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在人前还是表现得很好的,因此竹青和银光并没有发现她与陈玄玉之间现在的不对。
待吃过早膳,又休息了片刻,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陈玄玉今日不用上朝,他之前交了监察的差事之后,如今在朝中也没有实职,看上去像是赋闲在家,就送云蓝去荣华街。
云蓝当然不相信陈玄玉是赋闲,若当真只有冠军侯和大将军的虚职,陈玄玉就不会整天往宫中去了。
陈玄玉看见云蓝披上斗篷从房中出来,不由得一愣。
云蓝这几个月几乎都是穿大红,这是两个丫鬟要求的,说是虽然已经成亲过了一月,终究还没多久,而且又临近年关,就应该穿得喜庆一点。云蓝自己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天冷穿红色的感觉都暖和一点。
何况云蓝觉得她自己穿红色也好看,没人不喜欢自己好看的。
但是平日云蓝就算是穿大红,也没有像今日要出门赴会这样刻意妆扮过,陈玄玉看到云蓝这么俏生生地走出来,目光不由得微闪。
云蓝感觉陈玄玉目光落在她身上就不动了,抬头问:“怎么了?”
陈玄玉看到云蓝这一抬头,头上的珠玉微微晃了下,而后她扬起了优美的下颌,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不禁眸光幽深,道:“阿蓝今日真好看。”
云蓝微微一笑:“多谢大将军夸奖。”
陈玄玉过去拉了云蓝的手,将她拢在大氅里,扶她上了马车,骑马在车旁送她前往荣华街。
到了华亭郡主在荣华街的宅子,门房及知客都是有眼力见识的人,立刻认出了陈玄玉,急忙迎上前行礼问好,又请陈玄玉进门。
陈玄玉送云蓝进二门,婉拒了知客请他去前院坐坐的好意。
说话间,后边车里跟着的丫鬟仆妇也已经下车,竹青和银光先下了马车,候在车前准备扶自家夫人下车。
这时后边又来了几驾各家应邀而来的闺秀、少夫人的马车。
还好华亭郡主这宅子二门处也宽敞,停几驾马车也没有问题。
只是因此后边来的人,就都看到了穿着藏蓝劲装,身披大氅的陈玄玉亲自将云蓝扶下车,这才离去。
云蓝觉得此举实在惹人注意,只是陈玄玉显然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她只能快点下车,好让陈玄玉先回去了。
待陈玄玉离开,云蓝也下车由知客在前边引进了二门之后,后边几驾马车的人,才都下车。这几人本就是相熟的,一下车就忍不住凑在一处,就方才所见窃窃私语起来:
“这位就是冠军侯了吧?我看到陈大小姐了。”
“冠军侯风采更胜从前了。”
“之前就听说冠军侯很宠新娶的夫人,今日一见,比之传闻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自幼就定下的亲事呢,冠军侯夫人当真有福气。”
“哎,以前总听说冠军侯是个冷心冷情的,真没想到……看他方才面对褚元娘的时候,可曾有半点冷淡的样子?”
“这各人的命数,当真是羡慕不来的……”
“……”
云蓝与这些人并不相熟,后边这些人似乎也没有下车与她认识的意思,因此径直由知客引进了二门,自然没有听到这些议论。
待到了后院,华亭郡主听到消息,忙迎了出来。
华亭郡主看到云蓝一身大红绣花的衣裳,外边也披着大红织锦白梅镶白色兔毛的斗篷,衬托得她原本就如珠玉生晕的小脸,越发莹白如发光一样,偏生她秀眉如黛,口若含丹,这盛极的容貌,让华亭郡主都不禁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样好的容貌,就算没有那什么造纸技艺与笔墨纸砚的见识,只怕陈玄玉也舍不下吧?
华亭郡主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迎了上去。
两人见礼,云蓝将带过来的一些笺纸作为小礼物送给了华亭郡主,华亭郡主忙让人接过,连说云蓝客气,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大伙都在园子里,等会我给你引见。”
云蓝笑道:“有劳华亭郡主了。”又赞赏了院子一番。
华亭郡主将云蓝往园子里领,走到半路,却又有人过来找华亭郡主说事情。云蓝见状,不由得笑道:“郡主且去忙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云蓝是初次过来,按理说华亭郡主得亲自介绍给众人的,没有让云蓝自己过去的理,但是这会的事情她却非得离开不可,万般无奈之下,华亭郡主只好吩咐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素心带着云蓝过去。
素心在富春的时候就见过云蓝,不过当日云蓝穿着还比较随意,今日却是穿了京城最有名的锦绣坊新出的衣裳款式,而且细节之处,与之前她在锦绣坊送到自家郡主的册子上看到的,还有所不同,一看就是另外订做的,也因此,这斗篷和衣裳的料子,就很不寻常。
自家郡主深得太后的宠爱,各地进贡的料子自然每年都得不少,但自家郡主可是出身宗室,这位冠军侯夫人身上的,却也是宫中都少见的料子!
若不是运气好自幼就与冠军侯订亲,以褚元娘的出身,哪有这样好的料子?
素心想到方才进来通传的小丫鬟说的,冠军侯亲自扶了云蓝下车,心头更是不忿。
冠军侯原本应该是自家郡主的!
但这会素心尽管觉得不忿,却没敢表露出来,仍领了云蓝往园子里去。云蓝却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个丫鬟对她的反感。
云蓝就很识趣地没有开口说什么。
园子很近,两人安静地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了一个花枝掩映的月洞门。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两个小丫鬟匆匆过来,见到素心就道:“原来素心姐姐在这里。”
云蓝只见素心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问那个丫鬟:“什么事?”
两个丫鬟欲言又止,却一脸着急的样子。
云蓝也不出声,就在旁看着。
素心竟也没有说先引她到园子里安排好,到一边与两个丫鬟说了什么,一脸歉意地对云蓝道:“当真是抱歉,我这边有点急事需要过去处理一下,还请夫人先与拾翠去园子里。”
说着,她又向其中一个丫鬟道:“拾翠,你带夫人到园中,好生安排。”
而后素心就与另一个丫鬟匆匆离开了。
云蓝:“……”
这就是华亭郡主大丫鬟的待客之道?!
连银光都觉得不对了,竹青更是从未有过的满脸怒气,上前一步正待说什么,云蓝伸手拦住了她。
这会在这里吵起来,谁都不好看。
拾翠显然也被素心这一举动惊住了,看向云蓝有些震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夫人请随我这边来。”
因为素心只称呼云蓝“夫人”,这丫鬟并没有见过云蓝,不知道云蓝是哪家的夫人,觉得云蓝通身贵气,身量虽小却气度非凡,肯定是京中高门大户的少夫人,想想自家郡主邀请之人多半都是出身名门,肯定得罪不起的,却又不明白大丫鬟为何会对这位夫人如此怠慢,心中忐忑不已,不由得试探地问:“不知夫人贵府上是……”
云蓝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自己让一个丫鬟给落了脸面,还要她配合另外一个丫鬟将此事遮掩过去?!冠军侯府、燕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拾翠见云蓝不答,心中更是忐忑,惴惴不安地将云蓝领进了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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