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陡峭而险峻，起码有上千米的高度，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难以克服的一道关卡。

这种困难，更多的是来源于对死亡的恐惧所造成的，上千米高的地方，纵使是炼体炼到筋骨的强者，摔下去也只有死一个下场。

爬得越高，就越危险。

但是黄斗和楚莫的身影轻盈而灵活，这得益于他常年炼体，对身体力量的掌控力细致入微的境界。

这是每一个炼体武者都会到达的境界。炼体之道每深入一层，依据个人的身体条件不同，身体的力量都会得到长足的、不同程度的增长，所以每一次力量长进都会有一个逐渐适应力量的过程。

楚莫和黄斗都早已在炼皮层次停留已久，在对力量的掌握力上，他们甚至有信心跟楚羌比。

这是长期凌越于同龄人之上所给他们带来的自信，从未面临过死亡威胁的半大男孩，为了争一口意气，都毫不犹豫的向这块山壁攀爬而上。

这堪称一场豪赌！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但是他们都认为自己能够更快——

“小黄狗，你倒是快一点啊。”

“你先追上来再说。”

楚莫在后面开嘲讽，黄斗一听，虽然嘴上反驳了一句，但还是加快了攀爬的速度，楚莫也咬牙跟上。

……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楚莫的头往上仰，这东西在它的瞳孔里不断放大。

是一块石头！

楚莫不敢躲避，因为这需要做出的动作太大，身体因为拿捏不稳会掉下去，所以只能任由这石子掉落在身体上。

楚莫微微偏过头，石子落在肩膀上。幸亏石子不算太大，只有半个拳头大小，也幸亏楚莫皮肉坚实，没有受伤。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些疼。

“喂？石子掉下来砸到我了！”

楚莫网上怒吼：“小心一点。”

“闭嘴！”

黄斗也大声吼叫。

两人已经越爬越高，往下看黑乎乎的一片，连手心都开始微微冒汗了。

直到这时，身处于高处的恐惧才开始显露出来。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怕了！”

“你才胖！”

楚莫：“……”

夜很寂静，有风吹来，夜风很凉，带着丝丝寒意。

夜风也很大，两人的衣服被吹得喇喇作响，两人开口，嘴里都被灌了不少风，也不知是楚莫自己说出的字音错了，还是黄斗听的偏答的错了。

“嘿！我说，是你是越高的地方，风就越冷啊！”

“滚！你问我，我问谁去！”

……

这又是一片幽暗的密林。

楚羌已经追逐那些遗留的痕迹跑了很远了，总算是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楚羌闻到了一阵极其强烈的尸臭，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全身，楚羌的汗毛都立起来，强烈的危机感用上心头。

不知何时，楚羌已经拔出了早早挂在腰间的长刀。

刀身黑黝黝的，狭窄而长，刀背厚重，唯有锋刃出寒光闪躲，这是一把陪了楚羌十八年的战刀，生死的伙伴。

这把刀，在铸成之日期就沾满了妖兽的鲜血，甚至斩灭过阴邪的灵体，上面隐约有褪不去的血迹，掩饰不住的阴寒杀气。

或许，今天就该沾染上人的血液。

在握住刀的那一刻，楚羌感觉到了心灵上的安静，这即将是战前的疯狂的最后的宁静。

下一刻，楚羌弹跳而起，就在他的前方，一刻大树之上，站立着一个黑影，楚羌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分外冷厉的敌意。

无需多言，楚羌弹跳而起，挥舞长刀，向那个人影砍去。

黑暗中，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庞，只知道那个人似乎很熟，宽大的黑袍将他整个身子都笼罩住了。

那人似乎笑了下，伴随着一声略微嘶哑的咳嗽。下一刻，楚羌头顶上竟然降落下几道黑影。

他们在这之前藏身在几棵树的树冠里，在这一刻发动了袭击。黑影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低吼，勇猛而迅捷。

浓郁的尸臭味扑鼻而来，楚羌这会总算直到这些尸臭味来源于何处。

——那几条扑袭而来的身影，竟然是一具具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

离得越近，这股恶臭也就越发明显，楚羌差点没被呛到！

见识到情形似乎有些诡异，楚羌心里生出一丝警惕。他想起了村里人带带流传下来的传说，传说在那些掌握了养灵秘法的养灵士手中，有极少一部分人掌握了一些邪恶而恐怖的秘法咒术。

这种秘法咒术极其邪恶，即使是在外面的世界，也是人人喊打的存在，这种秘法咒术被统称为“炼尸”，而掌握炼尸的人，则被称为炼尸人。

楚羌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联想，他用刀砍掉眼前扑袭而来的腐尸的一只手，一脚向前狠狠踢出，将腐尸狠狠的踢飞，而自己也借着这股力量，身体在半空中往后折回，问问当当的落在地上。

楚羌心里一阵恶心：刚刚那具腐尸的手被砍断的时候，有几滴液体滴到了他的脸上。

楚羌知道，那是发臭了的血液……

“你是什么人！”

楚羌大声质问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炼尸人，声音中蕴含着出离的愤怒。

“你不需要知道，话说回来，你不看看他们都是谁吗？”

这是一个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沙哑的毫无丝毫生气，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就似乎牵扯到了什么身体暗伤一样，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

但是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楚羌的耳朵里。

这让楚羌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

他看着那几具落地之后仍然缓缓向他逼近的腐尸，包括那具刚刚被他砍断手的腐尸，隐隐的竟然都有种熟悉的感觉。

只怪这密林之中阴影遮蔽，看不真切。

楚羌心里着急了，他像是疯了一般极速贴近一具腐尸，借着距离的拉进，他的视线落到其中一具腐尸的脸上。

已经可以模糊的看清那具腐尸的脸了。

楚羌的眼睛骤然瞪大，眼眶发红。

有悲伤，更有愤怒——

“你该死！”

这是从喉咙里嘶吼出来的声音，响彻了这片密林。

……

楚莫和黄斗终于爬到了山顶，在这里可以看到比在村头更远的群山，脚下黑漆漆的，恍若深渊，只有大伥村里依稀还亮着几盏灯火。

此时，两人仿佛虚脱了一般，躺在地上，任由冷汗涔涔而下。

越往上，就越艰难。

在攀爬途中，不论是楚莫还是黄斗，心中都不免生出惊恐的情绪——万一，掉下去可怎么办。

掉下去，可就死了。

可千万不能手滑啊……

可是，手心渐渐的冒出了汉，摸到了青苔的时候，就感觉一阵阵的惊心动魄。

就连脚跟都开始有发软的迹象了……

两人从一开始的求快，到求稳妥，再到求快。

争取在手脚没有完全发软之前，要爬上山顶。

最后，眼看就快要到达山顶的时候，楚莫也渐渐快要超越黄斗，他的高度与黄斗持平。

却一步小心，手滑了……

关键时刻黄斗拉了楚莫一手，手指用力的扣着山岩，在楚莫刚刚拿稳的时候黄斗则开始滑落，然后楚莫又拉住了黄斗。

就这样，两人下落了几十米，气喘吁吁，手指头都擦破了皮，但总算是得救了。

最终，都如愿以偿的攀爬上了山顶。

“真没劲，吓尿你了没！”

“狗屁，我会被吓到？”

惊魂未定，两人依旧不忘互相伤害，呼吸依旧粗重，两人忽然用力的大笑起来。

不，或者说这不是笑，而是吼。

这是劫后余生般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