显，对方非但不上当，还有可能打草惊蛇，阮小青想上楼就难上加难了；但是如果大摇大摆地走近，面对这些人，自己的身手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这离家闯荡才几个月，大好江河都没见识完，卯靖还不想死呢。

正在犹豫，只见原本在上层的人也下来了，三人分散开来，以戒备的姿势慢慢前行。其中两个往军营中心方向，正是阮小青蹲着的位置附近，而另一人逐渐接近卯靖所在。

二人心里都打了个突，这恐怕是自己被发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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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靖屏住呼吸，紧盯着前方来人。

那人走路悄无声息，手上反握着一柄短刃。卯靖手无寸铁，要是能夺过来，起码有点搏斗的资本，也能多拖延点时间。

树影下只有稀疏的月光，那人从亮处走进来，大概是眼睛还没有适应，侧头想听听动静。

卯靖一动不动，直到那人走近，几乎擦身而过。见那人体格并不壮硕，个头与自己相差无几，他把心一横，一跃而上从后扑倒，一手箍着对方的颈项，另一手紧抓持刀的手。

那人力气也不小，僵持下去也说不好谁会吃亏。卯靖抓起他的手狠狠砸向地面，趁他吃痛之时夺下短刃，往颈上一划，那人呜呜两声，气力越来越弱，很快就不动了。

卯靖脑中一片空白，全身僵住，未及细想，又听见小树枝被踩断的声响，如惊弓之鸟一般倏然弹起，迅速找片黑暗藏身。

虽说军营里天天都有搏杀训练，可第一次打真军，卯靖的心跳如鼓。他手里紧握刚刚夺下来的短刃，隐身于树林中观察。只见一人回防哨塔警戒，另外一人则不见踪影，怕是已经走入了树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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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靖竟然引开了其中两个人，对阮小青来说已经是绝佳的时机，此时不动更待何时？那边的胜负状况尚不明朗，倘若三人重新回到哨塔范围，他就是三头六臂也是有心无力。

思及至此，阮小青壮起胆，埋头就往爬梯方向冲去，回防哨塔的黑衣人马上发现了他的意图，闪身挡在爬梯前，一手将短刃横起。

阮小青嘴里发出怒喝，脚下并未减速，弓起背就朝那人撞去。黑衣人始料未及，迟钝的一瞬被撞得四脚朝天，提刀的手也不知何时被隔开了。

只见阮小青利索地站起来，就要上爬梯。

可那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躺在地上双腿用力一蹬，长长的爬梯“哑哑”作响，颤颤巍巍地向一旁倒去。

阮小青已经趴在梯子上了，此时那管得了那么多啊，手脚并用，根本不知道自己攀踩的是什么，只要有个支点就往上用力，从小到大好像就没这么奋力地向上爬过，待翻过护栏站稳，竟有些脚软。

扶着护栏定了定神，总算看清眼前的火光，阮小青紧张地张望，首先见到挂在墙上的小警钟。他立马扑了过去，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摇钟绳，颤抖的手几乎不能自控，阮小青用尽浑身的力气，身体带动手臂，手臂带动手腕，狠狠地撞响了警钟。

低沉而绵长的钟声响彻了午夜。

眼看着附近的哨塔亮起了烽火，阮小青激动得哇哇大叫，脸上尽是豆大水珠，分不清是大汗淋漓还是喜极而泣。

心定了六七成，阮小青长舒一口气，回头一看，楼下的人竟还不死心，想搭梯子想爬上来。阮小青只好松开摇钟绳，透过上层的护栏伸出两手，握着爬梯最上方的横竿往外推，与下面的人僵持着；忽然又想起卯靖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于是大喊：“卯靖！卯靖！你死了没有！卯靖！”

除了沙沙的风声，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