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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君往事》第三章 谧海云涌 万籁齐鸣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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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人。

是和他长得很相似的人。他把头伸出水面,趁着黄昏余晖看清了对面的三个人。

“你们……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我,受圣灵感召,和十多个族人从海底来到陆地,我不是猛兽。”他很快乐,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同类,即便受了伤。

“我们一路从礁石滩上来,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了,你看我们都长得一样。”他在水里拍打着水花,露出上身和胳膊,也招呼着族人露出水面,“你们也出来吧,他们也是人!不是兽。”

“我知道你和他们都是人,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我们很饿,很累,死了好多同伴,可以和你们一起吗,跟你们一起走。”

“这要问大甲,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会不会吃人,如果你们听我的,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他。”对面的三个人并没有敌意,却也不友善。

“不会的,我们不会攻击自己的同类,跟你们走。”虽然不知道大甲是何方神圣,但是能和人在一起,总是安全的。

顺着河岸,一行人向河上游走去,拐进密林里。密林里潮湿幽暗,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他们只能凭一点月光摸着树行走。

“天黑了,大家都睡了,现在带你们去见大甲也没用。你们四个就在这两棵树上躲着睡觉吧。明天天亮了我来叫你们。不要乱走,出了这片林子你们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说完这话,带队的三人径直走了。

“等一下,喂……喂……”他试图叫住他们,追上他们,可惜密林中的夜色浓重,那三人的身影说话间就消失了。他和族人别无选择,只能爬上枝杈,靠着休息。

“他们明天还会来吗?”

“会的,我们也是人,没理由扔下我们。”他拽下树叶按住肩膀上的伤口,一阵清凉。这些天身上多了许多血迹干涸后的印痂,为了陆地付出的代价真大。不知母亲在海底是否已经平安生产。母亲啊,你可不要来陆地,以她的身形和速度,即便能躲过飞鸟,也躲不过三足兽和犀牛。只有最精壮的人,才能在陆地的血腥里苟延残喘。陆地上的阳光、月色、果子再美好,没了性命又能如何。必须活下去。

醒来时天已破晓,微微亮。又饿又冷,族人还在睡着。腹中饥馁的人对于气味分外敏锐,他闻到一阵幽幽的甜香,是花的香气。他从树上跳下,寻找一切不太难吃的东西。不知不觉越走越深。

密林在山谷中,深处有一片隆起的土丘,零星散落着兽的残骨和鱼骨。饿极了,他捡起兽骨啃食着残余的肉星,吸吮骨髓。

“呦~~”一声唿哨,树上砸下树枝和石头。四五个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到他面前,将他踹倒在地。

“你是谁?”尖锐的树枝递到他胸前。

“你们有三个人带我和我的族人来的。我们有四个人,希望能够得到庇护,跟你们在一起。”他躺倒在地,连说带比划地说明着自己的来历,这一通动静将他的三个族人引来此处,也引出了此地的人群。“说要带我们见大甲。大甲。”

“嗯……昨天是戊、阿毛、阿水四处巡逻的。戊呢,阿戊……”

“是,大甲,我昨天捡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就让他们在外圈的树上睡觉,本想天亮去带他们来见你。结果,他们自己走进来了。”阿戊从人群里走出来。

原来这就是大甲,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建成了一个家。此地的人群中竟也有母亲一样的女人,想来,母亲要来这也不一定不成。大甲看来是这些人的族长,壮硕黝黑,裸露的上身有长长的伤疤,手臂较旁人更长些。

“我们走了很远到这里,一路上死了好几个兄弟。”族人急着替自己辩解,他们太需要被收留了。

“跟着我们可以,但是你们会打猎吗?会杀猛兽吗?”

“当然,我们也打下过山鸡、大鸟。只要带上我们,人多可以打到更多食物。”

“我们几年前从海底上来到这里,我叫大甲,是这群人的族长,你们来就要入我们的族,沾染我们的气味,听我的安排。”

“我们愿意。”母亲和族人远在海底、散落陆地,此时此刻,哪管是否背叛族人呢。只要能安身。

“那么,不论你们原来叫什么,都要由我重新起名字。”大甲指着他,“以后我们就唤你阿河”。

“我们住在这里,由圣灵守护,这片树林气味特殊,树上挂满藤蔓,枝叶繁密,猛兽和大鸟都进不来。从今天起,我们族接纳你,圣灵为证!若你们背叛族人,我会代替族人杀掉你们。若你们遇到危险,族人百死不辞,必当施救!”

这就是族人间的誓约。

阿河,这是他第一次拥有一个固定的名字,从这,他将开始新生活。

这片密林里除了些许游蛇,几乎没有其他兽类的攻击,夜晚女人带着孩子睡在狭小的岩洞里,男人围着岩洞睡在树上。大甲若在族中,会在每个黄昏指定第二天巡逻的人,巡逻的三人四处寻找可捕杀的兽群,注意密林周围的危险。每个日出时分,女人和一小部分男人去采摘果实、野菜、抓鱼,日头偏西即回林中。而大甲会带上族中大部分男人狩猎,运气好,当日即能带回鹿或是羊,运气不好,也许三五日也回不到密林。

阿河来族中的第二天就跟大甲出去打猎了。

他们去的是河谷的另一边,离密林有两座山丘的地方,巡逻队发现了新鲜土坑的痕迹。土坑里有胖胖的鼠,它们啃食低矮的树叶和嫩草,身躯肥硕却灵活机敏,抓住一只够四五个族人吃。

阿河迫不及待要抓住鼠来证明自己。他需要让大甲和族人知道,收留他们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男人们分散开去。阿河仔细地翻找着草丛,他看到一只鼠窜进了土里。他轻轻地靠近土洞。看到了鼠。

“呀~嘿!”阿河毫不犹豫举起折断的树枝扎进土坑。

一无所获。

“你不该出声的。”大甲就在附近,“这鼠虽然胖但是很会钻洞很灵活,底下的洞很深,也许通到那棵树旁。树枝扎进去的时候它早跑了。”

“跟我来吧。”大甲带阿河到矮树附近半蹲着趴下身子,用草盖住自己。

“嘘……这附近有个洞,我堵上了。阿水带着闪他们在附近打草驱赶鼠,我们几个人守着土洞,等鼠想钻进洞里的时候就扑上去,没等它挖开洞就能摁住它的尾巴,打死它。”

他们果然很熟悉这里,阿河没说话,静静地跟大甲趴在草丛中。

鼠来了!阿河扑上去,大甲已经揪住了鼠。

鼠不断往洞里钻,光滑的毛皮在松软的地面上几乎要消失不见。阿河赶紧探手进土洞里抓住鼠的脑袋,扯出鼠头。终日吃草的鼠有四颗大齿,咬在阿河的手上。

“干得好,阿河。”大甲用石块砸扁鼠头,鲜血溅出。“很不错,这么快就抓到了。”大甲舔了舔手上的鲜血。

“我可以抓更多。”阿河也舔着手上沾满的血,他需要更多的兽。不只是为了让族人快速接纳自己,也是因为内心的最原始的冲动。

杀戮。

鲜血。

这让阿河非常兴奋,也让大甲们非常兴奋,人生中没有别的事比征服更令男人忘我的事了。除了同类,所有的兽均可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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