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灯光照在苍白的墙壁上。李秋意醒转过来后，颤抖着身体蜷缩在被子里哭。脑海里总是闪过那血红的眼睛，仿佛死不瞑目般幽幽地瞪着她。

李秋意接过男医生递过来的纸巾，摁了鼻涕。

医生说：“小姐，你通知你家人过来陪护吧。”

李秋意摇了摇头，说：“我要出院。”

男医生看了看手表，说：“快11点了，出院部已经下班了，明天早上八点才能办出院手续。”男医生看着神态疲惫脸上还有泪痕的这漂亮的小姑娘，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他也是听说过了发生了在这姑娘身上的事，红颜祸水啊。男医生说：“你是惊吓过度了，吃点安神的药好好休息一晚，最好是有家人陪护。你还是打电话叫家人来吧。”

李秋意摇了摇头说：“我爸出国去开会了。而且，我不想他知道。”

“你母亲呢？”

李秋意缩进了被子里，不说话，抓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医生无法，便不多问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不想让家人知道也正常。他便不多说了，叮嘱‘小姐，安神药放你床头了，一天两次，一次三粒。’说完走了。

过了会儿，李秋意拿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包烟来。赤着脚，走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坐在马桶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脑袋片刻的晕眩，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嘶……’

外面的门似乎有人缓缓地推开了。大概是医生又来了。她知道医院是不能抽烟的，刚要把烟丢进马桶，洗手间忽然暗了下来。

紧接着，外面的灯也闪了一下，外面的房间暗了下来。

医院还会停电吗？

李秋意皱起了眉头。她倾着耳朵听了听，明明听见有开门的声音，外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灯也闪了一下，熄灭了。漆黑的洗手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她手里夹的一根烟闪着幽幽的光芒。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又出现了那双血红的眼睛，她颤颤抖抖地拿出打火机，想打火。但是手一抖，火机掉在了地上。

李秋意蹲下来捡起打火机，忽然觉得背上一死刺骨的寒冷，汗毛倒立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一般。她猛然站起来，在打火机微热的火光中，她什么也没看到。但还是背后发冷，那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是没有散去，李秋意缓缓转过身来，她背后是洗手间的镜子。

镜子里竟然有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是血的恤，只有半个头，半只眼睛，那血红的眼睛幽幽地盯着李秋意，露出凄惨的笑容，哭着说：“秋意，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那镜子里，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拉李秋意。

李秋意尖叫一声，拧着门把手想把门打开，但是，这门仿佛锁死了一般，怎么也拧不动。

而这时，后背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猛然转过身却什么也没看到。忽然，她从镜子里看到，吴晗的脸竟然埋在她肩膀上，苍白的手从背后抓住了她的手。

李秋意只感觉浑身无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自己。

她脚尖垫了起来，而在她的脚下有一只起了褶皱的毫无血色的仿佛冰冻过的**的男人的脚。

趴在李秋意深厚的吴晗忽然透明了起来，缓缓地莫入了李秋意身体里。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

苏稽手里提着一些苹果，这是在医院外面的水果摊买的。毕竟是来看病人，就算这个臭女人算的上是他的仇人，但是，从小父母的教育告诉他，一码归一码，来看病人，礼数还是要有的。医院外面的苹果很贵，买了两斤就二十多块钱，早知道这么贵，没礼数就没礼数了，但是老板已经称重了，他也不好意思后悔，便只能付钱了。

敲了好几下门，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苏稽皱起了眉头，自己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李秋意竟然就站在门口。

苏稽吓了一跳，说：“你干嘛啊，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后面，又不开门，想吓死人啊。”李秋意脸色十分苍白一点血色没有，眼睛低垂看着地面。看来是白天吓惨了。他看李秋意这幅可怜的样子。李秋意打他，又害他丢工作的事，他也没那么放在心里了。大男人没必要和一个女人计较这么多。

苏稽把苹果放在病床旁边的桌上，看了看手机，十一点十五分了。

李秋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前，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很古怪，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低沉地说：“你是谁？”

“不认识我了？我就是白天和你打架的那个服务员啊。”苏稽皱起了眉头，说：“你声音怎么这么怪，像个男人似的。”李秋意手臂也包扎了起来，应该是他白天用酒**砸伤的，他又问：“你手没事吧？医药费多少钱？我陪你。”

李秋意拿起水果刀削起了苹果，走廊阴暗的灯光穿过门上的玻璃看口，照在白惨惨的水果刀上。她抬头说：“不用赔了，你走。”

苏稽反而坐了下来，拿起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他一下午没吃东西，很饿，而且这么贵的苹果，不多吃几个可不好。听到李秋意说不要他赔医药费了，他心情还是有点好的，说：“那说好了啊，你可不要反悔，你有空打个电话去餐厅，说不用赔钱了，我好结工资。”他看了一眼李秋意，叹气说：“早知道就不和你打架了。你虽然素质差点，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帮了张平，张平还要打我。挨打就算了，工作也没了，这可是个什么事……”

李秋意说：“你怎么还不走？还有什么事？”她把苹果削了，没有吃，放在桌上。手指在刀锋上轻轻滑过，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稽。

苏稽说：“我是来救你的。”苏稽看了看四周，低声说：“你别不信。本来我也不信的。可是，我现在信了。那大爷说，今晚吴晗会化作恶鬼来找你！”

李秋意身体仿佛颤了颤。

苏稽得意地笑了笑，说：“怕了？”他挥了挥手，说：“你不用怕，我就是来对付这恶鬼的。我还要超度他呢。”

“超度？”

“是啊，找到吴晗的尸体，我就能超度了吴晗的鬼魂。”苏稽站了起来，说：“怎么不开灯呢，这么黑。万一鬼来了，不是吓死人啊。”他嘴里念叨：“也不知道鬼长啥样，从小到大还没看过鬼呢，说真的还有点好奇呢。”

灯的开关在门口那。李秋意站了起来，苏稽说：“你是病人，坐着休息就好，我自己去开灯。”

“鬼应该怕光吧？说不定开了灯，鬼就不敢来了。这都十一点半了，鬼还没来找你。看来是不会来找你了。我就不多呆了，去找尸体去。应该在停尸房。”

把灯打开，刚要打开门，忽然灯又关了。

而这时，他发现，门竟然打不开。苏稽喃喃地说：“怪事，等坏了，门也坏了？”

苏稽转过头对走过来的李秋意说：“你换间病房，这里什么都是坏的。看你开的车，你那么有钱，住个高级的病房……”

话说到一半，苏稽瞳孔缩了起来，忽然盯着地上。

走廊的灯穿进来，苏稽狭长的影子拖在地上。李秋意就站在他身边，地上却只有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